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咬碎了牙的路培毅(1 / 1)

我的紅樓生涯 千斤頂 8583 字 4個月前

看到路培毅依舊一副憤憤不平的模樣,夏守忠冷笑道:“路爵爺,這可是太上皇的旨意,您真的打算抗旨不成?”

路培毅指著前方喝道:“夏公公,不是末將不肯遵旨,而是您看看……今天這一仗下來,江南大營被打成啥樣了,就這麼罷手了,末將實在是不甘心啊!”

“咱家不管你死了多少人,咱家現在就問你一句……你到底停不停戰?

倘若你不願意退兵也行,咱家立刻轉身就回去向太上皇稟報,你愛怎麼打都成?”

“我……”

路培毅啞了,他當然不敢就這麼讓夏守忠回去。

真要這麼做了那就成了抗旨了,那是要砍頭啊。

隻是他實在是心有不甘啊,這次出兵,原本就是衝著賈瑜手中那五千六百萬兩銀子來的。

現在銀子沒撈著,卻蒙受了這麼大的損失,倘若就這麼灰溜溜回去的話,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跟部下交待了。

最要命的是,這次他是在沒有得到聖旨和兵部命令的情況下擅自出兵。

害死了那麼多人,損失了那麼多的裝備,如果沒有朝廷買單的話,光是後續的撫恤和安撫就能要他半條命。

一想到這裡,他就恨得牙癢癢的,要是賈瑜出現在他麵前,他都能衝過去把他給撕碎。

不過憤怒歸憤怒,通過剛才那一仗,他也明白自己還是小覷了虎賁營的戰鬥力。

不愧是能把脫脫不花打得主動求和的主,剛才雙方打了一個多時辰,自己幾乎把整個騎兵營都搭進去不說,後續又陸續死傷了兩三千步卒,愣是沒占到一點便宜。

而對方的損失卻是微乎其微,如果夏守忠沒有及時趕到的話,江南大營恐怕今天真的要全軍覆沒在這裡了。

想到這裡,路培毅心裡也是一陣後怕。

他咬了咬牙,“既然連您都親自過來宣讀陛下的聖旨了,末將自然遵旨。

但這事不能這麼便宜他了,這場大戰,我們江南大營損失慘重,他必須要對末將做出賠償,否則末將無法對下麵的將士交待。”

夏守忠擺了擺手,“這事你跟咱家說不著,有什麼話留著待會跟賈瑜那小子說吧。”

看到夏守忠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路培毅差點把牙都咬碎了。

“來人……立刻鳴金!”

“噹噹噹……”

很快,戰場上響起陣陣鳴金的聲音。

聞鼓則進,聞金則止。

這是自古以來的規矩,聽到後麵傳來的鳴金聲,原本還在咬牙勉力進攻的江南大營將領們卸下了最後一口氣,趕緊指揮部隊退了下來。

隨著戴權和夏守忠的到來,原本殺聲震天的戰場終於安靜下來。

兩支原本還在殊死拚殺的大軍隔著一裡地相互守望,倘若不是戰場上那遍地都是的屍體和沒來得及撤下來的傷員發出的呻吟聲,方才的那場大戰仿佛就像是一場幻覺。

半個時辰後,在距離江南大營駐地和虎賁營的中間,賈瑜和路培毅終於碰麵了。

在兩人的旁邊則分彆是戴權、夏守忠以及兩人各自帶來的五十名親兵。

看著路培毅那如同嗜人般的神情,賈瑜淡淡一笑:“路老爵爺,咱們終於見麵了。”

路培毅的麵色格外難看,良久才從牙縫裡冒出了一句:“好你個賈瑜小兒,今日之事老夫記住了。”

賈瑜臉上的笑容一斂,“今日之事,是非公道自有公論。

你身為江南總督,不好好在你的江南大營呆著,卻帶著大軍擅自攻擊友軍。

本官倒想問問,你想乾什麼?”

“你也知道老夫是江南總督啊,你在揚州大開殺戒,屠戮學子、商賈,如今又擅自抓捕蘭仁憲等一眾朝廷官員,老夫身為江南總督,自有保境安民之責,豈能容你胡作非為?”

