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家疑雲 餘笙聽完,看向婦人的眼神也……(1 / 1)

餘笙聽完,看向婦人的眼神也多了幾分審視,對方顯然已經猜到自己不是她們錯認的“風小姐”,但她卻提醒自己“風小姐平日裡喚我為葉氏”,這話是暗示也是試探,假如她有心想要冒認風小姐的身份,想必她會願意配合。

但她的目的是什麼呢?在沒弄清楚情況之前餘笙並不打算跟她們扯上什麼關係,她仔細盯著葉氏的臉,不錯過她任何微表情:“你剛才那話的意思是?這場火是陳秀才放的?他打算害了你們?”

葉氏不住點頭。

“那你又是怎麼成為漏網之魚的?你和陳秀才關係好?他想饒你一命?”

葉氏臉上一驚:“我與陳秀才無任何私交。風小姐有令,我在府中不能隨意走動,平日隻許待在後宅,從前我隻在陳秀才和風小姐成親那日見過他一麵。此次出行,我們從家裡到塞城也都乘坐不同車輛,來塞城不久我便生下二丫,更是連房門都不怎麼出,萬不會有什麼逾越之舉!”

在他們這個時代,女人的名節被看得比什麼都重要,若真有人懷疑她和陳秀才有私情,以她在風家的處境,不需要任何證據,她都是要被抓去浸豬籠的,因此葉氏回答的語氣有些強硬,“至於陳秀才為何會算計不到我,是因為……因為……”

“因為什麼?”

“因為……”葉氏在自己的名節與名聲中糾結了一下道,“我無意間看見他在大家的吃食中下了藥。”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風老爺和風小姐?”

“風小姐正等著擺飯,若我耽誤了時辰她便會用鞭子打我,打我不要緊,但她一定還會遷怒我的丫頭和二丫。”說著葉氏掀起自己的袖子,讓餘笙看到自己手臂上的鞭痕。

“風小姐每天都會找機會打我們。”葉丫頭為了證明母親所言非虛,也掀起自己的袖子和褲管,四肢幾乎就沒有幾處好的皮膚,覆滿一道又一道輕重不一的鞭痕,“身上還有好多,風小姐的鞭子好疼,丫頭經常疼得睡不著覺。”

葉氏忍不住心疼地將女兒攬到身邊,她們已經不會為自己常年受到毆打而落淚,因為她們越哭風小姐下手就越發地重。

“風老爺呢?他對你們也不好嗎?”

“談不上不好,但也談不上好。”說起風老爺,葉氏的心情變得複雜了些,“他知風小姐對我們不好,也說過她,卻沒有真正地管束過她。他在府上時,我們的日子會好過一些,可他經常在外談生意,隻要他一離開,風小姐便會變本加厲地磋磨我們。久而久之,我們不敢對他開口,他也就不再過問了。”

餘笙在心裡歎了口氣,末世在空間無聊時她也看過不少古裝劇,那些宮鬥劇宅鬥劇動不動就搞死人,她有點不愛看,專門挑那種俊男美女多的偶像劇刷,現在看來偶像劇屁用沒有,宅鬥劇誠不我欺,這一家子可真夠亂的。

“原本我也認命了。我出身不好,若是沒有遇到風老爺恐怕也是要被父母賣去有錢人家當婢子,命再不好些,甚至可能會去那種地方……那樣的日子也未必會比現在好上多少。隻是兩年前……我懷了身孕,老爺本說好要趕在我生產前回來,可偏在回來那日,生意上出了點問題,導致我的孩子無人看護,在出生當晚便夭折了。風小姐甚至當我的麵承認,孩子是被她活活掐死的!最讓我寒心的是,老爺回來後知曉真相,也隻寬慰了我幾句便不再追究,家裡就連孩子的牌位都不讓立。風小姐不許我的孩子隨她父親的姓,也不許孩子入族譜,說我命裡帶賤,定教不好孩子,將來要會汙了她們風家的名聲。”

餘笙有些驚訝。據她所知末世前依然有許多國家的女性嫁人之後需要冠夫姓,孩子也都默認從夫姓,若有哪個家庭的孩子能跟隨母姓多半也需爭取到父親那一族的認可,有些情侶甚至因為沒談攏孩子跟誰姓而分手。沒想這個時代竟是那麼輕易就能隨了母姓,更沒想到他們竟然把不能跟隨父姓看作是一種恥辱。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他們先進還是落後。

葉氏不知道餘笙的思路已經飄走了,繼續道:“此次老爺將我帶出做生意,是因為我又快生了,擔心把我留在家裡會有不測。沒想風小姐得知我要出來,也哭鬨著要一起,老爺無奈,隻好將她一起帶上。實不相瞞,陳秀才與風小姐間的恩怨我在後宅也略有耳聞,此人品德確實有虧,但他做了我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我在無意撞破他的計謀後,也糾結過是否要告訴風老爺,可我若告訴了他,便也等同於保全了風小姐……我……我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餘笙點頭,對她的坦白還算滿意:“那你今後有何打算?”

