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一個月,燕靈真一行人經曆無數危險,終於穿過戎族領地,到了極北之地的邊界。過了青門山,就是真正摸到無極城的入口。
時值冬季,北風呼號,霜雪彌天,一看就不是好上路的日子。可偏生宮裡的老東西急得很,才不管底下人的性命,一個勁兒地催促他們快點上路。
且不負所望,這一路上,儘管眾人多加小心,仍是折了十來個侍衛。
將要天黑,眾人到青門山下稍作休整,生火堆,煮湯烤肉,打算休息一晚再第二天登山。
自從屁股一落地,蘇青雨就抱著一堆兄弟們的遺物蹭到角落裡傷春悲秋。
青門山下的積雪很厚,將近一米深,掃出一塊空地是不可能的,大家隻能拿毛皮毯子鋪上一層又一層再坐。
選的地點視野開闊,可以看見一片無垠的雪白平原,還有遠處模糊的綿延的雪色山嵐。一切都處在純白中,連眼淚都是如此。
燕靈真看不慣蘇青雨一個糙漢子躲在角落裡抹眼淚,上前踹一腳他身旁被積雪壓彎的草木,積雪簌簌而下。
蘇青雨龐然大怒:“你有病啊!”
燕靈真冷笑:“我忍你很久了,每次一坐下休息就開始哭。這都快到目的地了,你再哭哭啼啼給隊伍找晦氣,我就挖了你的眼珠子!”
“我為兄弟們的犧牲傷心有什麼錯,你這種麻木不仁的人有什麼資格指責我!”
燕靈真桀桀一笑,突然出手,對著蘇青雨一陣狂揍。
眾侍衛見這陣仗,急忙壓低腦袋,假裝沒看見繼續忙活手裡的事。
楚芒暗瞪著蘇青雨,這個人總是搶走靈真姐姐的注意力,真是可惡。可是要他學對方哭哭啼啼,貌似不是時候,燕靈真最討厭啥事都哭鼻子的男人。
見了蘇青雨挨揍,楚芒心中的鬱悶不消反重,可又不敢打擾燕靈真,隻好憋屈地扭開頭。
夜間,青門山下的氣溫愈發冷峭,眾人把貂皮大衣緊緊裹在身上,湊在火堆邊仍是凍得瑟瑟發抖。
忽然,楚芒警醒道:“林中好像有野獸。”
這種冰天雪地裡若是遇到野獸,那可就糟了,野獸因常久捕不到獵物,早已餓得饑腸轆轆,一見了活人就得撲上來撕咬。
偏生這時候,楚芒側耳細聽,又得到個不好的消息。
“而且不止一頭。”
林中傳來簌簌的怪異風聲,令人心肝發顫,所有人顧不上寒冷都抓緊了武器,心神高度警惕,生怕黑暗裡猛竄出一隻獠牙森森的野獸。
突然,呼嘯的風聲戛然而止,雪花靜靜地飄落。
燕靈真一顆心幾乎提到嗓子眼。
“嗬吼——”野獸低吼。
蘇青雨嗬斥:“警戒!”
火光照耀下,一個靠邊站的侍衛慘叫一聲,眼睜睜地被一隻龐然黑影拖進灌木叢後麵。
眾人目眥欲裂。
蘇青雨高聲吩咐:“大家拿火把圍在一團,不要分散!”
