第 9 章 江平野當天下午就……(1 / 1)

江平野當天下午就回了學校,警車帶來的恐慌的氣氛維持了一天就消散無蹤,到處都是走路吃飯都在背書背單詞的同學。

離高考還有十幾天,江平野這兩天過的跟拍電影一樣,放鬆完猛一下對學習重拾熱情,居然有了點報複性複習的意思,學的熱火朝天。

但自從發現沈擢看著生人勿近,其實挺容易心軟之後,江平野就經常通過通訊器打擾他,有時候是六部的相關內容,有時候是數學壓軸題,還有一次是他家那隻會從魚缸裡撈小零食的奶牛貓......沈擢百忙之中抽空回了幾次,實在煩不勝煩,隻好集中起來統一在睡前回複。

最後決定給他找點事做。

-閒著就去熟悉熟悉未來工作的相關理論,或者翻翻內部公開的工作記錄。

-沒閒著,抽空才能發。

-……

沈擢放下手機,拒絕的話算是說到頭了。

他這個人,丁的點大的責任都得攬在自己身上,向來以全世界的大哥自居,對年紀小的自然多幾分耐心,對年紀小且性格敏感的單親小孩,則耐心之上再添耐心。

關了燈,房間裡漆黑一片,沈擢幾乎是昏厥一樣失去意識。

窗簾被風吹的揚起來,露出背後影影綽綽一個白影,沈擢眼神一冷,掏出枕頭下的手槍。

白影站在那不動了,沈擢站在床邊,隔著窗簾跟這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對峙。

一隻枯瘦的手扯開簾子,露出一個塗著大紅色嘴唇的女人。

女人燦爛的笑容掛在乾癟的臉上,臉頰凹陷,眼神空洞,鮮血從她的五官裡流出來,將整張臉染的斑駁,看不清具體模樣,但沈擢知道這是誰——他的媽媽,沈佳。

沈擢瞳孔驟縮,砰的一聲從床上坐起來,渾身發冷。

向外一看,窗戶安安穩穩的關著,窗外天色大亮,蟬鳴陣陣。

是夢。

沈擢沉默著坐了一會,發現真有點冷。

測了□□溫,38.9——前幾天淋完雨就有點感冒,終於熬成高燒了。

沈擢隨手把體溫槍扔在被子上,吃了藥,扯了件衣服套上出了門。

上麵調過來的協助小組據說下午到,沈擢吃了點東西就進了訓練室,派邊時序帶個人等在門口。下午兩點,迎進來的人統一的西裝革履,邊時序平時格格不入的那身兒高定混在其中豪不顯眼。

領頭的是個頭發梳的一絲不苟的男人,看年紀估計有二十大幾三十出頭,每一步的距離都像量過一樣精準。

廖術在沈擢目前站定:“沈部長。”

沈擢稍稍頷首:“廖隊。”

伸出手,廖術抬著下巴,蜻蜓點水一樣握了一下就鬆開,對沈擢身上的體恤不太滿意:“沈部長今天忘記換衣服了嗎?看著不像是工作服。”

沈擢本來就難得帶點情緒的臉直接抻平了:“比不上廖隊,六部事多,沒時間打理。”

廖術一來就被這麼不軟不硬的磕了一下,臉色不太好看:“沈部長這麼忙,那咱就省了寒暄,先去熟悉工作吧。”

沈擢樂見其成,領著浩浩蕩蕩一行人往裡走。

剛跟著邊時序的同事這會還跟在邊時序旁邊,偷摸拐了他一下,嘀咕:“哎,我跟你說啊,以前你是咱這兒最會裝的,他來了以後就不一樣了,你兩可以平分秋色。”

“……”這情商得買十本《該如何學說話》《說話是一百個小技巧》放枕頭邊都救不了。

邊時序自覺跟這種糙的就剩一張皮囊的人說不著,目不斜視的快步跟在沈擢後麵。

其他的資料上麵早給這群人發下去了,沈擢簡單介紹了一下六部的格局,一時間還真不知道把這群人往哪放——六部除了後勤組之外全是免疫者,但把這幫人全放在後勤肯定不成。

也不急,沈擢乾脆先放自己身邊,等彭叔回來再說。

出去執行清掃任務的不止一組,六部的監察格外嚴苛,按規定,每一條感染區相關視頻記錄都得經過沈擢親自過目。

沈擢堆了一周,準備一下午把前幾天的全審完,廖術愛答不理的點了個頭,沈擢轉身就帶著十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去了五組,搞的正在整理視頻資料的錢肅嚇了一跳。

“這都哪來的人啊……”

“編外人員。”

“啊……?”錢肅抓了抓腦袋。

“嘛呢,這麼多人?”薑頌從門口進來。

廖術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冷嗤一聲——六部還真是什麼樣的人都有。

薑頌放下文件,對這群人不大上心,協助小組麼,一個個眼高於頂的樣子,這時候這年紀還放在六部,不是混經驗的二世祖就是專程當攪屎棍的。

沈擢敲了敲錢肅的桌子:“從上周末12點開始放。”又衝薑頌吩咐:“沒事留一下,你之前說那個黑袍人,在感染區也出現了,你看看是不是一個。”

遮成那幅樣子……高矮胖瘦也難看出來吧,薑頌覺著這任務有點難為人。

近期清掃的感染區還不少,過了近兩個小時才看到沈擢一行四人的記錄,大屏切了四個窗口播放著每個人的記錄,很快晃到巨型魘獸頂上那個黑色身影。

沈擢拍了拍錢肅的胳膊:“切張最清晰的放大。”

錢肅依言切到整個屏幕。

畫麵一轉,帶著黑色兜帽的人影抬起頭,露出精巧的下巴,飽滿的紅唇勾著弧度,發絲被風吹的貼了幾根在唇上,那些半張臉太熟悉,在場的人齊刷刷的看向薑頌。

五組不少人是從同一個公安係統調過來的,知道一些薑頌的往事。

這人,薑頌認識。

薑頌的臉在圖片出來的那一刻就繃的死緊,眼都不眨的盯著畫麵裡黑色的身影,像是要盯出一個洞。

氣氛一滯,薑頌掐了把手心,臉色很差的擺擺手:“看我乾什麼,看視頻。”

廖術在見人不同尋常的表情裡察覺到薑頌和視頻裡的人多半有點關係,懷疑的皺起眉,問:“等等,薑小姐認識這個人,怎麼不介紹介紹?難道是……不好說?”

