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 十二年過去了,況寒春認為自己對……(1 / 1)

十二年過去了,況寒春認為自己對厲融有了一定的抵抗力,他有自信可以拒絕厲融的無理請求。

於是,他推開肩膀上那顆毛茸茸的腦袋,冷聲說道:“你又怎麼惹你爸媽生氣了?”

厲融被推開也不再蹭過去,隻是耷拉著腦袋,來來回回揉捏著況寒春的手指,小聲的說:“我辭去了公務員的工作。”

“什麼?!” 況寒春實在是沒忍住把心裡的疑問喊了出來。

按理說,這隻是厲融自己個人的人生選擇,和自己毫無關係,支持肯定也好,質疑斥責也罷,都不是他況寒春可以過問的。

可是,況寒春是很了解厲融的父母的。他們從厲融一出生就為他規劃好了所有的事情,要走什麼路,要在哪裡生活,要取得的成就,要做什麼樣的工作,要和什麼樣的人結婚。

他對厲融的心軟有一半是來自於對方父母極端的控製欲。

兩年前他回老家處理房子的產權問題時剛好碰到了厲融的媽媽,許久未見,對方熱情招待他去家裡做客,為他做了很多小時候常吃的菜食。

那會厲融還在學校讀博,不在家。

況寒春大學畢業後就很少回去了,更不會選擇厲融在的時候出現在老家那座城市。

那天他和厲融的父母聊了很久,他們很想念他,也很關心他。還罕見地告訴了他關於厲融的動向,他們說厲融博士畢業後會去考公務員,經曆新冠疫情這一遭,他們覺得沒什麼比一份安穩輕鬆有保障的工作更重要。

未來那麼長,他們隻希望即使是在自己百年後,厲融也能衣食無憂,健康快樂。

況寒春這才覺得厲融越發大膽了,以前的他連和父母頂嘴都不敢,更彆說背著父母辭去鐵飯碗的工作。

“你爸媽身體沒被你氣壞吧?”況寒春很想問厲融為什麼要這麼做,也很想問他未來打算怎麼辦,可是他怎麼都問不出口,話問出去了就越界了,他不想拉近和厲融之間的距離,連忙用力摳開厲融扣著他的一根根手指,將自己的手從厲融的魔爪下解救出來。

厲融聽見況寒春的隻關心自己爸媽,完全不在意自己的事情,還不讓他捏手,心裡快要氣炸了。可他隻能憋進肚子裡,酸不拉唧地小聲抱怨著:“哥哥,你一點都不在意我嗎?我爸媽身體好著呢,我可是被他們大晚上趕出了家門,天上還下著大雨,我還身無分文,我覺得我比依萍都還要可憐。”

況寒春看著他乾淨的衣著和收拾利落的頭發,就覺得厲融裝可憐都不會裝。

厲融察覺到了他的打量的視線,認真的解釋道:“我們十二年沒見了,我總不能臟兮兮臭烘烘的來見哥哥吧。萬一哥哥嫌棄我怎麼辦呢?“

況寒春搖了搖頭:”要是那樣我可能就立刻讓你住進我家了。“

厲融興奮地無法掩飾:“我真的可以住進來嗎?!”

況寒春:“你全身上下乾乾淨淨的,也沒有什麼行李,顯然是在這邊已經有了落腳之處。”不給厲融多說一句辯解的機會,況寒春替他做了接下來的決定,“我這下去做午飯,你吃過午飯就回你那裡吧。”

厲融努力擺出震驚和失落的表情,睜圓了雙眼,淚光閃動,卻隻能看著況寒春從身邊離開,走進廚房,沒分給自己一絲注視,況寒春反彈回了自己的所有撒嬌裝可憐手段。

隻能也走進廚房想著給況寒春幫忙打打下手。卻被係著粉色小櫻桃圍裙,拿著平底鍋的況寒春以地方小會添亂為由趕了出去。

況寒春這頓飯做得一點也不自在,厲融被他趕出去後也不去客廳看電視,也不去窩沙發上玩手機,就扒著廚房的門邊,盯著他忙前忙後,盯得他心裡毛毛的。

好在自己做了很多年飯了,已經形成了肌肉記憶,哪怕心煩意亂也能做出一頓賣相還不錯的午餐。

雖然他果斷拒絕了厲融同住的請求,也做好了厲融接下來會一直不依不饒地纏著他,像小時候上演過的無數次那般,直到他鬆口的準備,但是卻沒想到厲融在剩下的時間裡一直很乖,乖乖的吃飯,誇讚著他的廚藝,和他聊著公司學校的趣事。吃完飯還主動洗乾淨了兩人的碗筷,擺放整齊。

是符合厲融這個年紀的成熟。

況寒春察覺到了自己心裡悄悄浮現的一絲失落感。

吃過飯後他送厲融去公交站,一路上一直是厲融在說,況寒春偶爾會回應幾句。

內容無外乎是分開的這十二年裡他所不知道的,沒參與過的厲融的人生。

途中況寒春克製住了好幾次自己和厲融交換個聯係方式的衝動,厲融卻看起來完全沒有這個打算,直到上車前一秒還在抓著況寒春的胳膊說話,講自己的糗事逗他發笑。

就好像萍水相逢的朋友,分彆無需再會。

厲融乘坐的公交慢慢駛向遠方法直到消失,風吹著幾片葉子在空中打著轉兒。

況寒春裹了裹身上的厚外套,踢了幾下腿,慢悠悠的向家裡走去。

厲融的出現是個意外,厲融又離開了也讓他意外。

他覺得過去的幾個小時仿佛是他的臆想,厲融從沒有來找過他。

他經常會產生這樣的妄想,想象著如果厲融在他身邊他會多麼開心。

他也思考過為什麼會是厲融,他的人生裡出現過那麼多人,為什麼偏偏自己對厲融放不下,思念至極。

應該是因為厲融是況寒春人生裡陪伴他最久的人了吧。

思念家人是件無比正常普通的事情。

像現在,他可以根據厲融說的許許多多的故事開始妄想,妄想自己給厲融補習,在烈日下等著厲融從高考考場出來,陪他暑假去新疆旅遊,作為一名畢業的學長送他去A大報名,周末帶著他到處去吃飯玩耍,周內作為哥哥偶爾去看望他幾次,給他一個又一個地驚喜……

如果沒有發生過十二年前的那件事,這些妄想都是可以被允許的,作為一名哥哥,厲融的家人的身份。

而現在擠在他腦海裡的妄想,顯得他是那麼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