他話音剛落,簌簌數聲,四麵灌木叢中竄出幾十雙幽綠的豎瞳。人人臉色發白,這是遇到了饑餓的野狼群。
眼看野狼群絲毫不忌憚火堆,齜牙低吼著靠近,眾人的一顆心提到極點。
“找到頭狼,殺了它。”燕靈真冷冷吩咐,心中召喚傀儡去尋找頭狼。
這時,遠處的山嵐上響起一聲嗷嗚,野狼群立刻發動凶猛的攻擊。
燕靈真正欲抽劍,手腕卻一緊,是楚芒攥緊了她手腕,看起來他比自己還緊張。
楚芒將她往火堆推近一些,身體攔在她前麵。
燕靈真任他所為,神色亦平淡無波,看著他提劍和撲上來的野狼搏鬥。
柴火噗呲地燃燒著,映照出人和野狼間殘酷博弈的身影。慘叫聲淒厲,驚得雪林中鳥雀飛走。
傀儡循著頭狼先前的叫聲,飛快遁走,趁著頭狼不注意的功夫,哢擦扭斷了對方的脖頸。
頭狼一死,野狼群立刻感受到,猶豫著退出數米,隨後又再度進攻。看來這群野狼是餓極了。
燕靈真露出不耐煩的神色,正要驅使傀儡廝殺,忽聽見林中響起了吹哨子的聲音。
伴隨著嘩啦的風聲,野狼群不甘心地號嚎一聲,狼狽地鑽回樹林。這是怎麼回事,這些餓得眼冒綠光的野狼還有害怕的東西?
正這樣想著,雪林裡鑽出一隊持著火把的人,男女皆騎著七彩的獨角獸。雙方打一照麵,燕靈真這方立時警惕起來。
這時,獨角獸群後麵走來一個年輕女子,腳踏鹿皮長靴,身上穿著貂皮大衣和白圍脖,蒼白立體的臉龐看上去纖秀。
女子微微一笑,介紹道:“我們是世代住在青門山的一族,我是這一代的族長,黛瑪。你們可是要去無極城的旅人?”
燕靈真按耐下懷疑,拱手報上姓名。
黛瑪笑道:“青門山晚間極其冷,又常有饑餓的野獸出沒,十分危險。不若到鄙族小住一晚?”
燕靈真看看這支隊伍的人死的死,傷的傷,於是不客氣地答應下來。黛瑪領著族人將他們帶到族裡的空舍住下,燕靈真告謝一番,便目送著黛瑪和族人離開。
雖說受了人家好意再懷疑對方不是君子所為,但燕靈真總覺得哪裡奇怪,這冰天寒地的黛瑪她們明知夜間的危險卻要出門,而且還湊巧救了他們一行。
莫非黛瑪提前就算到有人要在青門山遇險,所以前來相救。
這種說法也說得過去,燕靈真正擰神思索,突聽身後傳來嗒嗒的腳步聲,來人似乎壓抑著怒火,走路聲特彆大。
燕靈真猜到來人是誰,笑而轉身:“蘇侍衛有事?”
嘩的一聲,長劍擦臉而過,直釘進木樁。燕靈真挑眉,看著蘇青雨怒氣衝衝的臉。
蘇青雨質問她:“你明明有那麼厲害的傀儡,為什麼見死不救?大家明明相處這麼久,怎麼說也算是同生共死患過難!”
“同吃同住就是關係好?”燕靈真輕嗤,“我沒有義務救任何人。”
“你!”
“你與其瞪我,還不如想想你自己是怎麼策劃路線,怎麼沒有那個本事護住你的好兄弟們。”
蘇青雨聽得麵色一噎,拳頭攥得咯吱作響。
燕靈真警惕地和他拉開距離,質問道:“你想做什麼?”
卻見蘇青雨低下頭:“我是做不到,而你有能力救人,卻見死不救。”
“靈真姐姐。”正這時,楚芒見燕靈真久久不回便尋出來,恰好瞧見這幕,鳳眸微冷,走上來不著痕跡地擋在燕靈真身前,問道,“蘇青雨,你找靈真姐姐有什麼事?”
燕靈真出聲道:“他沒事找事,我們且回屋去吧。外麵怪冷!”
