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月在營帳內久等不見宋錦書回來，便掀開布簾走出去。
黑夜中，那不遠處的身影莫名的透著一種說不出的感覺，鄭月隻覺得心裡有些難受，哥哥好像遇到什麼麻煩了。
可她又該如何幫助哥哥？
“哥哥……”鄭月輕聲呼喊。
宋錦書回神，收回目光，轉身看向人，見小丫頭眉頭緊蹙，不由上前，抬手輕撫她的眉心，聲音溫和的詢問：“外麵冷，怎麼跑出來了呢？”
鄭月伸手抓住宋錦書的手，她才好似有幾分安全感，水靈靈的眸子定定的凝視著宋錦書，滿臉都是擔憂：“哥哥是不是遇到了麻煩，是因為月兒嗎？”
此刻，鄭月滿心忐忑，握著宋錦書的手也不由的用力收緊。
宋錦書唇角微微上揚，輕笑道：“月兒才不會是麻煩，月兒是小可愛。”
鄭月滿心緊張瞬間被安撫，小臉害羞的泛起紅暈，微微垂著頭，嘴角卻是控製不住的上揚：“哥哥最可愛。”
宋錦書被她這般可愛模樣逗笑，伸手揉揉她的頭頂，牽著人進營帳裡。
燭光搖曳，宋錦書拉著鄭月坐下，然後將她的手翻看，小丫頭的虎口處竟然有些破皮結痂。
她又將小丫頭另外一隻手給拿起來翻開看，竟然還是一樣的。
“怎麼會這樣？怎麼弄的？”宋錦書蹙眉，滿心擔憂的詢問：“是不是有人欺負你？”
鄭月抽了一下手，沒有抽回來，被宋錦書緊緊的握在掌心。
她垂下頭不敢去看宋錦書的目光，輕輕搖頭悶聲道：“沒有人欺負我，是我自己弄的。”
“嗯？”宋錦書不解的望著鄭月，接著鬆開她的手起身。
感覺到手被鬆開，鄭月的眸光也變得暗淡下來。
哥哥是生氣了嗎？
會不會覺得她不聽話，會不會不要她？
想到這裡，鄭月的眸子瞬間便紅了，眼淚控製不住大顆大顆的落下。
她隻是想要留下，隻是不想成為哥哥的負擔。
她不想讓哥哥討厭自己。
可若是哥哥真的不願意她留下，那她便離開。
她不想在哥哥的眼中看到失望和厭惡。
鄭月抿唇，抬頭：“哥哥，我——”
“嗯？怎麼哭呢？”宋錦書剛將藥箱拿過來，便看到鄭月哭紅樣，委屈巴巴的可憐模樣，趕緊坐下，將藥箱放下，抬手將她臉上的淚水擦乾：“是不是疼？”
鄭月看著宋錦書滿眼擔憂心疼的模樣，要說的話戛然而止，呆呆的望著宋錦書，隻覺得喉嚨有發堵。
哥哥好像沒有討厭她。
宋錦書見她不說話，以為她是真的疼，趕緊將藥箱打開，拿出裡麵的藥出來，輕輕為她塗抹上。
“忍著一點，馬上就不疼了。”宋錦書手上動作輕柔，微微低頭吹著小丫頭的傷口企圖為她減輕一些疼痛。
藥膏涼涼的，並不疼，可是鄭月的眼淚卻是忍不住越發洶湧的往外湧。
宋錦書為她處理完傷口，見她滿臉淚水，擔憂詢問：“還很疼嗎？”
鄭月搖頭，悶悶的回應：“不能，一點也不疼。”
望著眼前小哭包，宋錦書無奈的搖頭歎息：“疼就說，哥哥又不會笑話你。”
鄭月忍不住伸手一下子將宋錦書抱住，啜泣著道：“哥哥不要討厭月兒，月兒以後都聽你的好不好？”
“哥哥不會討厭月兒，永遠不會。”宋錦書抱著她，輕拍她的後背柔聲安撫：“月兒告訴哥哥，這傷怎麼弄的好不好？”
鄭月抱緊宋錦書，良久才輕輕的鬆開宋錦書從她懷中抬起頭來。
還是有些不敢去看宋錦書，然而在對上宋錦書關切的眼神，她隻得開口：“月兒跟著那些士兵們一起去練武弄的。”
宋錦書滿臉震驚：“練武？”
鄭月的腦袋埋得更低，她點頭，不敢去看宋錦書。
宋錦書盯著小丫頭毛茸茸的腦袋，眼眸中是疑惑。
“你去練武作甚？”
鄭月雙手緊握，大拇指用力的掐著另外一隻手，手突然被宋錦書再次握住，將她的手分開，聲音溫柔詢問：“是因為哥哥嗎？”
這是宋錦書唯一能夠想到的緣由。
除了因為自己，鄭月沒有做出如此出格舉動的理由。
鄭月緩緩抬頭望著望著宋錦書，對上宋錦書溫柔的目光，她心中的忐忑平複下來，輕聲道：“我想和哥哥在一起，永遠在一起……我不想再回去，我想留下來，守在哥哥身邊，我想保護哥哥。”
她的聲音越來越堅定。
隻是說完這些，她還是忐忑的，擔心從宋錦書的眼眸中看到不悅和厭惡。
哥哥會罵她胡鬨吧。
鄭月的心緊緊揪成一團，貝齒用力咬著下唇，眼眸中的光越來越黯淡，就在她剛要垂下頭的瞬間，便聽到宋錦書關切的詢問她：“累不累？”
