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三月,在北方的這座城市裡,西北……(1 / 1)

三月,在北方的這座城市裡,西北風依然肆虐。

況寒春出門沒有戴帽子,臉上隻掛了一隻口罩,額頭,眼皮還有耳朵被冷風刮的生疼,尤其是耳朵,早已變得又紅又癢。

他想用手捂捂耳朵,可是兩隻手各提著滿滿一兜從超市買的生活用品。

兩袋生活用品一共花了三百多,他在心裡計算著自己的存款,每日花銷,想著自己這次肯定又買多了,一周後又要扔掉多少壞掉的食物,試圖忽略朝著自己麵門猛吹的寒風。

況寒春馬上就要31歲了,自他被公司裁員已經過去了一年多,失業金也停止發放了。

這一年多他除了采購生活物資都不會出門。他隻需要吃飽有遮風避雨的住所就足夠了,他沒有什麼其他的欲求。

他覺得自己還算幸運,雖然工作數年沒有存下多少錢,但是所幸公司裁員賠償的N+1也是筆可觀的數目,儘管失業這麼久,他也還沒有動用過這筆錢。

他算計著手中的存款足夠他還能這樣生活幾年,思考著要不要換地方住。

他住的小區在很偏僻的郊區,又是老房子,沒有電梯,隻能靠著雙腿爬上六樓。距離最近的超市也要兩公裡,周邊不通地鐵,隻有少數的幾班公交通往市區。

雖然安靜,但是房租也不算便宜,相比起小城市來。

到了六月,房子到期就離開北方吧,去最南端的小城市窩著吧。

他想看看大海。

思考著這些,況寒春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家門口,也就自然沒留意到一直盯著他,坐在鄰居家門口的一坨不明物體。

他剛掏出鑰匙打算開門,便隻覺得受到一股巨大的衝擊,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便被狠狠地拍在門板上。

況寒春努力地將頭向上抬,掙紮了下身體,想緩一口氣,卻又被死死地束縛住,有什麼在他的肩頭脖頸來回蹭著嗅著,微微地輕喘著。

況寒春不敢亂動了。

“小寒哥哥!!小寒哥哥!!真的是你!!”

身後困住他的不明物體突然這樣叫了起來。

他在記憶裡來回尋找著會這樣稱呼他的人,像這種小孩子才叫得出來的昵稱,隻有一個人。

況寒春試探著回應對方:“是小融嗎?”

“哥哥你認出我了嗎!!哥哥你居然還記得我!!我好開心啊!!”

對方開心地又大聲喊著。

況寒春暗自腹誹:還被你拍在門板上,臉都沒看見能認出個屁!

但是說出口的話卻完全相反:“ 哥哥也很開心,你鬆開我,我開門,我們進去敘舊好不好?”

話音剛落,便感覺到他自己被人從門上撕了下來翻了個麵。

況寒春這才看清了剛才禁錮住他的不明物體的樣子。

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微微俯身,似乎要將他完全包裹進自己的懷裡。一雙好看的杏仁眼又亮又黑,充滿笑意地凝視著他;眼睛下麵是高挺的鼻梁和嬌豔單薄的貓唇,鑲嵌在雪白的皮膚上,讓人見了就產生好感,過目不忘。

況寒春望著這熟悉的眉眼,不想承認自己也有一瞬慌了心神,手中鑰匙硌得手心發疼。

他抿了抿自己發乾起皮的雙唇,突然意識到自己戴著口罩,緊張與不安對方都瞧不見,心也便靜了下來。

“外麵冷,我們先進去吧。”

說完便轉身將鑰匙順利插進孔中,推開了自己家的大門。

況寒春進門後先將厲融安頓在沙發上,讓他隨意就好,然後借口燒水泡茶躲進了廚房。

燒水壺從平靜沉默漸漸開始加熱沸騰,水咕嘟咕嘟地翻滾著,白色的水汽從壺口散出緩緩飄在空中,然後再融進空氣中消失。

他和厲融有近十二年沒有見過了。

至於最後一次見麵的回憶,實在是不怎麼美好。他不清楚厲融還記得多少,而他越想忘記卻變得越是清晰。

幸好,厲融變化很大,和以前幾乎判若兩人了,應該是記不得多少的。

沒有變化的,隻有況寒春。

念念不忘的,也隻有況寒春。

這樣其實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