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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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夢龍不知道宮裡因為他早上去王丞相府上又是增歲幣又是割地的無理要求再起爭端,從高台滾下來之後狼狽起身奪了韁繩策馬回城,回到驛館關上門更是臉色鐵青。

從來隻聽過火藥燃燒,斷沒見過火藥能爆炸,能爆炸還叫什麼火藥?

是了,宋人給那玩意兒改了個名字,現在不叫火藥叫炸藥。

炸藥?炸他們大遼營寨的火藥嗎?

遼國副使臉上的驚慌比耶律夢龍還要明顯,“王爺,宋人的火器如此了得,你我此行怕是要無功而返。”

他們知道宋人搗鼓武器工具很有一手,但是在看到炸藥之前,能被他們小心防備的依舊是弓弩。

當年他們大遼的蕭太後和聖宗皇帝為收複瓦橋關親率大軍深入宋境,主帥蕭撻凜攻破遂城生俘宋將王先知和雲州觀察使王繼忠,兵鋒直指定州。

據說當時宋廷朝野震動,他們的皇帝連遷都南逃都準備好了,一群臣子為了遷到那兒吵的不可開交,可惜當時的宰相寇準是個人物,硬逼著他們的皇帝北上督軍才讓宋軍士氣大振擋住了大遼的數次進攻。

也是他們大遼時運不濟,主帥蕭撻凜在澶州前線被宋人以八牛弩射殺,若非如此也不會有後來的澶淵之盟。

宋人打仗不行,但他們的武器著實厲害。

可是厲害的武器是弓弩,和火器有什麼關係?

大遼這些年沒有和宋人開戰不假,可隔壁西夏還在和宋人打,宋軍作戰時用的那些破火箭破震天雷破鐵蒺藜是什麼鬼樣子他們一清二楚,跟隨處都能買到的破爆竹完全沒有區彆。

那玩意兒第一次見還能驚著戰馬,等馬匹習慣了之後除了在戰場上讓敵方大軍看呲花之外再無彆的用處。

火藥會爆炸?宋人夢裡的爆炸!

可現在他們親眼看到了宋人的火藥能將兩層樓高的土山炸塌,隻是土山的話他們還能說是堆的時候沒有壓實,那麼大的動靜是為了嚇唬他們故意造出來的假象。

土山被炸塌可以解釋,後麵被炮彈炸的七零八落的營寨呢?也是假的?

耶律夢龍火冒三丈,咬牙切齒的罵道,“宋人陰險狡詐,定是那秦彭年有意隱瞞。無恥之徒!貪人敗類!”

宋人居心險惡,豎子不足與謀!

那秦彭年看上去是個勢利小人,做夢都想當上他們大遼的皇親國戚,先前數次密謀都表現的迫不及待希望大遼的鐵騎踏破東京,顯得比他們契丹人更著急。

秦彭年官至兵部侍郎,儘悉宋室軍機秘要,有這樣一個人作為內應,大遼滅宋指日可待。

他先前還為了此人小心謀劃,不惜以王妃之位為代價也要將人綁死在他們這條船上。

勢利小人隻看眼前,高官厚祿他們能給,西夏能給,宋室朝廷更能給,如果有人給的更多,他就會像背叛宋室一樣背叛大遼。

高官厚祿大家都能給,可女兒卻隻有一個。

秦彭年隻有秦冰姬這一個掌上明珠,等秦冰姬成了大遼王妃,他也就成了大遼的皇親國戚,宋室可沒有哪個實權王爺能給他這些。

何況那冰姬才貌雙全,將王妃之位給她也沒什麼,等將來……到時再換王妃便是。

有秦冰姬在他手中,也不怕那秦彭年再有二心。

既有美人又有江山,誰說魚與熊掌不能兼得?

直到今日出城之前他還在自得這個一石二鳥之計,結果可好,宋人竟然還有威力那麼大的武器捏在手裡,而那秦彭年對此卻沒有漏任何口風,簡直豈有此理。

大遼每年給他那麼多金銀,許諾他事成之後高官顯爵,合著全都喂了狗是吧?

耶律夢龍越想越氣,一掌將旁邊的桌子拍碎,讓副使留在驛館防備宋人造訪,換身適合打架的便裝扭頭便走。

秦彭年那狗東西憋著壞水兒給他使壞還敢把家裡密道的位置告訴他,是不是覺得他到了宋境就沒脾氣?

