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希無聊打開朋友圈,就看到祁芸最新發的——【本人因故無法去看許哲信下周六在A城的演唱會,現原價轉讓內場票,先到先得哦~】
粟希想了想,點開她頭像,【你有許哲信的演唱會門票?】
很快,那邊回了過來,【對啊希希姐,內場第二排哦。】
粟希:【怎麼去不了了呢?】
祁芸:【博導臨時調整了課表!下周六我要上課!哭哭~~】
【那你把票賣給我吧。】
【啊?姐你不是對演唱會不感興趣嗎?】
【反正沒事,突然又想看了。】
【那我把票寄給你吧。】祁芸在C城讀大學。
【好,多少錢我轉給你。】
【不用啦,就當我請你啦~】
【你要是不說,我就按最高票價轉你。】
最終祁芸收下了粟希的轉賬。
粟希本來對演唱會不怎麼感冒,但不知道是不是看了幾次舞劇的原因,她忽然喜歡上了身臨現場的那種沉浸感。剛好許哲信也算她熟悉且比較喜歡的歌手,又剛好看到祁芸的朋友圈……
到了演唱會當天,粟希踩點出發。演唱會場館離她家不算近,她本打算開車,但提前做的攻略告訴她最好不要——那個演唱會場館是新修的,遠離市區的同時,周圍停車的配套設施還沒建設完善,已經不止一次被吐槽過停車難、散場擁堵。所以粟希想了想,還是決定低碳出行,剛好周圍有地鐵。
結果也真挺方便。她提前兩小時出發,排隊檢票進去後,離開場還有十多分鐘,時間卡得剛剛好。
她看著台上的舞台布置,靜等開場。
“不好意思,過一下。”突然,眼前微微一暗,一個男聲在她頭頂響起。
粟希抬頭,然後愣住。
祁銘對她溫和一笑。
粟希後知後覺讓他過去,然後見他就坐在了自己左邊的空位上。
“你怎麼在這兒?”她相當驚訝。
“有人買了演唱會門票又來不了,非要找我處理。”
“我也是買的祁芸的票!”粟希意外道,“不過我以為她就一張票。”
“她幫她同學的也一起處理了。”
“哦。”
粟希一下沒了話。她不知道,在她買下祁芸的票後,祁銘那邊立馬就知道了。
他隻淡淡回了個“好”字。
【你和希希姐吵架啦?】祁芸八卦道。
她本來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給祁銘發消息,結果他真的要了她的票。其實她並不擔心不好把票轉出去,隻是聽大伯母說祁銘和粟希前段時間好像有點矛盾,她才想著做個順水人情。畢竟祁銘這個表哥從小對她挺好的。
而事實似乎真如大伯母所言,祁銘聽到她有兩張票後,便買了下來,但卻要她額外地小小演一出。祁芸於是遵從他的指示,發了條僅粟希可見的朋友圈,而粟希也真如祁銘所料,不一會兒就問她要了票。
【那我把錢轉給你?】祁芸問。祁銘已經付了兩張票的票錢,所以她之前才不肯收粟希的。
【就當請你喝奶茶了。】祁銘回道。
一個坐在前排的女生狀若無意地回頭,視線略過正低頭看手機的祁銘。粟希見狀也不動聲色偷偷看了眼旁邊的人。
他今天穿得很休閒,亞麻色T恤配短褲、運動鞋,頭發隨便抓了抓,整個人顯得精乾又有型。就他坐下這短短幾分鐘,周圍已經有好幾個女生側目、回頭了,他似乎全然不覺。
“熱嗎?”祁銘問。
“還好。”粟希說。其實有點熱,雖然有風吹過,但都是溫溫的。這凳子又在太陽下烤了一天,現在都還有餘溫。
“嗯~”祁銘遞給她一個手持小風扇。
“你怎麼還帶了這個?”
