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這就去刺史府通知一聲。”柳城縣令接過邀請函躬身一禮,坐著馬車來到刺史府。
見門口有千牛衛把守,恭敬的詢問道。
“下官柳城縣令有重要事情拜見範刺史,還請將軍通稟一聲。”
目光在來人身上打量少許,段德板著臉道。
“進城時不是告訴你們了嗎,範刺史身體抱恙暫時不宜見客,你還是過幾天再來吧。”
柳城縣令陪著笑臉道:“將軍有所不知,下官是替趙都督來送邀請函的,要是完不成任務的話,實在難以交代啊。”
“趙都督?”段德皺著眉頭想了想,開口道。
“這樣吧,”你把邀請函留下,我進去呈給範刺史。”
“這……”
“你有意見?”
“啊,沒有。”柳城縣令連忙擺擺手,把邀請函遞給段德。
目送來人離開,段德走進刺史府滿麵愁容道。
“總這麼裝下去也不是個辦法,範刺史說沒說什麼時候回來?”
“這倒是沒說,估計也就這一兩天吧。”張歡穿著刺史服坐在大案後麵。
“那這封邀請函怎麼辦,明天晚上都督府的謀士要宴請範刺史,他要是不去難保不會引起趙文翽的懷疑。”
“走一步算一步吧,沒準明天範刺史就回來了。”
張歡走到窗前看著外麵的夜色說道。
長夜漫漫,大街上幾輛裝著犯人的囚車緩緩向營州大獄行去。
一路上,大街非常蕭條,兩旁的店鋪大多數貼著出兌的告示。
偶爾還會有幾隊手持火把的軍士騎馬而過,儼然一副宵禁的架勢。
“看來百姓的日子不好過啊。”範信歎息一聲,目光看向眼前的大獄。
負責押送的官軍將他們交給獄卒後直接轉身離去。
後者押著範信一行人走進大牢,大牢一共兩層,每層有幾十個牢房,裡麵擠滿了蓬頭垢麵的犯人。
“少爺,這大牢最少有上千人,難怪把柳樹村都抓空了,感情都在這呢。”
見犯人大多數都是一些老實巴交的村民,六子忍不住小聲說道。
看到主仆二人還有心情聊天,典獄走過來嗬斥道。
“磨蹭什麼,趕緊給我滾進去,再說話打斷你們的狗腿!”
“你敢罵少爺,老子錘死你!”六子一把抓住典獄的脖子將他提溜起來,嚇得後者臉都白了。
“來……來人呐,有人要越獄,快亮家夥!”
聽到動靜,幾個獄卒當即拔出腰刀向六子衝來,看得兩旁犯人拍手起哄。
“小子,趕緊將王典獄放了,不然砍死你!”
“哼!就憑你們這些小蝦…”
“算了,把這位王典獄鬆開吧。”範信拍拍六子肩膀,朝他使了一個眼色,
“呼…算你們識相。”
王典獄喘了兩口粗氣,心有餘悸的看了六子一眼。
將目光移到範信身上:“你們要是想出獄先把贖金交了,否則就老老實實在大牢待著,用服苦役代替贖金。”
“敢問王典獄每個人多少贖金?”
“不多,一人兩貫。”
“好,我們願意交錢。”範信從懷裡掏了一陣,摸出幾張錦帛。
拿到錢王典獄頓時變得客氣許多。
“公子,沒什麼事你們可以出去了。”
範信笑著說道:“不急,有件事在下想問清楚。”
“公子請講。”
王典獄也不傻,對方出手這麼闊綽顯然財大氣粗,沒準還能多賺一筆。
範信掃了一眼大牢內的犯人沉吟道。
“在下看這裡關了近千人,其中還有柳樹村的村民,他們到底犯了什麼罪?”
“嗨,原來是這事啊。”王典獄鬆了口氣,領著範信來到柳樹村的位置說道。
“前段時間趙都督貼下告示,凡是本州百姓一律繳納吃飯稅,喝水稅,以及住宅稅。”
“結果這些刁民暴力抗稅不說,還舉家逃往外地,大都督暴怒之下命令各官府全都抓起來追繳贖金。”
“莫非公子想要贖出這些柳樹村的刁民?”
看著一臉期待的王典獄,範信從袖子裡摸出幾塊上等的絹布。
“這些絹布足夠繳納罰金了,把他們都放出來吧。”
見範信拿出這麼多錢,王典獄笑的嘴都合不上了。
“公子稍等,本官這就把柳樹村的村民放出來。”說著摸出鑰匙打開牢門,對裡麵的百姓撇嘴道。
“伱們這些窮鬼都出來吧,有人替你們付過贖金了。”
“謝謝公子,您可真是活菩薩啊。”
“老漢給您磕頭了。”柳樹村的百姓一出來,便感激涕零的跪在地上向範信磕頭。
範信把眾人扶起數了一圈人數,開口問道。
“老丈,你們柳樹村的人都在這嗎,是不是少幾個啊?”
他記得被抓時,有幾個柳樹村的老人一起被關進了囚車,可這裡並沒有他們的影子。
“少幾個?”老漢回頭瞅了一眼人數,不解道。
“公子您是不是看錯了,俺們都在這誰也不缺啊。”
聞言範信眼中精光一閃而逝,隨即笑著道。
“那可能是我看錯了,天色已晚你們早點回去吧。”
“公子有事儘管吩咐,我們先回去了。”
百姓們磕完頭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營州大獄。
等大牢安靜下來後範信正要問一下收稅情況,甬道儘頭突然出現一隊明火執仗的官軍向這邊奔來
為首者是一名身穿墨綠官服的山羊胡男子。
見範信出現在這裡,臉色微微一變,繼而掩飾過去
“秦司馬您怎麼來了?”王典獄好奇問道。
秦無言指著往外走的柳樹村百姓臉色鐵青道。
“這些刁民是你放走的?”
“是啊,這位公子替他們交了罰金卑職自然要把人放了,這不是您吩咐的嗎?”
秦司馬氣的渾身直哆嗦,一耳光扇在他的臉上訓斥道
“你放屁,本官什麼時候讓你向百姓收稅了,還不趕緊把收取的錢財拿出來!”
說完走到範信麵前深吸一口氣,故作鎮定說道
“對不住了公子,本官治下出現這樣的事,真是丟儘了臉。”
“您放心以後保證不會再出現這樣的事。”
範信心中有些失望,差一點就摸清真相,沒想到這個秦無言來得如此之快。
而且看其神態好像是認出了自己的身份。
“這營州的水是越來越深了”
壓下思緒,範信把錦帛揣進懷裡道聲謝,帶著六子走出營州大獄。
望著他的背影,秦司馬臉色鐵青道。
“快去通知趙都督,就說範信暗中出來摸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