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緊鎖,門口圍著守衛,在教堂內逃竄猶如甕中捉鱉,雖然這兩人有得是辦法不讓普通人碰到自己的前提下瀟灑離去,比如破窗而出、把牆壁轟開一個洞離開,但幾分鐘後,他們被熱心教眾們綁了起來,押送到負責人辦公室。
綁得看似很緊,實則毫無約束力,繞著椅子隨便捆兩圈麻繩,要不是他們主動配合,一秒鐘就困不住。
盤猩教負責人:“教主大人,您想如何處置這兩位變……惡徒?”
【夏油傑】:“把他們倒吊在門口旗杆上。”
夏油傑:“我支持。”
源柊月:“我也支持。”
負責人眉頭一皺:“這……是不是有點不太……”
門口可是高貴的盤猩教LOGO——香蕉至上旗!每天都有護旗隊打理愛護,盤猩教的精神標誌,見旗如見香蕉神,蕉格高貴,不容玷汙。
兩個白毛被綁在椅子上,腿太長,大大咧咧地伸出來阻擋道路空間,彼此碰到了還要打架,互相偷襲——指踩對方的鞋子,偷襲成功的吐舌略略略得意炫耀,明明這倆人年齡加起來已經接近50歲,卻像多打了個零,五歲不能更多。
五條悟完全不知道他為什麼如此配合香蕉教眾們,但見這家夥老老實實被捆了,他也不加反抗。
“怎麼可以侮辱香蕉大人的旗子?”【五條悟】插話,當理中客,“采取彆的懲罰手段不行嗎?”
負責人:“咳,這位變……惡徒說得有點道理。教主大人,還請您三思。”
【夏油傑】目露厭惡,對這隻不聽話的猴子,忍耐力已達到一定層次。
【五條悟】:“我一定要受到懲罰。”
五條悟:“神經。”
【五條悟】振振有詞:“必須讓小源同學對我施展同態複仇,這樣才公平公正。”
五條悟:“……”
?!
還是這老東西會想!
五條悟立刻附和:“老子也一樣!”
【夏油傑】的目光立刻從討厭的猴子轉移到這兩人身上,冷笑:“想得挺美。”
源柊月趁機把負責人忽悠出門,省得他被真·討厭猴子的·教祖大人記恨。
辦公室裡隻剩下他們五個人,聒噪地吵來吵去,夏天的知了一樣叫個沒完,推個攝像機過來,拍下來的片段可以放到電影裡當精分患者內心世界的演繹。
好不容易吵完了,雞飛狗跳一整天的五人組,或者說四人組,終於在太陽落山的時候,跟著日光一起偃旗息鼓了。
因為源柊月冷不丁提議:“我餓了,我們去吃飯吧。”
幾人溜達著,在附近找了個餐館。
這偏僻的小地方,居然有家不錯的河豚料理店,河豚魚生、天婦羅,有涮鍋,魚肉鮮嫩彈牙,米湯泡飯打上雞蛋,意外心滿意足的一餐。
用餐的時候不吵架,似乎是一種共識,氛圍和平得不可思議。
本質上
是同一個人,聊天時也能迅速領會到對方的意圖和笑點,不針鋒相對的時候,遠勝常態的融洽。
源柊月鬆了口氣。
真希望他們一直那麼消停。
五條悟:“五條小圓,把芥末給我。”
源柊月將芥末罐遞過去,欲言又止:“……你能正常點喊我名字嗎?”
自從另一個他出現,這羞恥昵稱的頻率也越發高昂了。
夏油傑想到高興的事:“話說,悟有告訴你們這個稱呼是怎麼來的嗎?”
源柊月惱了:“……傑!”
五條悟終於得到表現機會,輕咳一聲,洋洋得意地開口:“有一天,我們去傑家裡吃飯,剛開門……”
【五條悟】潑冷水:“不感興趣。”
【夏油傑】:“不想知道。”
【五條悟】:“食不言寢不語。”
五條悟:“…………”
這兩人深諳少年小悟的臭屁德性,根本不準備給他炫耀的機會,五條悟頓時噎住,如果是十年後的他,會若無其事地繼續講下去;但目前的他,臉皮還是太薄,默默閉麥,心裡充滿恨意地想一定要找個恰當時機傳播這條特大喜訊。
夏油傑轉向源柊月:“說起來,禪院直哉找你,是為什麼事?”
“送錢來了。”源柊月道,“明天我得去總監部……這次應該是三審了。”
夏油傑:“最後一次了嗎?”
