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 一夜噩夢纏身,燕靈真如……(1 / 1)

一夜噩夢纏身,燕靈真如何也睡不安穩,大清早拖著虛浮的腳步走出房門,冷不防瞧見睡在門口的青年,大吃一驚。

雲宮的氣溫一向較冷,楚芒睡在走廊的地板上,冷得下意識抱頭蜷縮。

燕靈真吃驚完,趕緊蹲下,扶著他肩膀搖晃:“楚芒,阿芒,你怎麼睡在這兒?”

楚芒迷糊地睜開眼縫,出神地盯著燕靈真,一會兒,將人猝不及防拖入自己懷抱中,聲音委屈:“靈真姐姐,我晚上給你送新製的衣裳,見房門關了,我就守在這兒免得登徒子進屋。”

燕靈真聽說是送新衣裳,先舒了口氣,隨後越聽越不對勁,難道楚芒昨天撞見了她和漠的事?

一想到昨夜的荒唐,燕靈真心中直流血淚,自己造的傀儡反了天要上她,這可真是聞所未聞的怪事。又想到昨夜自己突發舊疾,被鑽了個空子,一時間燕靈真誰也不信,連自己的傀儡也不信任。

她安撫地摸了摸楚芒的頭頂,溫聲道:“我以後鎖好門窗,你守在門外,會著涼的。”

話音剛落,楚芒已控製不住地打起了哈啾,而胳膊卻摟地她更緊了。

燕靈真歎道:“楚芒,你放開我。我還要出門吃飯。”

楚芒卻不答。他很想問昨天晚上發生的事,可是他不敢問,一股悶氣不上不下地卡在胸口,很不舒服。

為什麼偏偏是漠?是她自己造的傀儡?

楚芒眼中閃過一絲扭曲的嫉妒,下一瞬,懷中的人拖著他踉踉蹌蹌地起身。

燕靈真笑道:“還真是小孩子脾氣。”

“我不是小孩子。”楚芒氣餒,忽然察覺她麵上沒睡好的神色,手掌猛地攥緊,薄唇抿成一線,氣壓森冷。

饒是燕靈真心思不在此地,也被這陣冷氣給凍回來了,她想了想,忽然道:“楚芒,你是不是昨天撞見了?”

楚芒悶聲應道,執拗地盯著她眼睛:“我撞見漠從靈真姐姐房間出來,衣衫不整。”

燕靈真眨眨眼,應一聲“哦”,徑自往洞府外走。

楚芒跟在後麵,忍不住問:“靈真姐姐,你沒有想說的話嗎?”

燕靈真嘴角裂開一絲笑,冷道:“我無需向誰解釋,何況你不是已經看到了嗎?”

楚芒急得快步上前,想要攔住她,可是對麵這會兒正走來數位衣袂飄飄的仙人。雙方打一照麵,其中一位白衣仙人道:“原來燕姑娘和涵卿師弟在這裡,乘雲仙人正要找你們。”

“她在何處?”

“觀日居。”

兩人於是改換路線,轉身登上觀日居。乘雲仙人已等候多時,正在一塊巨大平坦的青石上觀看日出。

聽聞身後動靜,乘雲仙人微笑回首:“你們過來了。楚芒的母族來信,說是楚軒去年已撤銷通緝令,放歸東極侯。如今局勢安穩坦蕩,希望楚芒能下山看望外祖。”

燕靈真兩人略微訝異,沒想到以楚軒暴戾冷酷的性子,東極侯還能安然無恙,而且通緝令也撤銷了,這真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燕靈真和楚芒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出一抹欣喜。

楚芒答道:“多謝師尊,弟子不日便啟程下山。”

“嗯,”乘雲仙人頷首,囑咐道,“下山在即,為師叮囑你幾句話。注意安全,防範小人,行走江湖之際,難免會遇到一些不平之事,要記得不要辜負手中之劍。”

轉頭,乘雲仙人又看向燕靈真,微笑道:“燕姑娘,楚芒是個好孩子,你們路上注意安全。”

燕靈真笑著應下,心中卻想,怎麼搞的跟托孤似的,楚芒雖然平日腦子的確呆了點,可也不至於沒有自保之力。

更何況他的那套劍術是越發精湛了,燕靈真和他對陣時還不敢輕敵。

乘雲仙人沉吟片刻,又道:“楚芒,此次下山,你看完外祖後,不要多逗留,儘早回雲宮。”

楚芒不解。

可乘雲仙人並不解釋,擺手讓兩人下去了。

離開觀日居後,楚芒突然叫住燕靈真,支吾說自己有事情要先離開,不和她一塊吃早飯。

燕靈真看著他匆匆離開的背影,秀眉輕蹙,怎麼今日一個兩個都變得奇怪。乘雲仙人最後那番叮嚀絕不是無意所說,莫不是她也信了楚芒是災星會招致禍患的事?

