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嶸遠的心情實在緊張,這會就如同有七八十隻兔子同時在他胸腔裡亂蹦,蹦得他心口生疼。他卻隻能勉強按捺住自己,彆在現場亂跑給警察添亂。
這會兒聽見裡麵的警察喊話時,薑嶸遠以為裡邊已經完事了,再也顧不上會不會添亂,悶頭就衝了進去。
薑嶸遠跨進院門一眼就看到了拿著鐮刀想往後院跑的大虎,他沒在院子裡看見方度秋,直覺不妙。
腦海中嗡的一聲,薑嶸遠來不及多想,側頭就看見門後立著一根頂門的棍——足有成年人小臂粗。
薑嶸遠抄起棍掄圓了朝大虎砸去。
大虎聽見耳後風聲,沒來得及轉頭隻向旁邊偏了一下身子,。
沒想到薑嶸遠是橫著掃過來的,這一棍徑直掃在他的腰中間。
慣性加上薑嶸遠使的力氣,大虎直接被他輪飛了出去,手中的鐮刀沒握住,倒地時紮在了他的小腿上。
大虎倒地後立即手肘撐著地麵爬了起來,鐮刀紮得不深,他直接拔下來了,不顧腿上汩汩流淌的獻血,揮著鐮刀朝薑嶸遠撲過來。
沉重的頂門棍在薑嶸遠掄得虎虎生風,“長兵器”的優勢是可攻擊範圍長、打擊距離長,不讓大虎靠近他,薑嶸遠找準時機豎著棍向大虎搗去。
圓棍太明顯,大虎伸出左手想按住棍頭,薑嶸遠忽得往前錯身,棍子從大虎身旁穿了過去,大虎一愣神,薑嶸遠向右側快速跑了兩步,猛地停下用棍挑向大虎剛才被攻擊過的腰側,大虎一著不慎,又被薑嶸遠掃翻在地。
看見兩人的動靜,牆上跳下來一個警察來支援薑嶸遠,來人膝蓋壓在大虎的身上,牢牢將人按在土裡。不等大虎反應,一雙銀手鐲已經戴在了他的手腕上。
忽然就聽見屋後警察喊,“方度秋的Alpha,趕緊進來!”
薑嶸遠手腳並用,跌跌撞撞向屋後跑去。
方度秋的情況實在算不上好,方才他為了弄出動靜倒在地上之後,大虎和強子擔心把他扶起來之後,他再弄出什麼事情將警察引進來,來看了一眼確認沒事之後,就讓方度秋在原地躺著。
地上溫度更低,寒氣順著他的手腳往身體裡鑽,很快他就冷得失去知覺。
放才為了把椅子弄倒,他手腳被勒住的地方都弄破了皮,好在傷口不深,最嚴重的問題是他和冉助理兩人在寒風中凍了太長時間。
冉助理還被強子打了一拳,這會兒臉色灰白歪在椅子上,整個人已經失去了意識。
方度秋強撐著一口氣,聽見了那聲“不許動警察”之後,意識就開始渙散。
迷迷糊糊中,他好像聽到有人在喊薑嶸遠,最後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是他熟悉的青桔味,隨後意識陷入了一片黑暗。
薑嶸遠衝進去的時候,警察剛把方度秋的凳子扶起來,omega精神極端緊張的情況下,被其他Alpha碰觸,可能會引發心理應激。正好今天薑嶸遠跟在他們身邊,所以方度秋的繩子是等著薑嶸遠解開的。
之前薑嶸遠總是說方度秋的皮膚嫩得如羊脂一般,繩子勒出來的血痕、紫青的擦傷在他身上是那麼顯眼。
薑嶸遠抑製住自己急促的呼吸,他怕自己顫抖的手不小心碰到方度秋的傷口,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
綁住方度秋手腳的,是農村人常用的粗麻繩,表麵格外粗糙,不少毛刺都紮進了方度秋的皮膚裡,解開麻繩時,已經昏迷的方度秋□□著痛呼。
解繩時薑嶸遠的手背碰到了方度秋的小腿,薑嶸遠的心就像被放入冰窖裡冷藏似的,凍得他心疼——方度秋身體溫度太低了。
吧嗒。
一滴眼淚落在方度秋的鞋麵上,留下一個小小的灰色印記。
趁身後沒人注意,薑嶸遠快速抹了一把臉,太丟人了。他還要主持大局呢他不能慌,薑嶸遠努力將已經湧到眼眶的眼淚憋回去。
薑嶸遠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在放度秋身上,將人打橫抱起來。冉助理由隨行警察解救出來,警車一路紅燈將人直接送到醫院。
剩下的問題就交由警察去處理了。
方度秋發情期在即,身體免疫力比平時低上不少,今天這麼一凍,還在警車上時他就已經開始發燒,躺在旁邊的冉助理一摸額頭,溫度也沒比他低多少。
安全起見,醫院為兩人做了全身檢查,其他項目確認無誤後,兩人才在住院部掛上針。
等到這會方度秋的溫度已經衝上了39℃,兩頰燒得通紅,嘴裡還不斷呢喃說著夢話,不時還發出兩聲驚呼。一隻手上紮著針,另一隻手還緊緊攥著薑嶸遠的外套。
薑嶸遠小心翼翼地釋放出一點安撫信息素,小心翼翼地覆蓋上方度秋沒有紮針的右手,大拇指輕柔地摩挲著他的手背。
熟悉的信息素給了方度秋極大的安慰,他的情況片刻後平穩了許多。