源柊月:“嗯。走個程序,沒問題的。”
消滅宿儺,已是好幾個月前的事,而源柊月身上堆積的定性追責、審查流程等名目繁多的‘官方’程序,還沒處理完。
老橘子們還沒放棄趁他病要他命的天才主意,殊不知見風使舵的禪院家挨了毒打後又偷偷回了頭,對他伸出援手,期冀重新建立聯盟。
很顯然的,被證實了一次又一次的——
一切針對源柊月的陰謀詭計,絕對會失敗。
……
第二天,京都。
總監部的建築群同樣隱匿在森綠之中,周邊布置的最高規格的結界術,隔絕了普通人探究的視線,也碾碎咒靈潛入其中的野心。
攔截對象當然不包括羂索。
他的術式,是天生的潛入調查神器。
占據他人的身體,完美通過咒力痕跡識彆;占有他人的記憶,讓他能從容地扮演這個人,與對方的同僚親友正常交流,徹底替代一個人,堪比克隆體的可怕。
通過高超的演技和隱秘的術式,羂索千年來一直滲透著咒術界,重大消息與決定,一定躲不過他的耳目。
目前扮演的這個人,在總監部有一些實權,卻又不那麼出眾:恰到好處的權力,不高不低的位置,不曾突出的成就,依賴加茂家的支撐。
哪一點都很好,羂索滿意極了,更滿意的是,這具身體能夠今日參加針對源柊月的罪行審議。
可以近距離和他接觸了。
“浜田君。”同
僚麵帶微笑地向他打招呼,“日安。”
羂索從記憶裡翻出這人的名字,笑道:“北沢君,日安。”
兩人同路,並肩向前走。
“到現在也想不明白,那小子究竟是怎麼打敗了詛咒之王。”羂索試圖套話,“你說,會不會是詛咒之王根本沒被消滅,是他把手指擅自藏了起來?”
北沢:“‘鷺’的調查報告,你看過麼?這小子應該真消滅了宿儺,也不知道他究竟用什麼手段,做到千年前全咒術界都沒做到的事。”
羂索再度探聽口風,幾番試探下來,發現這位同僚知道的也僅限於此了,不禁有點失望。
他還是不敢相信兩麵宿儺就這麼死了。
死得不聲不響,毫無水花。
……不可能吧?真的假的?
但事實又一次次告訴他,是真的。
會議室兩旁,身著和服的女子對著入內的大人點頭問安,垂著的腦袋幾乎沒有抬起來過。
羂索和同僚找到各自的位置,在蒲團上坐下,矮桌上已擺好了茶水和表達意見用的咒具。
時間定在下午兩點,組建的審判團陸續到來,階梯座位上人頭攢動。
兩點十分,空座位全被填滿。
除了受審者。
其他人還在等。
羂索:“……”
羂索轉頭:“他怎麼還沒到?”
北沢一臉‘習慣了就這樣’,解釋道:“源柊月經常遲到的,稍微等等吧。”
羂索:“???”
總監部這些人,沒事吧?
對一個受審的犯人,頭頂惡名的惡徒,心懷不軌的掠奪者——他們就那麼慫?
大約又過了十分鐘,鞋底踢到門框踩出脆響,姍姍來遲的少年身披陽光,信步走進屋內。
守候的侍女關了門,那屋外的璀璨光線也從他背後剝離,頭發由栗色變回純然的黑,一雙琥珀色的眼睛掃視一周,漫不經心開口:“都到齊了?那開始吧。”
“早點結束,彆耽誤我時間。”
羂索:“…………”
這究竟是犯人受審,還是領導開會?
……
不過,等到審議正式開始,氣氛便沒有那麼輕鬆了。
總監部是個正常人都會覺得離譜的地方。
如果五條悟被羂索設計,關進了獄門疆,他們非但不會勉力尋找解除辦法,還會下令不許解除封印,讓五條悟在那個沒有時間概念的盒子裡被老實關著,試圖為他求情的、想要放五條悟出來的,統統判死刑——
生死存亡的危機當前,這幫老東西的腦子裡還是隻有趁機奪權。
所以,對於源柊月,他們也躍躍欲試的想給他按個罪名判死刑。
“源柊月,毀滅特級咒物宿儺手指,你可知錯?你給咒術界造成了多嚴重的損失,多大的麻煩,你莫非一點都不清楚?”
“用其他特級咒物,替換宿儺手指,其中是否
有私心?”
以上是‘拋開事實不談、你雖然殺了宿儺但你就沒有錯嗎’係列,為主流正統。
“殺死兩麵宿儺一事,不是你的個人行為吧?是誰在指使你?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五條悟與你關係密切,在其中出了幾分力?”