懷著滿腹疑惑,燕靈真一個人用早膳,看書,練習保命的劍法,幾個傀儡被她打發到土裡不準出來。

天色流逝,夜幕將近,燕靈真丟開手中書卷,眉心緊蹙。

楚芒一整天都沒出現過,難道是出了事?不,在雲宮會出什麼事?

燕靈真再無看書的心思,把書倒扣,起身出門。她的洞府在忘仙山下,忘仙城在山頂,一條魚鱗似的蜿蜒山路曲折通向山頂。

燕靈真隻打算到路上揪住一些雲宮弟子打探楚芒的情況,並不在外久留,因而隻把門輕合上,反正洞府外還有層擋人的結界。

然而,問了好幾個弟子下來,他們都隻是搖搖頭,說道:“今早楚芒師弟到學堂收拾了一些筆墨就離開了。我等也不知他的去向。”

燕靈真失望地在山路上立了小會兒,忽下定決心到楚芒的洞府去找人。誰想,楚芒也不在洞府裡。

“奇怪,難不成楚芒自己收拾包袱溜下山了?”燕靈真越想越亂,嬌俏的麵容隱約浮現一絲怒氣。

好歹兩人相依為命數年,一朝吵架,楚芒就撇下自己跑了,太可惡!

夕陽沉入一線西天,忘仙城寸寸沉入灰色的陰影裡。

燕靈真冷的打個哆嗦,心道自己衣裳穿少了。雲宮不比人間,氣溫落差大,而她又無禦寒的法術,要想不被凍感冒,得趕快回屋添衣。至於楚芒,不管他了。

燕靈真腳步匆匆地衝入寢屋,抓住屏風上的一件有著毛絨絨圍脖的氅衣,方套在身上,立時覺察出一絲不對勁來。

這氅衣不是她的。

屋內昏暗幽寂,唯有窗紙外的黯淡光線透入室內,教人看不清屋內是否藏有其他東西。氅衣上透出一陣幽幽的淡雅熏香,這味道很熟悉。

燕靈真攥住氅衣一角,微眯起眼,轉身走向平日點燈的地方,火石蹭蹭幾下,一簇星火掉到蠟燭芯上。

噗呲,蠟燭燃燒,昏黃的光芒立時驅散一室黑暗和寒冷,將屏風後的一個修長人影照得無處遁形。

燕靈真早把氅衣收好,問道:“楚芒,你偷溜進我房間做什麼?”

一個略帶驚訝的聲音響起:“你怎麼知道是我?”

燕靈真咧嘴冷笑:“楚芒,你還不滾出來!”

紗織的屏風後走出一個修長人影,果然是楚芒,而且還紅著臉,但神色卻有一絲義無反顧。

燕靈真盯著他古怪的神色,卻看他忸怩地朝自己笑了笑,緊跟著耳朵裡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楚芒你——在搞什麼?”剛要詢問的話還未結束,視線下滑,燕靈真突然噤聲,臉色猶不可止地燒了起來。

薄而滑的綢衣一層層從肩頭垂落,初長成的精壯軀體在雪白的內衣裡隱約可現,那衣裳應是雲宮特有的水紋衣,觸之如水,光滑細膩,在目眩般的下落中,堪堪被腰間一條鬆鬆垮垮係著的三指寬紅紋腰帶阻攔,在緊要關頭戛然而止。

燕靈真晃了下神,像是不敢在看,急忙轉身,心卻道身材可真好,剛才好像還看到了八塊腹肌。

啊呸,下流!燕靈真暗罵自己一聲,轉頭懷疑起來,楚芒一個呆子怎麼想到這種跑人家屋裡脫衣的荒唐事,難不成是當初跟著那個誰誰學的?