當朝丞相他都不放在眼裡,還怕他一個小小的兵部侍郎?

此時,尚在家中因為女兒逃婚而焦頭爛額的秦侍郎對即將到來的麻煩一無所知。

開封府府衙,公孫策在院子裡曬書,蘇景殊用幾個板凳擺成小床趴在旁邊曬太陽,手裡有一下沒一下的翻著大部頭的《武經總要》。

他本來以為這麼重要的書應該隻有少數幾個人才能翻看,直到公孫先生曬書時把《武經總要》擺在他麵前,他才知道類似《武經總要》之類的書直接在城裡的書鋪就能買到。

據說《武經總要》剛編出來的時候的確是保密的,隻有三衙和兵部有資格查閱,但是不知道怎麼回事被遼國竊取了機密,主編曾公亮又說書裡寫的很多東西要麼遼人看不懂,要麼看懂了也做不出來,不如直接印了送書鋪裡讓大宋的子民也看看。

蘇景殊:……

不知道契丹人辛辛苦苦把書偷回去,結果轉眼這書在大宋滿大街都是會是什麼感受。

反正他身為宋人很開心。

幸災樂禍也是開心。

不過曾公對《武經總要》的定位還挺準,這上麵的東西彆說契丹人做不出來,他們自己同樣做不出來,火器篇寫的大多是編書之人對武器的想象,絕大多數都隻能看看。

他可以現在就寫出登月計劃,可以說他現在就能登到月亮上嗎?不能。

《武經總要》上記載的武器就和他寫的登月計劃差不多。

想想也的確會是這樣,如果《武經總要》中提到的火器都能造出來,且威力能和書上寫的差不多大,也不至於每次和西夏乾仗都要準備幾十萬支火箭火炮。

動輒幾十萬,這要全能派上用場還能得了?

不過現在廣備攻城作能製造出攻城拔寨的炸藥炮彈,要是再開戰還是和之前一樣動輒幾十萬的數量,西夏和遼國都得做好被犁個底兒朝天的準備。

他能毫無顧忌拿出來的炸藥管的確不多,但是廣備攻城作的工匠們不是吃乾飯的,隻要給他

們指出正確的研究方向,就算是□□也能大殺四方。

隱約記得太平天國起義的時候就用棺材裝上黑\火藥埋在南京城的城牆底下然後把城門炸塌了攻進城內,雖然太平天國起義離他們現在有近千年的時間,但是那是農民起義,能造出來的黑\火藥和廣備攻城作這種專為軍隊研製武器的部門沒法比。

千年後的城牆黑\火藥能炸,千年前的城牆黑\火藥更能炸,技術差距現在能補上七七八八,打仗的時候直接炸就完事兒了。

城牆外麵有護城河不好埋炸藥?拜托,這可是有江湖人的世界,他們有輕功。

小小蘇悠哉悠哉翻著書,已經暢享到大宋的軍隊走一路炸一路收複燕雲十六州。

射程之內皆真理,他們拳頭大他們說了算。

公孫策看他想的開心,搖搖頭沒有煞風景的打破他的幻想。

少年郎行事隻憑意氣沒什麼不好,等他長大再想簡簡單單就高興成這樣就不容易了。

“包大人還說官家覺得在遼國人麵前展示火器太冒險,萬一失敗會更讓遼國人看輕。我覺得官家就是想太多了,包大人辦事兒那麼穩妥,我們可是要威嚇遼國人,怎麼會有失敗的可能。”蘇景殊繼續碎碎念,“要是炸藥威力太小,包大人才不會提議請遼國人一起看。”

就算對炸藥沒有信心也得對包大人有信心,那可是他們包大人,和包大人意見不一致的話彆急著懟,先反思反思自己有沒有問題。

毫無疑問,這是官家的問題。

公孫策沒忍住笑了出來,“景哥兒,慎言。”

蘇景殊不甚在意的晃晃小腿,“沒關係的先生,院子裡又沒有其他人,這話我隻和先生說,出門連我爹都不告訴。”

已經過去三天了,不知道老蘇有沒有消氣?