鄭月抬眸，對上宋錦書溫和的目光，錯愕的詢問：“哥哥不生我的氣嗎？不會對我失望嗎？”
“怎麼會呢？”宋錦書輕笑著抬手揉揉她的頭頂，柔聲道：“月兒想要保護我，我開心還來不及怎麼會生氣？”
“真的嗎？”鄭月反複確認。
宋錦書點頭：“真的，哥哥很開心月兒能夠有這樣的想法並且去付諸行動，隻是，看到月兒因為哥哥受傷，哥哥會難過會心疼。”
知道宋錦書不會生氣，鄭月眼眸裡的光更亮。
她衝著宋錦書搖頭：“哥哥，不疼的，真的，一點都不疼。”
“而且，練武也不累，林校尉還誇我練武有天賦，我以後定會成為一名武藝高強的人，我定可以保護哥哥，誰也不能欺負哥哥。”鄭月臉上掩飾不住的激動和憧憬。
小丫頭眼中的光芒強烈到宋錦書此刻說不出一句打擊的話。
宋錦書隻能儘量委婉的詢問：“月兒，若是哥哥打算在通州給你找一個住處，你覺得如何？”
她並沒有想過要將小丫頭再送回家，山高路遠，沒有人在身邊，旁人欺辱鄭月，她也幫不上忙。
在通州，她可以找機會隨時去看小丫頭，日子不會太難。
等沈如璟回京都之後，她便帶上小丫頭。
這裡是軍營，鄭月要留下來恐怕不行。
“不能留在這裡嗎？”鄭月眼眸中的亮光消失，眼眸中灰敗一片，可是對上宋錦書的眸子，她卻還是乖巧的點頭：“我聽哥哥的。”
燭火下，少女眼眸中的淚意那樣明顯。
宋錦書心中歎息，終究是不忍讓她失望：“若是你覺得堅持不下去，就告訴哥哥，好嗎？”
鄭月不解的望著宋錦書，什麼意思？
“我明日就去求殿下，儘量讓他留下你。”宋錦書道。
鄭月麵上一喜，激動道：“真的嗎？哥哥，我可以留下來嗎？”
“嗯，可以。”
得到宋錦書肯定的回答，鄭月開心的跳起來，直接上前抱住宋錦書：“謝謝哥哥。”
宋錦書被她的興奮和喜悅感染，眉眼之間也不由浮現出淡淡的笑意來。
這一夜，鄭月睡得特彆安穩，宋錦書躺在塌上，昨夜一夜未眠，今日又經曆藥材被調換的事情，身子很疲憊，可卻完全無法入睡。
卯時，她準時起來，先去為宋瀾將藥熬好，剛熬好，宋瀾便到了營帳內。
喝完藥，宋瀾陪著她一起前往沈如璟所在營帳。
路上，宋瀾見宋錦書臉上滿是疲憊之色，心中擔憂，忍不住壓低聲音詢問：“阿姐昨夜沒有休息好嗎？”
“在想事情，沒怎麼睡著。”宋錦書安撫他：“彆擔心，我沒事。”
“是出了什麼事情嗎？”宋瀾對宋錦書很了解，除非是什麼比較困難的問題，否則，宋錦書不至於會睡不著。
宋錦書的目光警惕的查看一下四周的環境，麵上不動聲色壓低聲音提醒宋瀾：“我懷疑殿下已經開始在懷疑我的身份，你最近行事說話小心一點，彆讓他人看出異常來。”
她回想了一下昨日宋瀾的各種表現以及沈如璟說的那些話，卻是越想越驚，沈如璟的每句話幾乎都是試探。
沈如璟肯定是發現了什麼。
隻是不知道他是懷疑，還是已經有了證據能夠確定？
宋瀾驚愕：“殿下已經知曉你的身份？”
宋錦書搖頭：“暫時還不知道，我們都小心一點。”
宋瀾點頭，但是要讓他書院宋錦書又做到，以至於整個人變得很擰巴。
兩人一同進入營帳內，沈如璟看到一同前來的宋瀾也沒有任何意外，即便宋錦書在為自己針灸時，宋瀾還站在一旁幫忙，他好似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情緒來。
一直到針灸結束，沈如璟起身穿衣服，看一眼旁邊兩人默契配合收拾工具時突然開口道：“你們的關係看起來很好。”
宋錦書手上動作一僵，隨即自然的停下動作，起身站好看向沈如璟，臉上裝作很疑惑詢問：“殿下之前也曾問過這個問題，殿下為何會一直聊這個話題？是有什麼問題嗎？”
“孤難得看到一人能得宋瀾如此親近。”沈如璟神情平靜，眼神卻極具壓迫感，他笑著問：“說起來，鄭大夫倒是很像孤的一位故人。”
說著，他頓了頓又看向宋瀾，繼續道：“這個人，宋瀾也認識。”
宋錦書心中一緊，不動聲色詢問：“不知是殿下的哪位故人？”
宋瀾也停下動作朝沈如璟看過去。
營帳內好似一下子安靜下來。
沈如璟掃一眼兩人，接著輕輕道：“宋瀾的阿姐，宋錦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