楚芒見她猶紅著臉,眼神放遠,便輕輕地走過去。誰料,腳下衣擺墜得太長,一腳踩滑朝前撲去。

聽見楚芒尖叫,燕靈真回身接住他的胳膊,將人扶穩。

那鬆垮的腰帶岌岌可危地晃動了兩下,楚芒卻眼睛發亮地看著她。

燕靈真咻地鬆開手,轉身,輕咳道:“把衣服穿上,我有話要問你。”

聽到這話,楚芒心裡那點隱秘心思立時偃旗息鼓,委屈似地嗯哼一聲,把衣穿好。

燕靈真坐進椅中,一派嚴肅的表情:“楚芒,你這到底跟誰學的?”

楚芒張口,卻被燕靈真截去話頭:“是不是那個姓楊的?”

楚芒訝然:“靈真姐姐還記得楊大哥啊。”

“彆和我廢話!你呀好的不學,壞的儘學!”燕靈真本來隻想教訓他兩句,可是越說越氣憤,覺得楚芒長歪和她也脫不了乾係。

楚芒見她真生氣了,撲通朝她跪下,急忙解釋:“楊大哥他說了,兩個人熟悉了就可以跳給她看,跳舞是為了向喜歡的人表達愛意。”

“喜歡,你也懂喜歡麼?”燕靈真脫口而出,“你明明心智不全,覺得有好感便是喜歡。可喜歡有很多種,你是哪一種喜歡,自己又分的清嗎?”

“我當然喜歡靈真姐姐,想和靈真姐姐永遠在一起!”楚芒一邊抬頭看她,擲地有聲地宣示著,一邊伸手揪住她衣擺。

燕靈真輕嗤一聲,躲開了他的手。

“稚子想和疼愛他的父母永遠在一起,那是喜歡;少年想和誌同道合的朋友永遠相知相伴,那是喜歡;男人女人想和心悅之人永遠在一起,也是喜歡;人類想和自己養的寵物寶貝永遠在一起,也是喜歡。世間所愛有萬千化象,喜歡有很多種,楚芒,你分的清嗎?難道你要我犧牲自己,陪你去追逐一個荒謬的東西?”

燕靈真神色冷冽,全然不似平日裡的和煦溫柔,然而趾高氣揚的質問間,卻隱現出一絲心虛。

寬大衣袖中的手掌無聲捏緊了扶手。燕靈真不敢坦露心聲,有些東西一旦出口便是萬劫不複。

楚芒低垂著頭顱,皺眉思考著燕靈真的話。難道我楚芒真就分辨不清喜歡,還是說像她眼裡楚芒這樣的呆子不該擁有人之情愛?

兩人無聲對峙著,沉默中,蠟燭的火光偶爾噗呲一聲炸開。

忽然,燕靈真疲倦般揉了揉眉心:“你把衣服穿好,回去吧。”

楚芒動了動身子,忽問:“那傀儡會有心嗎?它連人都不是,又會有喜歡嗎?靈真姐姐覺得漠如何?”

本以為事情就到此結束,哪想楚芒問出一連串問題,可是燕靈真也不知道怎樣回答。

傀儡有喜歡的情緒嗎?自然是有一些的,傀儡中裝載的是主人的七情六欲,可它們畢竟沒有心,從來是模仿的主人的情緒,而不會感同身受。

至於漠,他是個異類,他本是由自己的嫉妒化身,卻因過於聰明,而看透了傀儡的本質是服從是天性上的奴隸。

漠厭惡傀儡的身份,他想做人,一個和人平起平坐的“人”。而燕靈真是他路上的擋路石。

“我不知道。但可以肯定,傀儡若無魂魄所附,它說喜歡你,便絕不是你以為的喜歡。”

楚芒問:“靈真姐姐待漠是特彆的嗎?漠可以做的事,阿芒也同樣可以,不,比它還要出色!靈真姐姐可不可以看看我?”

燕靈真後知後覺地睨他一眼:“所以你是因為漠的事,才這樣做的?”