“先生,我爹這幾天還和炸藥筒一樣一點就炸嗎?”小小蘇悄咪咪打聽,他不敢回家,好在公孫先生沒那麼多顧忌,“您待會兒閒下來的話,去我家探探情況唄。”

他現在是“身負重傷”可以暫住開封府,等身上的傷養好了還要上學,本來住校在家的時間已經很少,他要是旬休還不敢回家,他娘和他姐十有八九能殺到開封府來要人。

教訓他的時候一個兩個都凶巴巴,凶完了還不準他有意見,過分。

公孫策攤開最後幾本書,拍拍手後退兩步,檢查完沒有哪兒有問題然後才回道,“這兩天事情多,你爹應該沒空再教訓你。”

蘇景殊放下書站起來,緊張兮兮的問道,“先生,我爹怎麼了?”

他這兩天窩在開封府沒敢出門,生怕被他爹逮住押回家再揍一頓。

跑出來之前沒聽說老蘇有什麼事情,他乾什麼了?

公孫策一手負後溫聲道,“耶律夢龍囂張跋扈,遼國使臣當街行凶,朝中大臣隱忍退讓,當今官家息事寧人。城中百姓為此義憤填膺,文人提筆為劍借古諷今也不奇怪,景哥兒說是不是?”

蘇景殊搓搓胳膊,越發緊張,“我

爹寫了什麼?不會有危險吧?”

他爹的文章在唐宋幾百年所有讀書人中都在頂尖的那一撮兒,氣頭上寫出來的東西感情到位肯定罵的更加犀利。

前些天有讀書人開噴的時候沒把控好分寸被抓去了皇城司大牢,他爹已經是噴人的行家了,應該不會寫的太露骨吧?

“六國破滅,非兵不利,戰不善,弊在賂秦。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後得一夕安寢。起視四境,而秦兵又至矣。”公孫策笑道,“你爹寫的是戰國舊事,能有什麼危險?”【1】

蘇景殊:!!!

天空一聲巨響!老蘇的經典代表作閃亮登場!

《六國論》他知道,上輩子背過,老蘇明麵上寫的是秦滅六國,實際上是借題發揮諷刺大宋再這麼以和為貴息事寧人就會重蹈六國滅亡的覆轍。

很好很好,不愧是他們家老蘇,噴人的水平一如既往的高。

聽了公孫策的解釋,蘇景殊差不多弄明白了這些天家裡發生了什麼。

老蘇在他帶了一群人從家裡抱出捆炸藥跑到開封府的那天晚上就動筆寫文,原本隻是氣他胡來,碰巧耶律夢龍派人到開封府送禮,國仇家恨趕到一塊兒,文思敏捷下筆成章,如果文章能當武器,遼國這會兒估計已經炸了個七七八八。

當天回去忙著寫文章,沒來得及去他房間裡檢查還有沒有危險物品,所以才給了他神不知鬼不覺回去消除邏輯BUG的機會。

妙啊!

小小蘇豎起大拇指。

蘇景殊挨了頓胖揍不敢回家,這幾天隻敢躲在府衙“苟且偷生”。

包拯和曾公亮忙碌火器檢閱之事,公孫策留守開封府,他的消息向來靈通,蘇洵的文章剛剛流傳出去,他這裡就有了抄錄版。

不光有老蘇的《六國論》,還有大蘇的《六國論》和小蘇的《六國論》。

沒錯,父子三人用同樣的題目寫了三篇文章。

小小蘇撓頭,“我又不合群了?”

公孫策回書房把他抄錄的文章拿出來,聽到這話差點絆著門檻。

這臭小子能不能學學怎麼抓重點,這時候是糾結合不合群的時候嗎?

蘇景殊摸摸鼻子,恭恭敬敬的接過三篇文章仔細研讀。

先是他爹的,引古喻今借題發揮,就差指著官家和朝中大臣的鼻子罵他們是亡國君臣。

文章寫的絕妙,看上去是在總結六國滅亡的教訓,實際卻是提前總結大宋滅亡的經驗,人還沒死先挖坑,仇恨拉的死死的,現在京城裡記恨上他爹的人絕對少不了。

和老爹的鋒芒畢露相比,兩個哥哥的文章就顯得平和多了。

二哥的《六國論》分析的是為什麼六國久存而秦速亡,三哥的《六國論》分析的是為什麼六國抵禦秦國六對一依舊免不得滅亡,洋洋灑灑分析透徹,要是科舉考試的時候能寫這種題目他們的名次肯定還能往前提。

很好很好,三個人裡招人恨的隻有老蘇一個,比他預想中的好太

多了。

小小蘇後怕的拍拍胸口,說實話,他真的有點擔心他爹走在路上會被仇家套麻袋。

公孫策:……

每日一問,蘇明允到底怎麼養的兒子?