對於自己的真實目的,路培毅自然是打死也不會承認的。

一口咬死了自己是職責所在,自己率領大軍來揚州就是為了討伐賈瑜擅自抓捕朝廷命官的行為的。

而且人家也不是空口白牙,他是真有蘭仁憲親筆書寫的請求發兵的公文的。

從程序上來說,他除了沒有兵部公文,你還真挑不出什麼毛病來。

不過即便如此,他也能用事態緊急,隻能一邊發兵一邊請旨的說法糊弄過去。

“反倒是你,居然率領大軍主動攻擊友軍,你又該當何罪?”

“你反倒問起本官來了。”

賈瑜冷笑道:“換做你是本官,突然有一支大軍連聲招呼都不打,就突然出現在自己周圍,你會怎麼做?

況且,本官來的時候,路爵爺你是怎麼做的,立刻全軍集結,然後派出騎兵對我虎賁營發起攻擊,現在反倒裝起一臉無辜的模樣來了,你這是婊子也要當,牌坊也要立啊!”

“你放屁!”

路培毅暴怒起來,“若非你率領大軍來犯,老夫豈會對你進行攻擊?”

看著兩人在那裡互噴,夏守忠和戴權也沒說話。

其實倆人心裡都跟明鏡似地,若非看上了賈瑜手中那五千多萬兩銀子,路培毅豈會親率大軍直撲揚州?

至於說什麼收到了蘭仁憲的公文後才發兵揚州這種話也就能糊弄一下三歲小孩。

蘭仁憲又不是路培毅的親爹,他憑什麼一收到公文就立刻發兵揚州?

不過有些事心裡雖然明白,但他們不過就是一個傳話的,哪有資格處置兩位手握重兵的伯爵。

夏守忠作為太上皇的代表先發話了。

“咱家不管你們為什麼打起來,既然太上皇和陛下都已經下了旨意,你們都不許再打了,否則後果你們自己明白。”

說完,夏守忠看向了賈瑜,陰柔的說道。

“定遠伯,發生了這般的事情,你也不要在揚州逗留了,你趕緊帶上你的人,和咱家押著銀子趕緊回神京,太上皇他老人家還在龍首宮等您呢。”

賈瑜沒有理會他,而是看向了戴權。

看到賈瑜不理會自己,夏守忠眼中閃過一絲陰霾之色。

反觀戴權則是露出滿意的微笑,他笑道:“定遠伯,咱家出京之前,陛下親口子說了。

讓那個混蛋趕緊滾回來,倘若八月十五之前還沒回來,朕就擼了你的爵位,讓他到午門看大門去!”

賈瑜算了一下,現在已經是七月十六,距離八月十五已經不到一個月了,要是不抓緊時間的話,自己恐怕真的要看大門了。

想到這裡,賈瑜苦著臉道:“戴功功,不是我不想快點回去,而是上萬大軍壓著那麼多銀子上路,實在是快不起來啊,能不能請陛下寬限幾日?”

戴權忍著笑道:“賈爵爺,咱家就是一傳話的奴婢,哪能替陛下做主,您呐……最好還是聽陛下的話,趕緊準備一下動身上路吧。”

“那行吧,勞煩兩位公公稍等一下,待我先去城裡跟嶽父大人稟報一下,再叫上我那未過門的媳婦,咱們明天再動身,您看行不行?”

看著賈瑜和戴權在那裡一唱一和的耍寶,夏守忠的臉色更黑了。

在他看來,賈瑜此舉分明是不將太上皇放在眼裡。

隻是偏偏他還沒法子發火,現在大夏朝的天子是昌平帝,自己的主子早已退位十多年了,賈瑜身為大夏朝的臣子,當然要聽當今皇帝的,這有錯嗎?

實在懶得看這兩個人在這裡演習的夏守忠冷聲道:“你們兩個說夠了吧,既然已經決定了明兒要回京城,那咱們便在此處會合,咱家等著你們。”

賈瑜也知道自己不能太過份,真要把這個老太監惹急了,人家真要翻臉,對自己也沒什麼好處。

他朝夏守忠拱了拱手:“既然如此,那夏公公請自便,本官先告辭了。”

“賈爵爺且慢。”

這時,路培毅突然出聲了。

隻見他眯著眼睛道:“賈爵爺,這次是老夫和手下的兒郎不爭氣,吃了大虧怨不得旁人。

但你一無陛下的旨意二無內閣的公文,便擅自將蘭巡撫他們抓起來,這卻是何道理?

縱然他們有罪,也應當稟明陛下後由陛下發落,交由三有司定罪,絕無擅自扣押朝廷命官之理。

現在,當著戴總管和下總管的麵,您也應該將蘭巡撫他們放出來了吧?”