楚芒遲疑了下,點頭。

燕靈真失笑一聲,搖頭道:“我還奇怪呢。楚芒,你怎麼會有男女之情呢?原來是和漠爭寵愛。”

楚芒覺得哪裡不對勁,可他還沒開口,燕靈真就送客道:“天色不早了,你且回去。放心,漠不會占了你的位置。”

過了兩日,燕靈真和楚芒帶著隨身包袱離開雲宮。

雲塹山下,林木蔭蔽,鳥雀走獸悠閒自得。燕靈真深呼吸一口氣,歎道:“好一個人間的味道——”

楚芒細細看著她的笑臉,嘴角噙著一絲淺淡的笑。突然,腳下泥土鬆動,他急忙後躍。

鬆軟的泥土中鑽出一個身材挺拔高大的傀儡,容貌蒼白綺麗,淡綠色的眼珠閃過一抹晦光。

傀儡一出土,便對燕靈真溫和一笑:“主人,我幫你拿著東西。”

一隻包裹扔了過來。

燕靈真把包裹丟給它後,招呼楚芒趕路,自己徑直先走了。傀儡被兩人落在身後,微微垂眸,忽而一笑,上前跟著。

附近的泥土中接連鑽出幾個傀儡頭,盯著兩人一傀儡離開的方向,咧嘴大笑。

“漠可真是一條不死心的狗!”

“我看他就是異想天開,生是傀儡,卻想要做人,前不久還爬主人的床被趕出來了。哼哼——”

“可笑!”

“真是傀儡中的垃圾!”

“哎呀,彆廢話,快跟上。主人她們走遠了。”

忽然,有個弱弱的聲音道:“那漠要是真的成功了,我們會不會被主人遺棄?”

眾傀儡聽後卻沉默了,它們作為傀儡聽任主人調遣,無法反抗主人的命令,可是主人卻能任意傷害它們而不受半點限製。也許,漠的做法也有一定道理吧。

傀儡們的小九九燕靈真並不清楚,除非她有意去監聽,否則聽不到傀儡的心思。

半個月來風餐露宿,燕靈真兩人總算出了西天雲塹的地界,站在山風口,往下眺望,一座宏偉的城池映入眼簾。

燕靈真看著久違的人煙,忽道:“楚芒,東極府在浮浪潮海地界,我們一直往東,中途既要禦劍,也要坐馬車。你有什麼看法?”

楚芒仍是像以前那樣,道:“我依靈真姐姐的意思。”

燕靈真搖頭:“不若我們到城裡逛一逛,再雇輛馬車?反正東極府還遠,通緝令也早撤下了,先出來放鬆心情。”

說到便做,燕靈真骨子裡一向是雷厲風行的個性,即刻遣了傀儡漠下山入城準備東西。漠不依不舍地下了山坡,終於一直心緒低落的楚芒總算眉開眼笑,上前扯住燕靈真衣袖:“我們也下山吧。”

趁著這個機會難得,可以撇開煩人精,楚芒實在掩飾不住喜悅,惹得燕靈真頻頻看他。

這半月來,傀儡漠一直死纏難打地跟在燕靈真身旁,無論多少次都是這樣,燕靈真下命令後,漠鑽進土裡,一會兒又冒出來。來來回回,燕靈真也煩了,隨他去,自此漠愈發肆無忌憚地出現在兩人麵前。

楚芒氣得牙癢癢,可是又不敢真的傷害到漠。

兩人在眼皮子底下明爭暗鬥,隻要不過火,燕靈真全當沒看見,可算是明晃晃地不主動不負責的渣渣行為。

撇開這些廢話,燕靈真以為沒了通緝令便可逍遙自在,於是兩人大搖大擺地走近城門,接受例行檢查。

守門的士兵直瞪著她二人,支吾半天,大叫道:“逃犯!”

這聲尖叫直把整條街的人嚇得回頭。無數隻眼睛黏在兩人身上,既震驚又恐懼。

楚芒低聲道:“靈真姐姐,他們怎麼都看著我們?”