“老爺死了,風家也不再有我的容身之所。我打算往中原去,那裡應當沒有戰亂。等把兩個孩子拉扯大了,我便找一處寺廟出家,餘生便在寒寺苦修多做善事懺悔己罪。”葉氏說完看著餘笙,又一次跪下,“若小姐有其他吩咐,民婦必聽從小姐安排。”

餘笙哪有什麼吩咐需要她去做,但她明白,葉氏有自己的生存法則和嗅覺,如果不讓她做點什麼,估計會一直惴惴不安。

餘笙想了想道:“你先去報官吧,案件了結之後想乾嘛就乾嘛去。”

“報……報官?”葉氏有些懵。

餘笙耐心地將自己的思慮告訴她:“按你說的,現在塞城隨時可能要亂起來,官府肯定沒有多餘的時間和精力查案,你不報官就走,很有可能會被當作嫌犯直接定罪,到那時你要怎麼自證清白?”

葉氏乍一聽覺得荒謬,自己一個弱女子,怎可能被當作殺人嫌犯。

可沉下心來仔細一想,卻又立刻驚出一身冷汗。

陳秀才對此次事件籌謀已久,細節自然也推敲到位,火是從廚房內起勢,向旁邊的房屋延伸,看起來像是意外失火一般。

昨日風老爺剛同沅國達成協議,可在明日攜帶家眷離開塞城,因此便將護衛召集起來宣布解散。護衛自然不願接受此番決定,大喊著東家這是不顧他們死活扔下他們自己跑路。

風老爺家事處理模糊,生意場上的事卻是有條不紊。

他拿出雙方事前所簽契約,耐心地同他們講道理。出發前風老爺便與他們五虎幫講明,他打算將幾百車貨物拉到塞城交易,返程時這些貨便會銷完,不再需要這麼多保護,因此雙方擬的契約隻是單程護送。

來到塞城之後,五虎幫便已算完成契約,商隊也在第一時間將銀錢結算清楚。後來情況有變,風老爺便在塞城滯留了月餘,這段時間,他念及護衛守糧有功,隻要自己留在塞城一天便養著他們一天。

隻是如今局勢緊張,他將貨物全留在了塞城,這趟買賣不僅分文不賺,甚至帶著的銀兩也快見底了,由於實在負擔不起百餘人的花銷,這才不得已將他們遣散。

講完契約和自己的苦處後,他又拿出兩錠銀子給護衛裡的幫主,讓他和兄弟們分一分,又道兄弟們都是些走南闖北的好漢,該如何出城想必也有自己的門道,若風某此次能有幸脫險,回南玥後必將親自上門拜訪,與幫主談一談今後的合作。

幫主掂了掂銀子的重量,見目的已成,風老爺又確實算個大方的雇主,想到今後的長期合作以及幫派的名聲,客套了幾句後便乾脆地揮手撤出風府。

護衛一走,府裡便空了起來。晚飯便由她和兩位從小伺候風小姐的侍女一起張羅,但說是三個人,實際那兩名侍女把全部的活都扔給了她。如果官府將這個案件定性為意外失火,那麼陳秀才便與此事毫無關係,直接完美脫身。

即便官府查到案件有鬼,隻怕也是優先懷疑掌廚之人,加上風小姐跟自己向來不合,陳秀才隻需提及她們之間的恩怨,便可輕易將自個兒摘乾淨。

再退一步假設,哪怕他們發現陳秀才有鬼,此時風家兩任家主皆死於非命,即便風老爺還有個大女兒和兩名弟弟,估計也拿陳秀才無可奈何。

這段時日風老爺總跟趙知書一起籌劃和談之事,葉氏與塞城縣令也打過兩次照麵,僅憑那兩次短暫接觸,葉氏便能瞧出,這縣令極懂阿諛奉承之術,並非是油鹽不進之人,若能與晟國首富風家的未來家主攀上關係,怕是連自己姓什麼都忘了,又哪會去計較那陳秀才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