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餘笙看她那表情，有些遲疑地問，“很貴重嗎？”
這是末世後她在一家商場的櫃子裡拾荒來的，屬於一個還算有名的玉石品牌，可惜餘笙對玉石不太懂，所以也說不清這墜子成色如何，不過像她手中這樣大小的吊墜，光是櫃麵便鋪了幾百條，想來應該也貴重不到哪裡去，真正貴重的肯定都在拍賣台上。
“十分貴重！”葉氏肯定地點頭，“也就宮裡的皇上太後才用得起玉做的配飾，平民百姓就是連見的機會都沒有。”
“啊？”葉氏的回答讓餘笙也跟著驚訝。
這個世界的物資竟能匱乏到這種程度？
餘笙很快有了主意：“那如果我把玉石拿去當鋪典當，可以換到很多錢嗎？”
剛剛去縣衙時餘笙注意到路邊的當鋪和成衣鋪都還開著。
“塞城當鋪不大，掌櫃的眼界也有限，若拿去同他們說這是玉石，隻怕會被當成欺詐。”葉氏說完有些困惑地看著餘笙，“風小姐是需要銀錢嗎？我手頭攢了一些，可先拿出來應應急。”
“我就是剛剛出門發現成衣鋪裡有勁裝賣，想弄點錢買兩身衣服穿。”餘笙有些不好意思道，“不過不用你來買，你隻要幫我想想有什麼飾品在這裡既可以換錢又沒顯得那麼貴重的？”
葉氏思索了一番謹慎道：“我感覺或許可以試試珍珠。我們南玥在海邊，珍珠在那裡是很尋常的物件，但在這內陸卻算是稀罕物。”
葉氏將自己前段時間的經曆簡略說了說。
她初來塞城時，曾簪著珠花出門買菜。這種珠花在南玥隨處可見，最普通的攤麵上都能擺個一兩朵，算是比較簡樸的人才會做的打扮。但塞城人卻沒怎麼見過，一路上有好幾人過來問是在哪兒買的。得知是她親手所製之後，有人直接出價要將它拿下，開的價錢夠她回南玥再買十件，因此葉氏毫不猶豫便將那珠花給賣了。
回去之後，她覺著自己發現了不小的商機，開心地同風老爺分享。
結果被風小姐諷刺了一通小家子氣。
風老爺出門在外，遇到些奇珍異寶總想著要弄回南玥，或送去給宮裡。宮外這些普通女子的喜好確實未曾留意，原本還饒有興致地聽她說，被風拂柳一譏諷，便轉了話頭誇她燒的菜好吃。
葉氏將此想法說出後，有些不安地看著餘笙，她在風老爺那處碰了壁，不知餘笙會做何反應。
餘笙記得自己也掃過幾個珍珠櫃台，於是從空間裡拿了幾條大小不一的項鏈出來給葉氏：“我不清楚這裡的情況，隻能麻煩你先幫我拿去換錢，順便再買兩套衣服，要是錢不夠，你就先墊著，後麵我再給你補上。”
葉氏接過項鏈，將它捧在手裡，有些激動地道：“這些是肯定夠的！”
這位風小姐不僅沒否定她的想法，還拿出珍珠項鏈讓她去嘗試和驗證，這讓她十分開心，比賣了那朵珠花還要開心幾分。
“謝謝。”她的快樂感染到了餘笙，說話間也帶上了笑意。
“誒！”葉氏招呼著葉丫頭出門，帶著她一起步行去離風府不遠的一間當鋪。
風小姐給她項鏈時，她並未認真細看。之所以那樣篤定地說夠用，那是因為她打定主意。若是不夠她便自己掏錢貼上。不為報恩，就為風小姐認可了她的說法。
葉氏走後，餘笙依次走到兩頭牛身旁摸了摸他們的頭，見四下無人，從空間裡掏出兩把稻草分彆喂給了它們。
兩頭黃牛第一次吃到帶靈氣的草，一下炫得飛快。喂完後餘笙坐上駕駛位，手握韁繩，心裡有些不安默念著：吃完我的東西就給我點麵子啊。
接著將手中韁繩一甩，喊了一聲“駕！”
黃牛頓了兩秒後給麵子地抬腳走了。
餘笙微微鬆了口氣，駕著車輦跟上葉氏所去的方向。
由於風老爺和陳秀才的突然離世，會駕駛車輦的人也不在了，沅兵又不許他們帶無關人士出城，餘笙隻能自薦來趕車，她雖然沒有趕牛車的經驗但至少考過駕照，力氣也相對大些，算是四人中最合適的人選。
葉氏不是第一次典當東西，進了當鋪後沒有絲毫怯懦，駕輕就熟地走到櫃台，提出要與掌櫃麵談。
夥計看她穿得不差，立刻去裡屋喊掌櫃出來。
葉氏將五條大小長短不同的珍珠項鏈逐一擺在櫃台上給老板看。
“這些項鏈我並不打算贖回，還請報個實價。”
當鋪老板忙拿起項鏈，手中那一顆顆大小一致色澤圓潤的珍珠看得他心花怒放。