按理說,換做彆人的話,十有八九會就坡下驢答應下來,但賈瑜卻依舊搖了搖頭。

“不好意思路老爵爺,江蘇巡撫蘭仁憲與揚州鹽商相互勾結,私吞鹽稅,且夥同丁守道等人下毒謀害巡鹽禦史林如海一家人。

導致林大人夫人及其幼子相繼身亡,林大人本人也身患奇毒臥床不起。

前日,我等更是從蘭仁憲等官員的家中抄出了他們相互勾結的書信往來及白銀五百餘萬兩。

此番賈某正打算將其押回神京交由陛下處置,如何能放了他們?”

蘭仁憲夥同丁守道等鹽商毒害林如海一家的事情除了他們幾個當事人之外根本沒幾個人知道,現在被賈瑜當眾說出來,所有人全都嚇了一跳。

朝堂自有朝堂的規矩。

當官的哪有不相互鬥爭的?

隻是這個鬥爭也有底線,那就是禍不及妻兒以及不得使出盤外招。

現在蘭仁憲居然夥同鹽商對林如海本人甚至家眷下手,這可就是觸犯到了所有人的底線了。

要知道底線一旦被突破,那麼對誰都沒有好處。

今天你可以對我和我的老婆孩子下毒,明天我自然就可以買通殺手宰了你的家人。

真要這樣的話,豈不弄得朝堂大亂,搞得所有官員人人自危?

因此聽到賈瑜這麼一說,就連路培毅也沒話說了,畢竟這個性質太惡劣了,任何官員都無法容忍這樣的行為。

看到路培毅和夏守忠都不說話,賈瑜再次朝堂拱了拱手,和戴權一起離開了這裡。

隻有路培毅看著賈瑜一行人離開的背影,心裡極為不甘,但怎奈道理不在他這邊,打又打不過對方,若非夏守忠及時趕到,搞不好自己苦心經營多年的江南大營今天就得一朝覆滅。

“彆看了。”身後傳來夏守忠幽幽的聲音。

“若非你自己不爭氣,又豈會落得如此下場,咱家就算是想幫你說話都無從說起啊。”

一番話說得路培毅幾乎是無地自容。

撤軍後的賈瑜先行安排部隊回到營地後,這才和戴權回到了眼揚州城。

兩人一同來到了巡鹽禦史府,看到了林如海。

而當看到林如海的第一眼,戴權不禁驚呼了一聲:“林大人,您怎的變成這樣了?”

戴權是見過林如海的,十多年前,林如海高中探花,得昌平帝接見,兩人相談甚歡。

當時戴權就伺候在一旁,那時候的林如海剛和榮國府的大小姐賈敏成親,可謂春風得意豐神俊朗。

可十多年後,林如海已經變成一個兩鬢斑白,神情憔悴的老人,這如何不讓戴權感到驚歎。

賈瑜在一旁解釋道:“好叫戴總管得知,嶽父大人自從嶽母和幼子相繼去世後,身體便一日不如一日。

加之被那蘭仁憲和鹽商買通了身邊的下人,給他下了毒。

若非前些日子陛下派來的禦醫看出了端倪,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嶽父大人從閻王爺手裡搶了回來,恐怕早就見不到您了。”

戴權眼中閃過一絲寒光,“蘭仁憲身為朝廷命官,居然夥同鹽商謀害同僚!

抓得好,這次將其押解回京後,咱家一定將事情經過一五一十的稟明陛下!

絕不能讓此等陰毒小人繼續逍遙!”

戴權作為大明宮的總管,素有內相之稱,平日裡想拍他馬屁的官員簡直不要太對。

即便是有人求到他頭上,他充其量也隻是含糊其辭的應這麼一聲,象今天這樣明確表示要在皇帝麵前給他上眼藥的還是頭一回。

由此可見看到林如海的遭遇後,即便是看慣了公裡爾虞我詐的戴權也感到憤怒了。

對於戴權的話,林如海表示感謝之後,這才淡淡笑道:“如海此番能撿回一條命已是僥天之幸了,戴公公又何必介懷。

此番戴公公能來看望如海,如海已是萬分高興,至於蘭仁憲、丁守道等人,自有國法懲治,公公的心意如海隻能心領了。”

戴權和林如海兩人閒聊了一會後便告辭了,臨走前他握著林如海的手囑咐道:“林大人且安心養傷,咱家來之前陛下說了,等到處理了揚州這些手尾後,陛下對您另有重用,讓您一定保重好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