隨性的警察見狀準備先回所裡,他囑咐薑嶸遠等人醒了要及時通知他們,還要讓被害人做一次口供。
薑嶸遠將人先送走,看方度秋的狀態安穩,勉強放下心來,確保房間裡充滿他的信息素後去隔壁病房看冉助理的情況。
冉助理單身一人在彙城打拚,身邊也沒一個家人朋友,薑嶸遠在醫院門口看到了中介電話,給冉助理請了一個男性beta護工,這會兒護工已經給冉助理換好了醫院病服,又大致將冉助理清理了一遍。
冉助理挨的那一拳好在沒有傷到內臟,護士叮囑臥床修養一段時間。
薑嶸遠給請的護工留下些錢,叮囑護工給冉助理準備餐飯。兩人中午肯定沒有吃,他讓護工準備一些清淡好消化的食物給冉助理備著,臨走前又倒回來叮囑護工:“他要是醒了你就來隔壁病房找我。”
薑嶸遠這才又回去守著方度秋。
他拿不準主意,暫時沒有通知父母,等方度秋醒來再安排。
藥液順著針管一瓶一瓶輸入方度秋的身體,他的左手連著手臂溫度都低了很多,看著瓶子裡液體還有很多,薑嶸遠輕手輕腳離開病房,在樓下的超市裡買了一個暖水袋。
要結賬時他看見了吸管,要了幾根,他怕方度秋喝不慣紙杯裝的水,又選了一個玻璃杯,同一排貨架上東西很多,薑嶸遠挑挑揀揀又拿了一個臉盆和毛巾。
白天接水不方便,薑嶸遠還拿了個熱水壺,兩隻手拎得滿滿當當。
醫院隻有婦產科全天熱水供應,薑嶸遠隻得加快腳步,婦產科在隔壁樓13層,電梯間排隊的人將這片空間塞得滿滿當當。
薑嶸遠看了一眼,扭頭鑽入旁邊的樓梯間。
13層樓,薑嶸遠連接熱水帶上下樓,7分鐘就跑了一趟來回。
他回來的時候方度秋還沒醒,可能是身體隱約感覺到身邊少了個人,方度秋又開始夢囈。
薑嶸遠買了兩個熱水袋,沒有全灌成熱水,方度秋這會兒沒有意識,要是熱水袋溫度太高,長時間沒有挪動的話可能會造成低溫燙傷,所以他灌的時候還給裡邊添了些涼水,熱水袋的溫度暖和而不燙手。
薑嶸遠小心翼翼地抬起方度秋掛著吊針的手,生怕他的挪動導致方度秋跑針,將一個暖水袋放在他手下。
另一個暖水袋放在方度秋臂彎處。
身體被溫暖著,方度秋又放鬆下來。跑完這一趟時間已經到了下午4點,薑嶸遠才有空給康樂和佟濯發消息報平安。
他怕吵醒方度秋,手機調了靜音給兩人發消息。
薑嶸遠:找到度秋哥了
這會兒正是課間,康樂和佟濯秒回。
佟濯:方哥沒事吧兄弟
康樂:情況怎麼樣哥們兒?需要來幫忙嗎
薑嶸遠:在一院,不嚴重,度秋哥就是受寒著涼這會兒發燒了。
康樂:哥們兒病房號,我倆等會兒和老黃請個假就出來了
薑嶸遠:要不彆來了吧兄弟,耽誤你倆晚上上課
佟濯:那必當不行,我倆平時也沒少吃你老公的東西,怎麼能不來呢
薑嶸遠撓頭,來就來吧看看也行。
薑嶸遠:4號住院樓224號房
薑嶸遠:兄弟們人來就行了,千萬彆買什麼東西啊
佟濯:放心兄弟,我提二斤紅糖,一籃子雞蛋
康樂:雞蛋糕和掛麵已經給你準備好了
康樂:怎麼樣兄弟至高禮遇
薑嶸遠:……
薑嶸遠:你倆這是幾百年前農村看坐月子新媳婦的好禮
看薑嶸遠還有心情和他倆貧嘴,康樂佟濯終於放下心,手腳利索收拾好書包,先給自己家長打電話彙報情況。
一聽是薑嶸遠的愛人住院了,兩家家長不約而同都要來看望,康樂和佟濯連忙把人攔下,說自己去就行了。
他倆父母又給藝人轉了點錢,囑咐兩人一定要買點禮品。
兩人對視一眼,就方總的生活水平,在兩人經濟承受範圍內的普通禮品,方總這輩子應該是用不上的,兩人集思廣益上網搜了半天,最終決定在花店訂一束花。
黃老師一聽是薑嶸遠愛人住院兩人要去探望,黃老師一驚,給薑嶸遠打電話詢問情況,薑嶸遠將方度秋被綁架的事隱瞞了沒對黃老師說,隻說方度秋病重需要住院治療,順勢他又多請了幾天假。
薑嶸遠家裡什麼情況黃老師心裡明白,故而薑嶸遠要請假的時候,黃老師說道:“正好康樂和同桌要來看你,我讓帶一份假條給你,你讓監護人簽字讓他倆明天給我帶回來,你要請一周的假這個流程必須要走。”
黃老師猶豫再三,又補充道:“薑嶸遠省考選拔在即,你在家也彆懈怠,有空多練練題。”
“好的謝謝黃老師,我明白有空我一定多做題。”
……
康樂和佟濯抱著一捧比兩人頭加一起都大的花,敲響房門。
薑嶸遠躡手躡腳拉開房門,對兩人豎著手指“噓”。
“小聲點,度秋哥還沒醒呢。”
兩人點點頭,三人做賊似的把花放在櫃子上擺好,薑嶸遠看了一眼輸液瓶,兩人進門前他剛喊護士換的藥水,應該還能滴很長時間。
有兩瓶退燒藥一瓶消炎藥,隻能用最慢的速度去滴,如果滴快了胳膊格外的疼。
三人又步調一致,從病房裡溜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