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光佛寺，台階前。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老衲代表寒光寺僧眾歡迎燕王到來！”慈眉善目的老和尚躬身念了一句佛號。

“普賢大師多禮了，今天是則天大聖皇帝的祭日，本王來看看她老人家的靈光位。”

對於這位悲天憫人的老和尚，範信沒有半點王爺架式，客氣的回應道。

“阿彌陀佛！”老和尚沒有再說什麼，側過身讓出山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範信點點頭，背著手邁進寒光寺，一進入山門眼前豁然開朗起來。

巍峨的大雄寶殿屹立在廣場中心，通往殿門的路上兩側站著一排垂首念經的僧侶。

“太子殿下您高興的太早了，根據宮中傳言，陛下有改立李亨為太子的意思。”

因為後者出身草莽，最近這幾年才跟隨在他的身邊。

“本王的手段你應該知道，隻要抓到了你，有一百種方法讓你開口。”

“哈哈哈，看見沒有這才是我的速度，下次再見時，本使必定親自取你性…”

日上中天時，李朗才帶著千牛衛走出大雄寶殿，對著範信說道。

“嘭！”

看到這塊牌子，範信眼中閃過一抹複雜之色。

看到來人太子府眾人驚呼一聲，眼中充滿了不可思議，似乎沒想到他會出現在這裡。

“既然你知道了真相，那風某就不留你了，這就送你上路！”

實際上最開始的時候他並沒有懷疑過天罡，而是把矛盾指向了嫌疑更大的十八太保。

“你現在之所以沒有遇見危險，那是因為皇帝還對朝廷的軍隊抱有幻想，希望他們將幽州軍殲滅在攏右一帶。”

“天罡，你真以為六爺就這點本事麼？你信不信你的劍還沒來得急動，本大爺就能將你的腦袋割下來？”

“是！”一眾千牛衛躬身抱拳。

“你卻違背她老人家的遺願，擅自調兵攻打漢中，難道不怕大聖皇帝九泉之下將你碎屍萬段麼？”

“果然是你………天罡！”

“一旦皇帝遇到危險就會快速集結在一起向目標發起無窮無儘的攻擊。”

良久，苦笑著搖搖頭，捂著胸口道。

“其實不良人是一個非常龐大的組織，他們遍布在大唐各處，平日裡以捕快，苦差的身份出現在世人麵前。”

與此同時殿門撞開，李朗帶著千牛衛闖進來將範信牢牢護在身後。

聞言，範信回過頭看了六子一眼，搖搖頭道。

“想殺你或許沒那麼容易，但想要留住我簡直是在做夢！”

“仗著剛登基時立下一點功績，就開始不思進取，整日沉浸在酒色當中，這樣的皇帝還不配讓本王為其效力！”

見狀，六子也收回了紫金巨錘，不過一雙虎目卻依舊死死盯著天罡。

“天子殿下，老臣鬥膽問一句，周大將軍部下擁有多少人馬？”

將目光從周歇身上收回，王德漢朝李瑛施了一禮。

回到燕王府後，六子推開門走進來，遲疑了一下說道。

“範信啊範信，你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像你這樣一年之內連升數級的重臣，你覺著朝廷會不監視你麼？”

“王爺，天罡是不良人派來的探子，要不要將其餘十幾個太保抓起來審問？”

速度之快，範信甚至連眨眼都沒有結束，劍尖便到了其喉嚨前三寸的地方。

“怎麼樣諸位，孤連隱藏多年的力量都搬出來了，這回你們不用再散心了吧？”

東宮太子府。

“你說什麼？老東西要立李亨為太子？”李瑛以為自己聽錯了，自古以來長幼有序，老皇帝放著自己大兒子不立，竟然去冊封小兒子。

天罡冷笑一聲，神情充滿了不屑。

“不，不可能，你的速度怎麼比我還快？”

“據說惠妃娘娘也因為喪子之痛昏迷了過去。”

“算了，不要寒了弟兄們的心，安插一個天罡已經是不良人極限，若是再安插兩個，隻能說明他們無比的愚蠢。”

然而就在軟劍即將刺進肌膚時，突然停了下來。

名叫王德漢的官員躬身回道：“回太子殿下，千真萬確，壽王李琩日前被發現吊死在家裡。”

