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全都還回去吧(1 / 1)

我的紅樓生涯 千斤頂 7878 字 4個月前

第二日八月十五中秋

神京的文武百官全都穿上了各自的官服,拿著朝板(笏)上朝。

當然了,官員的品級不同,笏的材質也有所不同,五品官以上通常使用象牙製成的笏,而六品以下的官員則使用竹木製成的笏。

上朝的事情暫時不提,咱們先將視線放到鳳藻宮。

鳳藻宮裡,伴隨著宮門打開,早就等候在宮門外的各府的誥命女眷依次進入宮中,白皇後盛裝華服,在珠翠環繞中,坐在鑾床上,笑意嫣然,接受誥命們的朝賀。

下方如吳貴妃、周貴人等昌平帝的妃嬪,列坐相陪,長平公主李雪燕、郡主李雪雅與其他兩位小公主,也聚攏在一起小聲說話。

至於昌平帝的諸位皇子則全都去了李太後以及龍首宮的太上皇處,這麼做也是為了避開朝中的誥命女眷。

否則眾大臣一聽……哦……合著我老婆女兒入宮,你們老李家的男人全都在一旁圍著,皇帝你這是想乾嘛呢?

今天的皇後儀態端莊,一襲錦繡華服,接受著誥命女眷覲賀,吩咐著女官導引就座。

朝中有資格入鳳藻宮向皇後道賀的誥命可不少,足足有數百人,但最頂級的誥命也就那麼一小撮。

為首的便是四王八公勳貴的家眷以及一些文官的命婦,還有一些親王、郡王的王妃以及側妃,算起來也就是二三十人左右。

女人聚會嘛,主打的就是一個和諧,是以這些人紛紛列座後,低聲談笑著,一眼望過去滿堂珠翠搖晃,氣氛祥和愜意。

此時,賈母領著賈府中的家眷來到了殿中,朝白皇後施禮:“榮國賈史氏攜賈族誥命女眷,覲賀皇後娘娘,恭祝娘娘春秋千歲,吉祥如意。”

賈母一來,便將原本正低聲談笑敘舊的命婦們的目光吸引過來,眾人紛紛將目光投了過去,看向了賈母和她身後站著的諸多女眷。

賈母入宮覲見倒不是什麼稀奇事,往年這個時候賈母每年都會來,大家都是老熟人了。

但和以往萬年不變跟在賈母身後的隻有王夫人和邢氏不同,今天站在賈母身後的人少了邢氏,卻多了三位如花似玉的誥命少婦。

這三名誥命少婦正是元春、探春和黛玉三人。

白皇後轉動盈盈如秋水的眸子朝賈母望過去,目光自動掠過徐娘半老的王夫人,看向了那三位身著誥命服飾的年輕婦人身上。

為首的元春她實在太熟悉了,掠過。

第二個雖然長得削肩細腰、長挑身材、鴨蛋臉型、俊眼修眉,賈少康顧盼神飛的氣質,確實是難得的美人,但她身上的穿著打扮隻是五品宜人,也可以掠過。

最後白皇後的目光落在了那位佳人身上,隻見她兩彎似蹙非蹙的煙眉:她的眉毛如同輕煙般若有若無,給人一種似蹙非蹙的感覺。

她就那麼安靜的站著,就像一朵美麗的鮮花在水中靜靜地綻放。

白皇後知道,這位肯定是前幾天剛給賈瑜做兼挑的林如海的女兒林黛玉了。

往日都隻是耳聞,今日一見確實是我見猶憐,難怪那賈三思死活鬨著要求陛下下恩典呢。

“賈老太君快快請起。”

白皇後心裡飛速的想著,表麵上卻依舊微笑著雙手虛抬,柔聲道:“賈家一族從太祖便是匡扶社稷的朝廷棟梁,今日能入宮,本宮心中喜不自勝。”

賈母又道:“謝皇後娘娘。”

說完後,這才站起身來。

隨後,王夫人、元春、探春、黛玉等人也紛紛向皇後道謝。

隨後,自有女官將眾人引到了四王八公女眷的旁邊坐下。

待到賈母等人坐下來後,白皇後又將目光看向了賈母的身後笑道:“元春,咱們又見麵了呢。沒想到去年一彆,今年卻是以此等方式見麵。

而你也不再是本宮的女史,而是堂堂的定遠侯夫人了呢!”

元春站了起來朝白皇後盈盈一拜,眼眶微紅,有些哽咽道:“臣婦能有今日,全賴陛下和娘娘仁厚,否則豈有臣婦今日?”