說罷,便拉著楚芒衣袖往回走。
楚芒悶悶不樂,時不時偷瞥燕靈真一眼,可她絲毫也沒有說出真相的意思。
翌日。
黛瑪派人給他們送去吃食。燕靈真打算親自去向黛瑪道謝,然後便出發,於是隨口問青門族的女人:“請問黛瑪族長在哪裡?我們很感謝她,想和她道謝。”
然而那個青門族女人似乎聽不太懂她的語言,和她吱吱呀呀比劃半天,才總算能夠勉強溝通。
聽說黛瑪昨晚出門一趟回來就生病了,燕靈真頗有些過意不去,便經詢同意之後,帶著楚芒和蘇青雨上門探望。
三人被安置在正堂中,熏香嫋嫋間,黛瑪緩緩走出內室。即使是在燃著地暖的房間,黛瑪仍是穿著厚實,外套一件灰黑的狐裘。
“額咳咳,不好意思,讓貴客你們擔憂了。”
“若不是黛瑪族長相救,也不會因此感染風寒。我們實在過意不去。”
燕靈真從容不迫地應酬,同時細細打量著對方,黛瑪慘白著臉,但精神勁兒卻十足,看上去並不像是感染風寒。
於是開口試探:“黛瑪族長,在下看你身體這麼疲憊還要出來應付客人,就長話短說了,在下從昨夜便有個疑問。”
“請講。”
“你昨夜是知道我們會到訪,也會遇難,所以才帶人出門相救。不知你的目的是什麼?”
正堂內立時安靜得落針可聞。
黛瑪沉默許久,端起茶盞,笑道:“燕姑娘真聰慧,我確實算到會有人來青門山。不過,是有事相求於你們。”
聽到對方拍自己馬屁,燕靈真感到一陣惡寒,又聽有事求於自己,想著快快還了恩情趕路,便追問是何事。
黛瑪放下茶盞道:“我想借個夫婿。你也從侍女那兒知道,我身體自小不好,但不是因為體質,而是中了詛咒,在我成年後五年必死。而破解此咒的唯一辦法就是成婚。”
“啊?”燕靈真驚得從椅中跳下,雙眼瞪圓,心中立時升起了一股不妙的預感。
果然,黛瑪指向楚芒道:“我就要他當我的夫婿!”
“換一個不行嗎?隊伍裡有好幾個年華正好且未娶妻的侍從。”燕靈真蹙眉,脫口而出。
但黛瑪卻不領情,直盯著楚芒:“既然成親,那我肯定要漂亮的。”
“他不能答應!”燕靈真看看楚芒投向自己的眼神,一股怒火莫名其妙地湧上心頭,猛地攥緊了衣袖。
“為何?”黛瑪不解,“難道他娶妻了?可我看他還是完璧之身,大不了和離唄。”
另外三人冷不防聽到“完璧之身”四個字,猝不及防地一陣咳嗽,好好的劍拔弩張氣氛瞬時被演出了喜劇效果。
燕靈真強硬道:“不行,成婚非兒戲,需兩情相悅,需雙方父母認可。楚芒,對這樁婚事,你意下如何?”
“我自是不願!”楚芒急忙出聲。
卻不料黛瑪一聲冷嗤,拍了拍手掌,好整以暇地換了個坐姿看向燕靈真:“我知道你們是要去無極城但是沒有我的幫助,你們這一輩子都沒法進入真正的無極城。”
此言一出,三人震驚,黛瑪適時神秘一笑。
“我族有一寶物,乃是無極城的鑰匙。唯有族長成婚,鑰匙才會有效,不然你們就算拿走了也沒用!”
看她說的如此坦然,燕靈真三人也不得不相信這個世界竟會有如此不著調的事情。寶物效果有時限,而且觸發條件是成婚。
黛瑪又繼續引誘道:“楚公子,你若這樣答應這門婚事,成婚後我就把鑰匙送給燕姑娘。”
楚芒咬緊嘴唇,捏緊了衣袖。
一麵是真正的無極城入口鑰匙,一麵是楚芒,思及此,燕靈真想要阻止的心思稍頓。蘇青雨低聲對她道:“五殿下的吩咐,你可彆忘了。”
楚芒久久等不到燕靈真的回答,原本的安定漸漸潰散,直到蕩然無存,一顆心直墜到冰窟。半響,他抬起木納的雙眸,點了點頭。
這是答應了。燕靈真不敢直視他投來的眼神,扭頭去望窗外。
屋裡極其沉默,除了黛瑪不加掩飾的高興聲音:“既如此,楚公子就住到彆院吧。婚早就備好了,三天後成婚!”