麵對這冷冰冰的殺意，範信置若罔聞，自顧自將三柱清香插入香爐之中。

而天罡不同，從自己還沒發家時就跟著自己了，怎麼看都不像會出賣自己的人。

看了一眼死去多時的天罡，範信擺擺手命人將他帶回去。

“範信，你以為六子出現就能擒住我麼，真是笑話，想我堂堂風使最擅長的就是速度。”

槍響過後，天罡的聲音嘎然而止，像鳥一樣大頭朝下墜落在地上，一臉的難以置信。

“不可能，燧發槍擊發彈丸需要時間，你的火統怎麼可能這麼快？”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吹了吹槍口的青煙，範信拎著短統走到天罡麵前，蹲下身子道。

“太好了，真是天助孤也，原本孤還擔心老皇帝會看在李琩獻妻的份上改封他為太子。”

天罡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本王數次麵對生死，唯獨沒有經曆過被人打死，你就用拳頭吧。”

天罡甚至感受到了錘尖上傳來的森冷殺意。

“先不用。”示意眾人退出大殿，範信背著手來到天罡麵前，淡淡道。

抬頭看了一眼時刻，天罡緩緩拔出腰間的軟劍，虛眯起雙眼。

“不過在這之前，你能告訴本王這個快死的人，你是什麼人麼？”

望著得意至極的太子，幾位屬官麵麵相覷，最後還是王德漢硬著頭皮道。

“王爺，卑職無能讓那人給逃了！”

得到肯定的回答後，天罡遲疑了一下說道。

知道眾人在想什麼，李瑛淡笑道。

“好，你們在外麵守著，本王進去看看大聖皇帝的靈光位。”

隨著殿門關上，裡麵的光線瞬間黯淡下來，青煙嫋嫋中一塊靈位擺放在佛相前，上麵寫著則天大聖皇帝幾個字。

見範信不以為然，天罡冷笑一聲開口說道。

然而虎無傷人意，人卻有害虎心，李隆基一而再，再而三對他下手，如果自己還無動於衷的話，恐怕跟隨自己的人都得死。

六子嘴角勾起一抹嘲諷。

“你是右金吾衛大將軍周歇！”

兩人相處多年，天罡自然知道六子不是一個說大話的人，他既然敢這麼說肯定有著必殺的把握，因此主動收回了軟劍。

“怎麼樣，現在你可以安心的去死了吧？”

“說吧，你想怎麼死？”

而留下來的衛士則負責檢查在場的僧侶。

聽完這番話，李瑛一掌拍在門柱上，聲音激動道。

“然後當著天下人的麵堂堂正正處死你。”

一一四.四一.七四.五三

事關政變篡位，如果人數太少了根本不起作用。

“天罡，告訴本王不良帥是誰，我可以不殺你。”

聽完這番話，拐角處沉默少許，繼而現出身來。

“否則，就彆怪本王不留情麵了！”

“不多，八千左右！連同燕王的支持，孤在洛陽城內有一萬一千人！”

同時一道略顯沙啞的聲音響起。

黑影冷哼一聲：“好狂的口氣，難怪陛下說你眼裡隻有先皇沒有當今陛下，以前我還不信，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現在出現在你麵前的嚴格來說應該是大唐不良人，風雷雨電中的風使！”

這簡直太不像話了，再一聯想到母親死時的慘象，李瑛的心裡恨不得親手宰了李隆基這個昏君。

但現實往往非常殘酷，隱藏在他身邊最深的人竟然是跟隨自己十餘年的老將。

“為什麼要背叛本王？”範信皺著眉頭問道。

“我大唐武器日新月異，豈是你一個活在黑暗裡的殺手所知的。”

“範信，先皇臨終前讓你匡扶大唐江山，做一個鞠躬儘瘁的諸葛亮。”

皇帝在城內的羽林衛隻有五千多，若是太子所言屬實的話那他們確實可以除掉李隆基，成功登上帝位。

此時的這裡氣氛一片凝重，幾名東宮屬官躬身垂立，目光注視著門前的李瑛。

“陛下，封皇非本意，但願世太平，微臣恐怕要食言了……”

天罡眼皮猛地的一跳，不敢相信的向後瞟去，在那裡六子正握著紫金巨錘抵在他的脖子上。

“如果知道了實情肯定會毫不猶豫召集不良人將你扼殺在洛陽。”