周圍的命婦們看向元春的目光也有些奇特,當年榮國府將年近十三歲的元春送入皇宮的用意誰都清楚,不就是盼著能被昌平帝看上,從而一步登天成為外戚麼?

可偏偏十年苦熬下來,依舊是隻是一個小小的女史。

這些年來,不知多少勳貴背地裡嘲笑賈家賠了夫人又折兵,不僅什麼都沒撈到,反而白白耗費了女兒十年的青春,硬生生從一個小女孩熬成了一個老姑娘。

可老天爺偏偏跟賈家開了個玩笑,這位苦熬了十年,眼看著這輩子都要耗死在皇宮的老姑娘居然遇到了當時還是定遠伯的賈瑜,偏偏倆人還看對了眼,一樁婚史就這麼成了。

而賈瑜隨後也是官運亨通,前些日子更是官拜京營節度使,爵位也從定遠伯晉升為定遠侯,最關鍵的還是世襲罔替,這就牛逼大了,這也就意味著,隻要日後賈家不作死參與到什麼謀逆的大案裡,他們就不用擔心自己的榮華富貴受到影響。

賈元春也從一名原本要老死宮中的女史一躍成為勳貴圈裡身份尊貴的侯爺夫人。

大部分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元春,但也有一部分人則是偷偷打量著坐在元春身邊,同樣穿著一品誥命的服飾的黛玉。

這位定遠侯新娶的兼挑之妻也是不少人關注的對象,很多人都在好奇,為何堂堂探花,未來閣老之女居然甘願做一名兼挑之妻。

就在鳳藻宮裡的女眷們相互打量,敘舊的時候,一直伺候在白皇後身邊的鳳藻宮總管周太監看到一名小內監匆匆走來,來到他旁邊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正含笑跟一旁的西寧郡王妃說話的白皇後有所察覺,扭頭瞥了周太監一眼,鳳眸一凝,問道:“發生了何事?”

周太監狠狠瞪了那名小內監一眼,白淨無須的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之色,遲疑道:“啟稟娘娘……是皇極殿裡,大臣們因為入閣之事發生了爭執,似乎吵得還挺厲害。”

白皇後白嫩的俏臉神情微變,“入閣之事,皇上不是已經跟大臣們通過氣了嗎,怎麼還會發生爭執?”

周太監無奈道:“回娘娘,是汪閣老、葉閣老他們,不僅將矛頭對準了林大人、袁大人和景大人,他們甚至還將彈劾了定遠侯賈侯爺,如今朝堂上都快吵翻了。”

一般來說,廷議是推舉朝廷高官的會議,雖然會有爭執,但一般來說大家都秉承著鬥而不破的原則,即便是有不同意見也會儘量以和氣為主,很少會出現撕破臉的情況。

因為大家都知道,一旦你這次跟我撕破臉,那麼下次你們要推薦自己人入閣時,對方肯定會拚死攔截,但凡有點政治智慧的人都不會這麼做。

可現在是怎麼回事,汪知節他們怎會瘋狂到連賈瑜也彈劾的?

“速速去派人過來看看,究竟怎麼回事兒,這闔家團圓的日子,怎麼就爭了起來。”白皇後玉容幽幽,鳳眸微惱,輕聲說道。

“喏!”周太監趕緊派人去了。

白皇後和周太監的聲音雖低,但一些坐在旁邊的命婦還是聽到了,她們雖然依舊含笑和周圍的人寒暄著,但卻已經注意到皇極殿發生的事情。

和鳳藻宮裡一片祥和的氣氛不同,此時的皇極殿上則是一片劍拔弩張。

昌平帝坐在龍椅上,麵色陰沉的望著下麵的汪知節、葉詐、簡德三、楊繼林等四名閣老以及一眾清流,眼中仿佛蘊含著一團怒火。

就在剛才,葉詐等人居然不約而同的對林如海、袁英德、景三和三人同時發起了彈劾,汪知節和龐文傑甚至連賈瑜也沒有放過,一時間皇極殿內群情激奮,林如海、賈瑜、袁英德和景三和四人仿佛成了風暴中心。

隻聽見汪知節朗聲道:“定遠侯賈瑜深受皇恩,然其奉旨處理揚州鹽商時,卻在揚州大開殺戮,將揚州八大鹽商全部抓起來不說,還屠戮了揚州數百名士子百姓。

揚州百姓深受其害,至今仍有揚州官員上書彈劾,請求朝廷將其捉拿下獄,以正國法。

當然,定遠侯這些年來確實有大功於國,但功是功過是過,功過並不能相抵,是以老臣懇請陛下重新命三有司對其進行徹查,還揚州百姓一個公道。”