“場館外見到有賣的,就順手買了個。”祁銘麵不改色道。
粟希看著風扇底部的品牌名,並沒有拆穿,這不是場館外賣的那種“便宜貨”。
她吹著小風扇裡吹出來的風,忽然想,祁銘是不是早就知道另一張票被自己買了,他剛剛看到自己完全沒有驚訝的樣子。
又或者……他是不是從祁芸那裡知道自己買了票,所以才來的。
自那次他從她家離開後,兩人半個多月沒見了,期間他也沒有給她發過一次消息。以至於粟希在想他是不是認真的,甚至開始懷疑他是否對自己表白過。
現場燈光忽然熄滅,人群頓時爆發出尖叫聲。五顏六色的燈光從舞台四周射出,演唱會要開始了。
粟希收起思緒,不多時,她又有點後悔了。
許哲信是歌曲多是哀傷癡怨的情歌,且大部分歌曲內容都是在表述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求而不得、愛而不能廝守的深情款款。
歌曲很動聽,許哲信的現場感染力也很強,因此,粟希更加有種說不出的尷尬。還好周圍人聲鼎沸,掩蓋了她和祁銘之間一些隱隱綽綽的東西。
周圍歌迷的跟唱一直未間斷,大家都是各有所想的樣子,便不顯得單個人的心思很突出了。慢慢地,粟希沉浸其中,也忘了尷尬。
祁銘坐在一旁,聽著歌曲也是感慨萬千。他料定粟希不自在,便一直沒有動作,最多隨著人群搖搖熒光棒。見她終於鬆懈下來,他才默默專注到台上。
演唱會結束,兩人隨著人潮慢慢離場。
“你今天怎麼來的?”祁銘問。
“我坐的地鐵。”粟希說。
“我開了車的,那一起走吧。”
“……”
“你想坐地鐵也可以。我是怕時間有點晚了,地鐵還要轉,怕你錯過末班車。”見她沉默,祁銘立馬解釋。
“走吧,”粟希問,“你車停哪個方向?”
散場果然很堵,二十分鐘了祁銘才開出停車場,出來後道路上也是一片紅色尾燈。
“你知道我買了票嗎?”粟希問。
祁銘沉默一瞬,點頭“嗯”了一聲。
“那你……”
“我故意的,小芸先找的我,我讓她發的朋友圈。”
粟希看向祁銘。
“我怕約你你不出來,找個借口顯得自然一點。”祁銘坦然道。
“……可你也沒約我啊。”粟希低聲道。
祁銘聞言看她。
“你一直沒聯係我。”粟希說。
“……我,怕你還沒想清楚。”
“那你又和我看演唱會乾嘛。”
祁銘低低頭,複又抬起,“想你了。”
一時間,車內氤氳的氛圍蕩開,誰都沒有再說話。
粟希看著車窗外的夜景,內心分成兩派,一派在掙紮,一派平和如初。還好今晚夠堵,提供給了她足夠的思考時間。
她轉過頭,“你說你高中就喜歡我?”
“嗯。”
“那你大學怎麼還交了女朋友啊。”
祁銘:“……”
祁銘把和王予的始末一點不落地全部交代,粟希聽完反而生產一種悵惘。她沒有暗戀過人,和魏宇的戀情也是水到渠成,除去最後被劈腿,她實在沒吃過感情的苦。所有不太明白祁銘那時的“想要忘記”“重新開始”,反而因為同為女生,她對王予倒是有更多的理解。
她沉默得有點久,祁銘以為她不高興了,不知再如何解釋。
粟希開口了,“其實,我覺得我可能對你是有點好感的……”
祁銘手無意識捏緊方向盤。
“可能是對朋友的占有欲,也可能就是異性之間的好感,你之前和沈煙糾纏不清的時候,我其實挺不高興的。”
祁銘正想對“糾纏不清”作出解釋,就被後半句弄得沒聲了。
“但我也不清楚。人是自私的,都希望自己得到的都是獨一份的,你又對我那麼好,我早就習慣了,所以從沒想過有天要是你對其他女生也這樣……”
“我不會的。”祁銘說。
粟希:“我知道。所以,我才更加茫然,我不知道我究竟是因為你對我好,我感動了,還是,我真的對你有意思。我如果因為感動而喜歡上你,你會介意嗎?”
祁銘聽懂她的意思,他想了想,“你介意?”
“感覺不夠純粹。”粟希低低笑了笑。
“一個人,在沙漠要渴死了,他不會介意喝的是礦泉水還是自來水。”祁銘說。
“可是——”
“我們從小就認識,已經沒有‘一見鐘情’或者從陌生到熟悉的契機,你因為感動而喜歡我又怎樣,難道彆的人追你,你也因為感動就喜歡他們了嗎?沒有對吧,所以,你不是因為感動而喜歡我,你是喜歡了,才會感動。”
夜深,車裡安靜。祁銘低沉的嗓音帶著不易察覺的蠱惑人心的力量,粟希竟覺得他說得有道理。
既已說開,也沒什麼好尷尬的了。粟希回想過去半個月的糾結無明、輾轉反側,她微微清了清嗓子,“那,我們,要不……試試?”
祁銘沒說話,他仍往前開著車,像是沒聽到一般,但車子卻在往右不斷變道,最終開到輔路上。粟希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慢慢消散,就在她後悔說出來的時候。
祁銘靠邊停車了。
祁銘看著她,粟希在那目光裡不自覺想逃。
“你想好了?”他問。
剛剛的坦然、無畏煙消雲散,粟希竟不敢再看他的臉。
祁銘卻笑了,他抓起她的手在唇邊啄吻一下,“蓋章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