燕靈真自不知道,當初楚軒為將兩人趕儘殺絕不僅下達通緝令,而且編排了很多不好的消息,比如說楚芒是災星,和他打交道會倒大黴。

即便通緝令撤下了,可造謠的東西還深深印刻在廣大民眾心中。

無論是士兵、走商販卒,還是江湖俠客,皆瞪著眼珠子上上下下地打量兩人。

“要不還是撤吧。”燕靈真被看的發毛,想溜。

突然,人群轟然一散,老百姓們掉頭就跑,連攤子也不要了,和遇到惡狼的羊群似的。

眨眼間,城門除燕靈真兩人外,空蕩寂寥。殘風卷著被踩踏的爛菜也葉子,嗚咽地吹過。

燕靈真和楚芒麵麵相覷,走進城池。

這是靠北方的一座大城,名叫武定城。

“靈真姐姐,我們還去客棧嗎?”楚芒掏出幾個銅板,放到包子鋪的收錢罐裡,然後徑自拿了紙袋裝上幾隻熱氣騰騰的包子。

燕靈真苦逼地蹲在大街上,撿起了一把長劍。

“還去什麼?就我們這兩張舉世聞名的臉一出現,那群傻子早跑沒影了!”燕靈真惡狠狠地拔出劍刃,跑到對麵一戶人家緊閉的門扉前,拿劍柄狠狠戳了一陣。

“喂,出來!”

門後的院子裡傳來一陣壓抑的哭泣,光是聽聲音,就能想到裡麵的人如何害怕地縮在角落。

燕靈真撇嘴輕嗤:“廢物!我又不吃人——”

“可是,靈真姐姐你剛才臉色真的很想要吃人。”

“你再說,楚芒!”燕靈真揮手拿劍鞘輕砸了下他腦袋,猜測道,“這些人恐怕是聽了謠言。”

楚芒捂著吃痛的腦袋,忽然低聲:“也許離我遠點也好。”

燕靈真默默看他一陣,突然轉身走出很遠,楚芒不明所以地跟上去,卻聽她道:“你不是說讓人離你遠點嗎?”

仗著眾人害怕楚芒災星的身份,燕靈真兩人在城中可謂是肆無忌憚,武定城本就大,消息傳遞的速度還沒有燕靈真移動的速度快。

這不,在又一波驚慌逃竄的人群中,燕靈真眼疾手快地捉住了一個看著還挺靠譜的俠客。

那邊,楚芒也提著已嚇暈過去的商販走來:“我們問問情況吧。”

被抓的俠客看到楚芒走近,嚇得往燕靈真後麵躲,四肢各動各的,嘴裡還一個勁兒叫:“你彆過來,啊,彆過來!”

燕靈真聽得眉頭直皺,要不是還揪著此俠客的衣領,她真想把人打暈了綁起來。她嗬斥一聲:“你再叫,我叫楚芒摸你!”

楚芒一愣,下意識鬆開了昏倒的人,退後一步。

俠客戰戰兢兢道:“女俠,少俠,你們抓我乾什麼?我既沒錢也沒色。”

“咳,我問你,外麵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俠客一聽,這是在向自己打探消息,暗鬆了口氣道:“你們不知道嗎?當今玖皇朝帝王重病在榻,國事皆交由五皇子四皇子和三皇子殿下處理。帝念感中宮殘酷,於昨年撤下你二人的通緝令。”

說到這裡,俠客奇怪地睨向燕靈真:“不過,說句實話,你們兩個可算厲害,竟然躲到現在,好生生地又能出來了。”

“那為何城裡的人都怕我們嗎?”

俠客頓了頓道:“雖說眾生平等,可是誰也不想倒黴。當初那個災星的事鬨得沸沸揚揚,說是誰與災星接觸,誰就倒大黴。誰敢保證自己命硬?誰不想擁有好運?誰願意為了一點道德而拿身家作賭?”

這番話聽下來,三人齊是沉默。

楚芒嘴唇變作蒼白,良久,勾出一抹孱弱的笑:“靈真姐姐,我們走吧。”

燕靈真自知他心情不好,當下鬆手放了那俠客,轉身和楚芒離開。

俠客在後麵道:“謝謝。”

燕靈真眉梢諷刺地一揚,對著楚芒道:“我們去城東,漠應該準備好馬車了。”

楚芒魂遊般應一聲。

趕到城東的時候,時辰尚早,可家家戶戶門扉緊閉,街上遺落著來不及收拾的攤子。看來消息走得還真快。

兩人登上馬車,漠從泥土裡揪出一隻傀儡放到駕車的地方,隨後撩開簾子鑽進車中。

楚芒惡狠狠地瞪他一眼,漠冷笑,無聲朝他做出個唇語“災星,禍害”。

砰的一聲,一根粗麻繩橫空將漠綁住嘴和手腳,緊接著馬車裡又鑽進一個傀儡。

燕靈真擺擺手。

漠心不甘情不願地被傀儡扛出了馬車,淡綠色眼瞳裡迸發出一陣強烈的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