直到邁出堂屋,燕靈真倏然鬆氣,卻察覺背後仍黏著一雙視線。
蘇青雨不忍心,剛要開口,被燕靈真眼神製止:“我們就在這兒住幾天,等成婚過了再走。”
“你真要拿楚芒換鑰匙?”一回到屋舍,蘇青雨立刻詢問,看她的眼神也不禁帶上一絲害怕。一路過來,誰不知道楚芒對她的心思以及兩人若即若離的曖昧關係。
現在燕靈真竟然為了一個莫須有的說辭直接放棄楚芒,任誰見了都直呼冷漠無情。燕靈真他看的心虛,忙吩咐他去把其他人叫過來,研究一下計劃。同時暗地派出傀儡,私下探查起那把密鑰的藏身地點。
八九個人圍著簡易的地圖指指點點,商議利弊,最後由燕靈真確定最終計劃。
“好,等成親那天晚上,你們五個就提前離開青門族址往北邊走,剩下三個人則到獨角獸的圈養場和東邊空屋舍放火。第二天午時,我帶著鑰匙和楚芒和你們集合。”
蘇青雨還有些疑惑:“你一個人不要緊?而且那黛瑪族長也說過了,要成婚後鑰匙才有效,萬一——”
“這不由你操心,你隻要負責你們的安全。”
侍從們從屋裡出來,瞧見院子裡隻有兩三個老弱女人在曬草藥,於是互相點頭後離開。
等青門族人把這消息傳給黛瑪族長,詢問是否要把這些人關押起來,卻得黛瑪族長輕蔑一笑:“隨他們去吧。婚禮儀式可是很重要的。”
轉眼,婚期已至,傀儡卻還沒找到鑰匙的藏身點。
本以為青門族住在這窮山僻壤的山旮旯裡,婚禮也不會多繁瑣,直到親臨現場,燕靈真才發現婚禮有多麼繁華。雖然青門族人不多,但儀式繁瑣盛重,中途新婚夫妻還要到祠堂行禮。
想到夫妻個詞,燕靈真心口驀然一緊,尤其是看見楚芒一身新郎裝扮,紅衣烏發,眉眼精致,卻絲毫沒有表情,宛如一隻被操控的人偶娃娃。
楚芒和黛瑪牽著一條紅綢踏進祠堂,燕靈真混跡在人群中目光追隨。
可楚芒明明發現了她,卻假裝無動於衷,看樣子是真的氣很了。
燕靈真心中訕訕,把祠堂內的擺設一一掃入眸中,暗自吩咐傀儡到祠堂裡找。
儀式過後,楚芒被當成新娘子送入洞房。
黛瑪和族人高興敬酒,還一邊扯著嗓子找燕靈真灌酒。
青門山的酒不知道是什麼釀的,香得醉人,烈得肚腸都要燃燒了。一杯烈酒下肚又接一杯,燕靈真斜歪著腦袋,偷瞥黛瑪身上如火的嫁衣,想到楚芒和她拜了天地,還要……
“你嫉妒了?這不是你一開始策劃的內容嗎?”
一個柔弱的聲音憑空出現在腦海中,驚得燕靈真下意識鬆手,酒杯啪地摔到桌上。她一陣冷汗直流。什麼東西?
