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麼。
回到唐虞星後,雖然也發生過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但近兩年林書棠不能再快活了!
即使軍部經常比較忙,但跟他在巨盟星的時候比,那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但薛燃這話說的像是自責,這就有意思了。
林書棠挑了挑眉,掀起眸興味地打量薛燃的表情。
果然,找不出一絲愧疚的樣子!
那雙黑沉的眼睛,依舊如同以往一樣,表麵足夠平靜包容,但細看卻如深淵詭潭,充斥野心和欲望。
林書棠失望垂眸。
狗a還是狗a,一點兒沒變。
隨後他注意到大腿邊男人搭在兩側的手,莫名的,曾經被握著強行拖近的畫麵在腦海裡一閃而過。
啊啊啊啊!
臟東西!有臟東西進腦子了!
狗alpha,讓人心煩意亂的,趕緊滾!
他內心亂罵,麵上嗤嗤地笑出聲:“對啊,我開心不好嗎?”
“你不是喜歡我開心?所以能不能不要來找我。”
還嫌不夠,他又補刀:“都五年了,你非要糾纏不休嗎。”
“……”
薛燃手指動了下,嘴角的弧度拉平。
他的聲音再聽不出虛偽的從容,冷硬道:
“不要妄想。”
林書棠眼神如小刀子,嗖嗖往薛燃身上紮。
見把天徹底聊死了,他也沒耐心再互相試探。
“滾滾滾,和你說不通一句話。”
說著就要避開薛燃從桌子上下去。人在前方擋著,他本能不想“硬闖”,打算把腿收起來,轉到後麵下。
但剛抬起小腿,男人就看出來他的意圖,直接握住膝蓋窩將他的腿摁在那兒。
“薛燃!”
林書棠真的有點惱火了。
“放開,我說最後一遍。”
空氣僵持了兩秒。
兩人對視著,一個麵上染著薄紅,眸光似怒似忿,一個沉靜冷肅,暗含偏執狂亂。
不多時,薛燃突然鬆了力道。
他的一隻手還搭在林書棠腿上,身體卻低頭、後撤了一些,隨後矮下去。
林書棠一驚。
“!!”
待他直起身,看清薛燃如何後,眼神複雜一瞬。
“你、”
這張桌子是正常辦公桌的高度,林書棠因為躲避肢體接觸,坐的靠裡,所以小腿是懸空的。
此時,薛燃就這麼順勢跪了下去。
他個子高,本來即使跪著,胸口也能在桌麵以上,但他放棄了繼續麵對林書棠,就這麼安靜地垂首跪坐,額頭輕輕抵著林書棠的膝蓋。
幾不可聞地歎氣聲傳出。
“……”
“讓我冷靜一會兒吧。”
林書棠視線落在他頭頂,接著開始開始控製不住地亂飛,瞥一眼金屬光澤的肩章、瞥一眼繁複雅正的衣領、又瞥一眼精致排扣的袖口……
嘴上見怪不怪地吐槽:
“……破毛病。”
又是這副拿他當寵物貓吸的模樣。
貼著就能冷靜,難道當他是安撫物?
要他放開比要他的命還難。
那個星網上很時髦的病叫什麼,皮膚饑渴症?