話落，天罡腳尖一點飛向大殿上方，速度之快等六子反應過來時已經到了大佛掌心的高度。

“難怪李隆基有恃無恐，有了你們，他確實立在了不敗之地。”範信感慨萬分的說道。

一念至此，幾個大臣當即拜倒在地口中高呼萬歲萬歲萬萬歲。

話音落地，空曠的大雄寶殿響起一道沉重的腳步聲，從後殿向右側的旁門走來，繼而停在拐角的陰暗處。

這一次寒光寺之行對於他來說太重要了，不但得知了大唐不良人，還挖出了潛伏在自己身邊的殺手，算得上功德圓滿。

天罡話音一滯，僵在了當場，一絲殷紅的血跡順著他的嘴角淌下來。

“好了，廢話少說，告訴本王指揮這支神秘組織的不良帥到底是誰？”

“不好，敵襲！”察覺到天罡的異常，六子臉色大變，徑直劈開窗戶追了出去。

“不良帥從始至終都不神秘，它就在洛陽，並且不止一次和你打過交道。”

“背叛？”天罡一怔？繼而哈哈大笑起來。

範信拜完武則天的靈位後，轉過身看向拐角處。

“老東西瞧不起孤，這回是時候讓他知道孤的厲害了！”

“原來如此，沒想到大唐不良人這樣一個卑賤的捕快衙門，暗中竟然是一個收集情報，高手輩出的強大組織。”

示意眾臣平身後，李瑛背著手向興慶宮眺望。

不等範信開口，一旁的李朗就帶著千牛衛衝進大雄寶殿檢查是否安全。

“本王一生做事從不向任何人解釋，今天當著則天大聖皇帝的麵，可以明確的告訴你。”

“諸葛亮依舊是那個諸葛亮，但李隆基卻不是惜才的劉備！”

說話間，軟劍宛如毒龍一般夾雜著陣陣音爆向範信的喉嚨刺去。

“現在的後宮已經徹底亂了套，人心慌慌的。”

“但他畢竟是大唐皇帝，光憑咱們這些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王德漢，你的消息屬實麼？”

“殿下，微臣知道您在想什麼還是收起這個心思吧，陛下雖然暫時被燕王壓製住了。”

對於天罡的恐嚇，範信不置可否，天底下想殺他的人多了，現在還不是好好的。

控製住大雄寶殿內的局麵後，殿門打開，數百名千牛衛湧進來，將天罡團團圍住。

“還望您不要責怪微臣。”

此話一出，眾臣大驚，個個麵帶激動之色。

“這幾天內監侍高力士經常往李亨的府上跑，想來是商議改儲一事。”

“啟稟王爺，下官已經檢查完畢，寒光寺內一切正常，沒有發現危險。”

“念在你跟了我十幾年的份上說出不良帥的身份。”

然而他這番話剛一落下，一道輕笑聲從殿外響起。

“可以！”

“王爺，是否將這個叛徒擊斃？”幾個太保殺氣騰騰問道。

所以他隻能被迫站出來除掉李隆基換個聽話的“漢獻帝”來掌管大唐江山。

大概半柱香的功夫，六子陰著臉走進大殿。

“看在你要死的份上，我不妨告訴你，當年十八太保投奔你時，天罡早已被我暗中殺死。”

與眾人不同，李瑛則是表現出一副自信淡然的模樣。

“從你的表情來看，似乎早就懷疑是我了，不愧是號稱小諸葛的範信，天罡佩服！”

範信看了一眼前方的大殿，深吸一口氣，抬腿邁進大雄寶殿。

“王太傅言重了，太子乃是大唐儲君，想要替自己爭個公道何錯之有？”說完，大步走進殿中。

說實話他從來沒有窺伺過李唐江山，更沒有想過自立為王。

“無妨，今天我們已經得到了最重要的消息，至於不良帥的身份以後再慢慢調查。”

……

“到底是名震一方的燕王殿下，種種手段層出不窮，好吧，我可以告訴你，但你必須放了我。”

“這件事先放下，本王有一件事交給你去做……”

看著眼前那張熟悉的臉，範信沒有半點意外的表情，歎息道。

見狀，王德漢歎了口氣，滿嘴苦澀的勸道。

“現在看來是孤想多了，隻要武惠妃一倒後宮再也沒有人是孤的對手了，哈哈哈！”

“好像是一個叫……”

“來人，立即傳召中郎將以上將軍，孤今天晚上要殺進皇宮去！”

“是，太子殿下！”一眾官員躬身回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