兩個人在院子裡曬書曬太陽看文章,悠哉悠哉看到太陽落山,公孫策將攤開的書籍收好搬進書房,正要帶蘇景殊去府衙外麵的街上買東西吃,忽然有人擊鼓鳴冤。

包大人不在開封府沒辦法升堂,不過不是所有的案件都需要升堂,有些鄰裡糾紛好好調解就能解決。

開封府不是天天都有大案,相反,他們處理最多的就是雞毛蒜皮的家長裡短才。

蘇景殊跟著公孫策到用來調解糾紛的房間,擊鼓鳴冤的是個略顯狼狽的年輕公子,看上去張皇無措六神不寧,不知道是遇上了什麼難處。

來人躬身見禮,“在下秦冰,見過大人。”

“在下並非包大人,公子不必多禮。”公孫策解釋了一句,溫聲問道,“公子有何冤要告?可有狀紙?”

秦冰搖搖頭,看上去依舊很是不安,“事出匆忙,未曾備下狀紙。”

公孫策點點頭,繼續問道,“你狀告何人?”

沒有狀紙也沒什麼,口述案情一樣可以。

“狀告……”秦冰欲言又止,神情越發慌張,也不知道究竟想了些什麼,沉默許久之後再次開口竟是說他不告了,“先生恕罪,先前乃是一時激動,如今冷靜下來,不如息事寧人。”

公孫策:……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彆多。

幸好包大人不在,不然擊鼓升堂之後再說不告,少不得被大人治個戲弄公堂之罪杖責五十大板。

“既是不告,那便離去吧。”

秦冰躬身謝過,然後失魂落魄離開府衙。

蘇景殊目送“他”走遠,越看越覺得不太對,“先生,您有沒有覺得秦冰這個名字有點耳熟?”

現在聽見“息事寧人”四個字就頭疼,他怕是被官家和主和的朝臣弄出了應激反應,聽到“息事寧人”腦子裡下意識換成“委曲求全”,當事人還沒憋屈他先憋屈死了。

公孫策收回視線,反問道,“景哥兒有沒有發現這位公子其實是女扮男裝?”

蘇景殊:……

他還真沒看出來。

不過女扮男裝和秦冰這個名字放在一起,剛才那人的身份便非常明顯了,除了兵部侍郎秦彭年之女秦冰姬之外不作他想。

“五爺說耶律夢龍去她家提親,她這是要逃婚?”蘇景殊不太確定,“逃婚的話不應該跑到彆人找不到的天涯海角嗎?她怎麼來開封府還要擊鼓告狀?”

告就告吧,鼓都敲了又不告了,怎麼想怎麼奇怪。

“她慌慌張張來到開封府告狀就說明一定有冤情,敲了鼓又不告便是還有彆的苦衷。”公孫策耐心講道,“若她離去後能靠自己解決問題自是皆大歡喜,若是走投無路,八成還會回到開封府擊鼓鳴冤。”

蘇景殊托腮

歎道,“被親爹許給契丹人,也是倒黴。”

人家羅密歐與朱麗葉好歹是自由戀愛,秦冰姬和耶律夢龍素不相識,就因為她爹收下了聘禮就不得不嫁到敵國,是他他也逃。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呸,封建糟粕!

小小蘇在心裡罵罵咧咧,罵著罵著又找出了個不合常理之處,“先生,耶律夢龍是遼國王爺,他要娶大宋兵部侍郎之女不需要提前知會官家嗎?”

遼國王爺和宋室大臣之女結為姻親,這算是大宋派人去遼國和親?

淦!更氣了!

公孫策歎道,“聘禮是昨日送去秦府的,昨日的耶律夢龍尚未見到炸藥的威力,自是不把官家放在眼裡。”

蘇景殊幸災樂禍,“那他現在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咯。”

正說著,衙役前門稟報道,“先生,方才那位書生又回來了。”

公孫策正了神色,“請她進來。”

秦冰姬方才出門走到街上,想想家中迫不及待將她掃地出門的繼母,再想想嫁到遼國後可能要經曆的事情,糾結之後還是決定要說出實情。

她一人生死不足為懼,可大宋與遼國世代血仇,她嫁給遼國王爺讓那些鎮守邊陲的將士們情何以堪?