——深切懷疑薛狗不僅患有,而且已經病入膏肓了。
薛燃從來就是這樣,行為目的非常明確:
他就是要林書棠。
他喜歡林書棠,一見就喜歡。
林書棠是知道的。
把林書棠撿回去的第二天,薛燃就開始嘗試著親近他。
像是剛剛領養了一隻過於警惕的貓咪,他儘全力、卻又小心翼翼地表達善意。
那時他們身形相差太多,14歲的薛燃早已分化,個子與正常成年人無異,而林書棠才9歲,尚未分化,活似個瑩潤精致的玉娃娃。
從最初的吃飯、穿衣開始,薛燃百忙之中也執意親自動手照顧,為此生活技能他幾乎學了個遍。
當然也會有很多磕磕絆絆,林書棠是個真正的天才,他聰敏而且很有主見,相對意義上,十分不好管教。
薛燃費了很多、很多、很多的時間和精力,除卻必須做的工作能把他們分開,他幾乎用儘一切方式和林書棠待在一起。
不怪林書棠想逃開他,沒人受得了。
研究院的老師說薛燃“控製狂”,林書棠也覺得他過於偏執。
那時的原因說複雜複雜,說純粹也很純粹。
一個十四歲的少年,早早背上了拯救陷落星、複興人類的重擔,他的父母在他分化的期間被蟲族啃食而死、師長更重視他身為“頂級alpha”的能力而更嚴格的要求他,陷落星上每一刻都有人死,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在等他去救。
他還未成年就已經是這個星球的曙光,但自己卻日複一日地、被越來越濃重的陰翳壓得喘不過氣。
林書棠,這個不屬於這個星球的人就這麼猝然的,如同墜落的羊脂玉,一下掉在他懷裡。
他抓住了,就再也沒想過放手。
那時他跟林書棠說“棠棠,我是哥哥。”
林書棠成年那天,他也是這麼跪著,額頭貼著林書棠的膝蓋。
說“棠棠,和我永遠在一起吧。”
林書棠當時,回應的很猶豫。
“我試試。”
顯然,這一“試”的時間比兩人想象的都要短。
那兩年巨盟星的收複進度驟然加快,以空前的速度迎回人類主權。
戰爭結束,所有的人類都在歡呼,而林書棠就這麼乾脆利落地拋下這一切,拋下薛燃,奔赴唐虞星。
他後來偷偷聯係過老師,但一次都沒再跟薛燃說過話。
此時。
林書棠居高臨下,神色間並沒有什麼動容。
他穿著靴子,硬質的鞋尖踢了下薛燃的胸口。
“讓你滾。”
……
薛燃到底是出去了。
隨著門合上,林書棠從桌上下來,一下撲到沙發裡,埋著臉發出悶悶的聲音。
“啊……”
“煩死了!”
緩緩消化了一會兒情緒,他突然抬頭,直起身在房間的各種隱蔽角落探了眼。
視線在大門停留一下,又果斷挪開。
——不用試都知道鎖死的。
他抓了抓頭發,麵色平常。
隨後起身在辦公室轉了一圈,拿出幾本書摸了幾下,又隨意翻看兩下辦公桌上堆著的文件,最後走到在休息室那裡,自然而然推門而入。
入目擺著一張雙人大床,占了休息室一半的空間,蓬鬆柔軟的被子看上去就讓人很想躺下睡覺。
四周東西嶄新、整潔,雖然布置完善,但從細節處能看出,房間的主人並沒有在這住過。
這時腕上的光腦微震,提示他有消息。
林書棠抬手,接通語音。
那邊幾個人的聲音亂糟糟的:
“林隊!”
“隊長!”
“怎麼回事啊隊長!一早上你跟老楊都被新指揮長叫走了,到現在也沒個消息,是出什麼事了嗎?”
“你們在一起?”林書棠脫了長外套,歪在床上隨口問道。
“對啊,我、孟安、陳睿我們三個。給你發了好多消息了都沒回!”
說話的是鹿拾一,他平時最黏林書棠,這會兒難免著急。
林書棠:“我沒事。”
他解釋。
“新指揮長是熟人,不用擔心。”
“熟人啊,那就好……”
“不過老楊也被叫過來了?”林書棠皺了下眉,不知道薛燃想乾什麼。
“一會兒我問問。”
老楊在他們五人遊蕩隊裡相當於副隊長,叫楊景鈺,一般林書棠有單獨任務外出的時候,都是他負責帶隊。
鹿拾一:“好!我們現在還聯係不上他,不知道情況怎麼樣。”
林書棠想到薛燃剛出去,可能正在找楊景鈺談事,也不怎麼擔心。
接著聽到對麵說:“隊長你現在在哪?我們去找你吧!”
林書棠:“……”
現在這情況,來了也白來。
“不用了,最近光腦上聯係。”
他歎氣,懶洋洋拍了拍手下的床道:“你們隊長現在,被新指揮長纏上了。”
鹿拾一:“啊?!!”
陳睿:“呦,什麼瓜。”
孟安:“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