薑頌看了他一眼,說:“聽過平陽三年前那場鬨的沸沸揚揚的長紀企業獨生女綁架案嗎?”

“視頻裡這位就是當年的受害者,紀家的獨生女——紀梨,我不光認識她,還在這個案子裡立過功。”

“原來如此。”廖術不以為意的點點頭。

“那我先忙去了。”薑頌打了聲招呼。

“嗯,錢肅繼續放。”

大門隔絕了外麵的聲音,薑頌才長呼了口氣,靠在牆上發呆。

透過窗戶,錢肅看她這樣子也跟著歎了口氣。當年的事,他們這一批同期的是圍觀了全程。自案子結束,紀梨就天天在公安局門口圍追堵截,追薑頌追的轟轟烈烈,光送過來的早飯就能擺個滿漢全席出來,造福了一大批同事。

兩個人你來我往,眼看著就要在一塊了,誰知道紀梨突然消失了,怎麼都找不著人。問紀家,人家反問她把紀梨藏哪了,還派人跟了她好長時間。

薑頌那段時間班也不上,瘋了一樣的到處找,大半年才緩過來。

她想過很多次和紀梨下一次見麵會是什麼樣的,唯獨沒想過是在這。而且,看樣子紀梨和魘獸接觸不少,都能站在一塊跟六部打架了。

兩年多居然學會打架了。

薑頌盯著手機裡那半張臉看了一會,心想:我這輩子沒有強求過什麼,但紀梨不行,我要把她帶回來。

“行了,你把那視頻給她截一段,今天先到這。”沈擢處理完視頻就回了辦公室,這辦公室難得來坐一趟,也就是趕上這兩天沒那麼多事。

“部長?”

屁股還沒坐熱,有人敲了敲門。

“進來。”

小劉從門口探進來半截身子:“部長,居民區那邊有人報案,說有人安裝炸彈。”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有人安了顆炸彈?

沈擢吸了口氣:“沒打110?這不是咱的活。”

小劉搖搖頭:“打了,已經往過來趕了,那邊說讓咱先看看,問咱要不要摻和。”

沈擢閉著眼睛都能想到這就話是誰說的。

“行,”沈擢也不客氣,掏出車鑰匙就走。

……

幾天時間一晃而過,沈擢看見路上的車都綁上紅綢子了才想起這是到高考了,怪不得江平野這幾天都消停了。

沈擢說話算話,說了等江平野考完試接他加班就是真的接他加班。第二天下午四點半,沈擢準時等在了考點校門口。

錢肅出來辦事蹭車,順便來湊個熱鬨,到了學校附近看見圍的水泄不通的家長和車,忽然想起件事兒:“人江平野的媽媽……估計也等著接江平野呢吧。”

沈擢:啞口無言。

時間太遠加上他長這麼大都是自己一個人,沈擢有時候都忘了正常小孩這種重大時刻是有人惦記著的。

錢肅沉默了幾秒,試探著問:“那,咱回嗎?”

“……來都來了,送束花兒吧。”

“也是。”錢肅深以為然的點點頭,不愧是領導,想的就是全麵。

……

江平野答的還成,從校門口出來的時候感覺腳步都輕快了,心裡念叨著學校咱就此彆過,我會懷念你的,尤其是食堂的炒方便麵配米飯真的很讓人印象深刻……

江思華在門口等了半天,總算是看見江平野從門口出來了,心說孩子還是得鼓勵教育,不管考的怎麼樣,先帶去吃頓好的。

江平野小跑到江思華目前,笑眯眯的:“媽!”

江思華難得笑的溫柔了點:“哎,考的怎麼樣?想吃什麼,媽現在帶你去,還是咱回家睡一覺再說?”

這溫馨的一幕和兩個在烈陽下孤獨的男人對比太強烈。

“我覺得……”沈擢欲言又止。

“我也覺得……”錢肅止又欲言。

還沒等這兩人轉身離開,江平野的目光穿透人群,準確的落在了他們身上。

沒看錯吧……沈擢?

江平野眼睛都亮了,沈擢居然真的來了,還抱著花!

江思華還在跟兒子母子情深,忽然,自家兒子跟牛看見紅布一樣,轟的就發射出去了。

“……?”江思華茫然的望著江平野背影。

這一步衝的太快,一步撞在沈擢身上,一瞬間江平野都懷疑自己的鼻子骨折了,疼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能用兩隻手捂住。

沈擢感覺自己身上撞了一顆炮彈,撞的整個胸膛又麻又疼,低頭一看,江平野捂著鼻子蹲在地上一言不發。

行吧,沈擢忍著痛蹲下來,攏住江平野的手輕輕撥開。

“有多疼?能喘氣嗎?”沈擢摸了摸江平野的鼻尖。

江平野哼哼了一聲:“很疼,喘不上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