龐文傑也道:“臣以為,揚州鹽商固然可恨,但定遠侯卻不分青紅皂白大肆屠戮揚州子民,實在是太過血腥殘暴,此舉若是不追究,恐會寒了江南士子和百姓士紳之心。”

葉詐也上前道:“今日乃是朝廷庭推的日子,陛下曾經下旨令臣等舉薦三位官員入閣,臣等已然擬好了名單,還請陛下過目。”

說罷,葉詐躬身彎腰,雙手將一封奏折高高舉過頭頂。

大殿內的空氣幾乎都要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著昌平帝。

所有人都知道,昌平帝早已屬意林如海等三名新黨入閣,汪知節這些人此舉無疑是在跟他作對啊,他就不怕昌平帝盛怒之下把他們全都換了嗎?

但不少人腦子一轉,很快就想明白了。

汪知節他們還真不怕因為昌平帝發怒,因為昌平帝就算再生氣也不可能將汪知節這四名閣老全部換了,因為他們四個人代表著舊黨的勢力。

一旦將舊黨都撤換了,全部換上新黨的人,這恐怕也不是昌平帝想看到的。

而且今天還是庭推的日子,這樣的日子本就是讓官員們暢所欲言的,如果連話都不讓人說,那也就失去了庭推的意義。

昌平帝卻是沒有發怒,而是將目光投向了賈瑜,“賈瑜……你對於汪首輔他們的彈劾有何話說?”

賈瑜站了出來,朝昌平帝施了一禮:“陛下,臣有話說?”

“講!”

賈瑜站到了汪知節的麵前看著汪知節道:“汪大人,本侯有件事想請教您,還望您解惑。”

汪知節淡淡道:“賈侯爺請講。”

“汪大人,你說本侯在揚州屠戮過甚,引得揚州士子百姓群情激奮,至今仍有揚州官員彈劾本侯。

這些本侯都不關心,本侯就想問您和龐侍郎醫生,本侯在揚州的所作所為是對還是錯?”

汪知節眉頭微微一皺,“賈侯爺,這件事跟老夫彈劾你似乎沒有太大關係吧?”

“當然有!”賈瑜斬釘絕鐵的說。

汪知節故作長歎了道:“賈侯爺你雖是奉旨前往揚州協助林如海整頓鹽務,但畢竟殺戮過甚,此舉有傷天和,老夫自然是不讚同的。”

“也就是說,您認為本侯在揚州的所作所為是錯的囉?”

汪知節猶豫了一下後道:“可以這麼說?”

“那好!”

賈瑜突然道:“既然您認為本侯的所作所為是錯的,那本侯從鹽商那裡繳獲的五千六百萬兩銀子自然也是依靠屠戮而來,按照您的說法,這些銀子便應當還給揚州的鹽商和士紳,是也不是?”

“壞了。”

汪知節一聽,心中便打了個激靈。

彆的他們都可以胡攪蠻纏混過去,但唯獨這銀子卻是怎麼也沒辦法躲開,那可是白花花的五千六百萬兩銀子啊,賈瑜一招便點在了他們要害上。

隻見賈瑜朝著昌平帝拜了下去,大聲道:“陛下……既然汪閣老認為微臣在揚州所作所為是錯的。

如此,臣懇請汪閣老、龐大人等人籌措出五千六百萬兩銀子銀子,重新歸還給揚州和江南的百姓士紳,以示朝廷對百姓士紳的體恤之情。

隻要汪閣老能做到這點,臣甘願領罪。”

“臥槽……”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著賈瑜,這家夥不講武德,一開口就直奔銀子而去。

要說這些當官,他們這些人確實不怎麼會為朝廷弄銀子,可要論起如何花銀子,他們一個個全都是行家。

賈瑜弄來的這些銀子還不到半年,就已經被他們花去了近千萬兩,即便是剩下的那幾千萬兩也有了各自的去處。

現在讓他們將這些銀子全部還給人家,這不是要了他們的老命嗎?

不……甚至比要了他們老命還嚴重。

賈瑜的反擊非常直接。

你們不是拿我在揚州的所作所為來說事嗎,那好……既然這樣,那幾千萬兩銀子也是我搶來的,你們也都彆用了,全都還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