蘇青雨走過來,向眾人賠笑:“她喝醉了,我帶她先下去。”
隨後扶著燕靈真出了禮堂。
在外麵一陣冷風吹,燕靈真猝然清醒,冷著臉:“按計劃行事。”
蘇青雨離開後,黑暗的角落裡憑空從石磚中鑽出一隻蒼白傀儡。
“主人,鑰匙找到了。”
燕靈真回身抱住它,淡聲吩咐:“送我去婚房。”
那個聲音沒說謊,燕靈真的確是故意不通知楚芒這是場戲,她並沒有因為一把鑰匙拋棄對方。但燕靈真同時也想知道,楚芒在她心裡的位置有多重,如果不弄清楚,那她永遠也沒辦法弄明白和楚芒間的感情。所以,她走了一步險棋。
婚房隔壁是空置的房間,燕靈真大搖大擺坐到木板床上,接過傀儡手裡的箱子。
箱子早已被傀儡暴力打開,一把造型古怪的鑰匙擺在一遝羊皮紙上,抽出羊皮紙看了一會兒,燕靈真忽勾起嘴角:“真有意思。”
看來,幸好自己沒把黛瑪的話當耳邊風,不然還真是白忙活一場。
夜幕降臨,黛瑪族長邁著醉酒的步伐,踩著樓梯噔噔往上走。
突然,燕靈真示意眼神,數隻傀儡悄無聲息地出現,將婢女和黛瑪全部擊暈丟進隔壁房間。燕靈真擺手讓傀儡下去,將手摸上黛瑪的衣帶,順帶給她喂了一枚強力迷藥。
一牆之隔,楚芒蓋著紅帕子,像個小媳婦似的坐在床榻上,雙手緊緊握著袖中的匕首。可惡,靈真姐姐竟然為了把破鑰匙丟下他!
眼看時辰也要到了,楚芒緊張得幾乎要暈厥。
屋外響起一陣不緊不緩的腳步聲,楚芒悚然抬頭,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
那人在門口停了一會兒,繼續向前邁步,忽又停下,轉身走到桌邊,拿什麼東西敲了敲桌麵:“過來。”
楚芒不願動,那人輕笑一聲,又道:“夫君可是累了,這可怎麼行啊。”
楚芒知道自己被調戲了,氣得臉紅,突然起身噔噔走到桌邊凳子坐下。
“你放了我吧——”話音還未落,一杯清酒被推過來,酒液中一滴血正緩緩滲透。
“交杯酒。”
楚芒極力搖頭:“我真的不能和你成婚,你放了我,我給你找許多美貌的郎君。”
“噗嗤!”
她不答,反倒拉起他的手,做出喝交杯酒的姿勢。而楚芒先前不知道被灌了什麼液體,全身正無力,隻能忍著血淚任她拉拉扯扯,心中不停念叨著燕靈真。
可這次他真的被放棄了,徹徹底底的。
一個晃神,他人已被打橫抱起,又一驚神的功夫,身子已挨到柔軟的被褥。
這下,楚芒再也不能欺騙自己了,心如死灰。
熟料一直蓋著的紅帕子被人抽走,眼前燭光一陣閃耀,等恢複視線,出現在他麵前的卻是一張熟悉的明媚的臉。
楚芒不可思議地瞪圓了眼,甚至懷疑這是場夢。
而眼前的人強忍著笑,道:“新娘子被我打暈丟掉了。”
她一開口,楚芒回過神,這才發現燕靈真身上鬆鬆垮垮套著火紅的嫁衣,連頭發和胭脂都沒弄。
好一陣,他突然意識過來,惱怒道:“你騙我!”
“哎,我沒騙你,啊你怎麼哭了呀!”燕靈真驚訝地看著麵前楚芒哭哭啼啼,嬌弱甚憐。哦。
她輕咳一聲,一本正經道:“雖然我打暈了她,也拿到了鑰匙,可是還有一事。”
“什麼?”
望著楚芒無辜的眼神,燕靈真彆開頭,似乎羞於出口,半天才支吾道:“黛瑪的話,你還記得吧。楚芒,幫我,可好?”
“好,好、嗯?”
楚芒一個怔神,剛想詢問她聽到的意思是不是,卻一瞬被燕靈真推倒,不容他思考,霸道地吻上來。
紅帳隔斷燭光,陰影如紗重重落下,羞澀漸卻,良宵如魚得水。
耳鬢廝磨之間,燕靈真突然走了個神。良久,恍然:“我好像有點喜歡楚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