“實不相瞞，夫人這幾條項鏈品相絕佳，實屬難得。若是尋常日子，老夫收到此等品質的首飾，定是要為夫人開出千兩白銀。”掌櫃的話聽起來滿是奉承，不過葉氏明白這都是商家慣用的伎倆，很快他便要來個轉折。
果然，她剛這麼想完，便聽見商家又道：“隻是眼下戰事隨時要起，最緊俏的賣品乃是糧食，首飾已經沒幾個人過來看了。夫人若是誠心想當，這五條我不分大小攏共給您開價五十兩，您看如何？”
一下從千兩變成五十兩，當鋪老板算是少數靠著戰事還能賺錢的人物。
掌櫃臉上滿是真誠和為難：“我這可不是惡意壓價，若不是夫人這幾條鏈子屬實精美，首飾類的典當我們眼下是不收的。”
“實不相瞞，我乃風府的親眷，今日便能出了塞城，這些鏈子等我到了其他鎮子典當照樣能得千兩。”葉氏也亮了自己的底牌，不過她也清楚塞城的情況，知道眼下是買方市場，她這個賣方的話語權屬實不大。
“原來是風府的夫人，失敬失敬。”掌櫃拱手恭維道，風淮海雖然一年也僅來塞城十幾天，但名氣不能說人儘皆知，至少做生意的人都認識，也都願意賣個麵子，“那夫人看這樣如何？我這邊將價格提高至八十兩，可否將它們儘數收下？”
“那豈不是在為難掌櫃？”葉氏見他提的價不高，便伸手逐一將珍珠項鏈由大到小緩緩地收回。
掌櫃頗為不舍地看著她的動作，閉眼喊道：“一百兩！不能再高了！塞城若是打起仗來，我都不能確定自己能不能活到戰後。”
葉氏聽了這話最終停下了收項鏈的動作，將櫃台上兩條珍珠較小也較短的項鏈推給掌櫃：“我也不願掌櫃為難，要不這樣吧？我隻當這兩條鏈子，掌櫃給我二十兩銀子如何？”
掌櫃雖有些惋惜不能全部收下這些項鏈，卻也明白自己不能強人所難，當即表示同意。
出了當鋪再往前走兩家便是成衣鋪子，葉氏學著當鋪老板的話術，拿著時局出來殺價，成功地用五兩銀子拿下了兩身看起來還不錯的勁裝，買完衣服店家還送了塊布子給她打包衣服。
葉氏殺完價後，神清氣爽地走出店鋪，發現餘笙已經駕著馬車停在門口等她們，於是忙將衣裳給她遞了過去，餘笙接過包裹，招呼她們：“快上車吧。”
葉氏取下餘笙身旁的轎凳先讓女兒上車，等自己抱著孩子上去後，剛想將孩子暫且擱在轎內好去取轎凳，便見店家已經幫她們把凳子拿了上來。
“多謝。”葉氏微微低頭向店家道謝。
“夫人客氣了，我這店開了這麼些天，夫人是我唯一的客人，該是我謝謝夫人才對。”店家應道。
“進去坐吧，我要啟程了。”餘笙提醒葉氏道。
“這於理不合，我需得坐在外麵。”葉氏說著還回頭喊了丫頭出來，讓坐在前排木板的中間。
風小姐的身份在她們當中最高，按理說不該由她駕車，但她既然紆尊降貴地駕了，那她們便也該陪著，而不是像個主子一般地坐在轎車內。何況一起走的那些商戶也十分清楚原主與葉氏不合，便更沒有坐到裡麵去的道理。
因此她們的車輦到達城門口時，成了商戶中最奇葩的風景線……
不過大家也沒什麼心思去調侃或腹誹什麼，風小姐願意來帶他們出城，這便比什麼都重要了。
餘笙走在隊伍的最前方，守門的士兵早得了消息，見到葉氏遞來的一道特殊路引，沒多問便開城放人。
城外不遠便是沅兵把守的另一道關卡，塞城的士兵很謹慎，城門的縫也隻開得剛好夠馬車經過，商隊們剛踏出城門沒幾步就急忙將大門關上落了栓。
餘笙駕駛著馬車走了大概五十米，又被沅兵攔下。
沅兵能看懂她們所持的雙語路引，知道她們代表的是南玥風家，不多為難直接放行，至於後頭的其他商戶則是被攔了下來。
隊伍裡的人有些慌亂，餘笙也麵露警惕，她有足夠把握動手的話可以將眼前的沅兵全部處理，卻沒法保證全部人員的生命安全，因此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會輕易出手。
“檢查！隻是檢查！”沅國的士兵操著不太熟練的晟國官話道。
晟國商人心裡頗有怨言，卻也不敢同這些沅兵真起什麼衝突，隻能毫無尊嚴地任由這些人翻箱倒櫃，將他們的行李逐一進行檢查。
沅兵不顧他們死活地再次搜刮了一層油水，這才將商隊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