以上是‘把這小子政敵扯一起給他們整頂大帽子’、‘渾水摸魚拉五條家下水’的不講武德趁機偷襲係列。
源柊月聽得昏昏欲睡。
彆的不談,這些人嘴皮子是真的利索,一個個誘導性的發問,每句話都帶著幾個小坑和設置好的陷阱,一腳踩下去就變成變向認罪,被放大曲解,和他們打機鋒挺費心力,雖然不致命,但真的很煩。
他說:“與他人無關,消滅宿儺是我一個人的……”
“——砰!!”
驟然一聲響動,打斷了室內淤泥般令人窒息的氛圍。
門被踹開,合金鎖扣斷裂,門板轟然倒地。
“喲。各位下午好。”【五條悟】雙手插兜,悠然地踩著門板的屍體走進來,“稍微打擾一下,有人舉報你們在這欺負我的學生,真的假的?”
他身後,身披袈裟的夏油傑靠著門側,微笑道:“我們來旁聽,請勿見怪。”
“旁聽?不不不。”
【五條悟】邁開長腿,走向彙報台。
在源柊月的身後站定。
“不是要定罪麼?”他按住源柊月的肩膀,抬頭,對著階梯上的高層們粲然一笑,“來,認為他有錯的站起來。”
來者不善,且是兩位舉世矚目的天才咒術師。
短暫的寂靜後,滿座嘩然。
“不像話!”
“成何體統……!”
“出去!不守規矩的臭小子們……”
在這種情況下,顯然需要一個先一步出列指責的人。
羂索身邊的北沢站了起來,中氣十足道:“五條悟,你蔑視規矩!這裡可是……!”
他的話也沒說完。
“噗嗤!”。
血液四濺,雪白牆壁上潑了一片猩紅。
距離北沢最近的羂索,躲避及時,衣袖依舊濺上了不少血漬。
咚咚、咕嚕。
剛剛還在和他說話的同僚,腦袋滾到他的腳邊,死不瞑目的瞪著他。
羂索:“…………”
不是,他們兩個怎麼回事?
“什麼規矩?——老子就是規矩。”
【五條悟】久違地祭出了這個自稱,犬齒潔白森然,笑得極其囂張,“還有誰對小源同學不滿意啊?站起來跟老子聊聊。”
突如其來的一出,嚇得其他人動也不敢動,一聲不吭。
總監部高層的求生智慧,就是在踢到鐵板時沉默,此時體現得淋漓儘致。
在一片安靜中,【夏油傑】走向離自己最近的一位高層——那是委員會的成員之一。
“你好像有話
要說。”他說。
白胡子老頭知趣地搖了搖腦袋,閉口不言。
——然而就在下一秒,虹龍呼嘯而來,一口撕裂他的身體!
“啊!!!▂[]▂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伴隨著一聲淒厲而短促的慘叫,又死了一個。
【夏油傑】的目光投向下一個人,溫和地笑了笑。
幾秒後,血液淌了一地,滴滴答答地沿著台階流下。
上一個人的屍體還沒涼,同僚立刻緊隨其後,斷了生息。
屍體東歪西倒,逐漸堆積成山。
毫無疑問,這裡所有人加起來,在最強麵前,毫無抵抗之力。
接連殺了十幾人後,剩下的與會成員立刻撤去先前高高在上的姿態,跪地求饒,哀切而誠懇,一個個知趣得要命。
“源柊月無罪!他是消滅宿儺的功臣,怎麼會有錯!”
“……我們會為他追加榮譽!!”
“誤會……一定是有什麼誤會……五條君聽我們解釋……”
不斷討好,不停哀求,隻要能保下一條命,甚至不惜下跪當狗,然而毫無用處。
無非是坐著死和跪著死的區彆。
“有時候也想做點任性的事。”【五條悟】笑吟吟的,脫口而出的每個字卻極其冰涼,“比如把不聽話的老橘子們全都殺了——會給你添麻煩嗎?”
“無所謂。”源柊月說,“殺了就換一批,誰頂上都行。”
羂索驚呆了。
他本以為這是殺雞儆猴的警告手段。
但……這……這……
這六眼真的瘋了!!
他是打算把這一屋子的高層全部殺光給源柊月出氣!?
等等。羂索想。
他意識到一個令人汗流浹背的事實:那兩人準備把這裡的高層全殺了,而他也在屋子裡。
羂索惶然抬頭,隔著七歪八倒的屍體,與一雙蒼藍的冰冷瞳孔對上視線。
對方目光鎖定住他,饒有興致地笑了下。
羂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