秦冰姬打定主意回到府衙,這次沒有像剛才那樣遮遮掩掩,而是直接將她現在麵對的局麵儘數說出。

公孫先生是包大人的左膀右臂,即便包大人不在,有公孫先生在也能幫她。

“令尊此舉的確令人費解,不過那耶律夢龍未曾告知朝廷便擅自提親,這門親事現在還算不得數。”公孫策安慰道,“秦小姐不如回家等等,看看事情是否能有轉機。”

秦冰姬下意識後退一步,臉色發白,“可是,我爹已經派家丁來抓我,說是隻要抓到我便立刻將我送去驛館和遼國王爺成親。”

蘇景殊:???

不是,成親那麼大的事情這麼不講究的嗎?

秦侍郎好歹是個讀書人,此事傳出去他肯定要淪為笑柄,天下人都會諷刺他為了攀附皇親賣女兒。

他攀附的事大宋的皇親也就算了,還能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上湊,可他攀附的是敵國的皇親,這不是腦子抽了嗎。

不行,他還是覺得這秦侍郎有古怪。

不對勁不對勁,到處都是不對勁,他該不會得了編故事留BUG的後遺症吧?

公孫策知道秦冰姬在怕什麼,讓她儘管回家不必擔心,“大宋從來沒有和親的先例,秦小姐儘管回家,如果秦侍郎依舊執迷不悟,隻要秦小姐不願,開封府也不會置之不理。”

如果秦侍郎給她定的夫家是宋人,不管對方是什麼人合不合適那都是秦家的家事,開封府找不到插手的理由。

可那秦彭年給她定的夫家是契丹人,還是個遼國王爺,這下不光開封府能管,京城各個衙門都能管。

秦冰姬心下稍安,雖然不知道公孫策為何篤定這門婚事會有變數,但是她也知道大宋和遼國沒有和親的

先例,耶律夢龍下聘是他的私人行為,她是大宋子民,隻要朝廷不同意,耶律夢龍就沒法把她帶出大宋。

公孫策讓衙役送她回家,“天色不早,秦小姐路上小心。”

這時外麵有衙役進來,卻不是要送秦冰姬回家,“先生,兵部秦侍郎到了。?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秦冰姬麵色大變,已然慌了神。

“秦小姐莫慌,若不願與令尊相見,可先去屏風後麵躲躲。”公孫策安排好秦冰姬,然後讓衙役將秦侍郎請進來。

蘇景殊鼓了鼓臉,外麵天都黑了,包大人怎麼還沒有回來?

行吧,他也去屏風裡躲著。

衙役出去傳話,很快,氣勢洶洶的秦彭年秦侍郎就大步進來。

公孫策上前行禮,“學生見過秦大人。”

秦侍郎大手一揮,“公孫先生不必多禮,廢話不多說,把小女交還給老夫便是。”

公孫先生規規矩矩的回道,“令嬡已經回府去了。”

秦彭年冷哼一聲,“老夫不信。”

蘇景殊:……

這人有病吧?

公孫策好脾氣的回道,“秦大人,令嬡的確曾到開封府擊鼓鳴冤,但學生苦口婆心好言相勸,她如今真的已經回府。”

“公孫先生,小女之事乃是老夫的家務事,無需你來過問。”秦彭年冷言相對,“小女分明沒有回府,你們若是再偏袒下去,休怪老夫在金殿之上與包拯對峙。”

公孫策頓了一下,臉上依舊掛著笑容,“秦大人的家務事無需開封府過問,可若令嬡到開封府來擊鼓鳴冤,開封府便不得不管。”

“你!”秦彭年咬牙,“好好好,老夫家門不幸出了個不孝女,竟令開封府利用她來製造老夫的醜聞,以此來打擊老夫的官聲,是也不是?”

“秦大人此言差矣。”公孫策慢條斯理的拱了拱手,“包大人與大人政見不同卻共事一主,公歸公私歸私,包大人公私分明,怎會做出如此打擊傷害大人之事?”

“你還敢狡辯?”秦彭年甩袖轉身,“朝中誰人不知包黑子專找官家的麻煩?隻是老夫沒有想到你們竟然利用小女的無知來大做文章,嗬,包青天?”

公孫策臉上的笑意不達眼底,“大人,請不要以一己之心度包大人之腹。”

秦彭年大怒,“你敢說老夫是小人?”

眼看著倆人要打起來,門口的衙役已經做好保護他們家先生的準備,忽然門口有秦府的家丁跑來著急喊道,“大人,大人不好了,遼國小王爺怒氣衝衝造訪府中,非要大人現在去見他。”

快回快回!再不回去府上就被砸成稀巴爛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