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初中了,繼姐徐萍萍上高中了,在另一個鎮上有她大爸照顧,繼父的大兒子由繼父在單位內招安排了一個工作,也在另一個鎮上班。我媽和我繼父這幾年三天一大吵五天一小吵,大概他們自己也吵累了,所以想換個方式生活。繼父拿出一部分家裡存款三千塊讓我媽回農村去建房,把老家的泥巴房換成磚瓦房。我媽回去建房了。
在我媽忙著建房的時候,一個年輕的女人說她身體不好需要人照顧住進了我們鎮上的房子裡,和我的繼父出雙入對。我感覺不太好,總感覺有大事要發生了。
我媽的婚姻發生了變故,她在建房快完時回來了鎮上住,我三歲的妹妹告訴她,爸爸帶她和阿姨吃了很多好吃的。我媽抓住放學回家的我追問,我承認了妹妹說的話,那個女人是繼父單位一個同事的老婆,二十八歲,姓周,比我媽年輕了七八歲。當晚,我媽和繼父大打出手,然後繼父甩門而去。
事情發展很快,我們家的事大家都聽說了,我走在上學的路上,感覺周圍都是指指點點的聲音。
老家的房建好了,但沒人去住,我媽開始整夜整夜的失眠,繼父要離婚的態度很堅決,開始夜不歸宿。
沒多久,周姓女人的丈夫找上門來了,他從自己家的米缸裡翻出五千多塊的存折然後起了疑心,差點將繼父和周姓女人直接抓奸在床。在看到我媽頹廢的精神狀態後還想約我媽一起去抓奸,但我媽沒去。
沒多久,周姓女人離婚了,他男人忍不了戴綠帽子,五千多塊的存款被當做精神損失費被他男人奪走了。聽說那五千塊是繼父交給周姓女人的。
繼父和周姓女人開始明目張膽的來往,也開始逼著我媽離婚,繼父把家裡的米油菜調味品全部帶走,唯一可用的一個電飯煲剪斷了線。因為我媽沒有掌握家裡的經濟大權,而且身無分文,家裡開不了鍋。
在生存的逼迫下,我媽低頭開始東家借幾斤米西家借一點油的生活。
這一年裡,我從我媽那裡聽到了我爸的一些往事,都是聽我媽和人聊天時說的。我爸是一個退伍軍人,對我媽很好,對我奶奶很孝順,很勤快,我爸在時家裡大小事都是我爸操心,我媽隻管下地掙工分就夠了,我媽生了我時,我爸特高興,不像彆人重男輕女那樣嫌棄我媽生了女兒,我爸還特彆疼我,我媽坐月子隻管喂奶,其他都是我爸做,我爸還說將來一定要送我上大學。
因為我爸這麼好,所以我媽才會在我爸去世六年後才再嫁。
但生活還要繼續,所以消沉了兩個月後,我媽開始打起精神來做個小本生意來糊口。
有一天,我放學回家,發現我媽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做生意的杆稱斷成了兩截,我問我媽發生了什麼,我媽不吭聲。我出門去給我媽買藥的時候聽到了周圍的議論聲,周姓女人和她媽掀了我媽做生意的攤子,當天是正當集,街上人來人往,兩個人抓住我媽暴打,說我媽不要臉,我媽和他們對罵,一個人打兩個人,繼父聽說這件事後準備衝出去,被他們單位同事死死攔住了,否則,我媽就要麵臨一個人打三個人的下場。我不知道當時有沒有人幫我媽一把,因為我沒在現場,議論的人也沒說。
繼父大部分時間在外麵住,偶爾回家都是和我媽打架,他抓住我媽的頭發拖著她往牆上撞,我看見我媽頭破血流,殷紅的血一點點留下來打濕她的衣服。我站在旁邊發抖,我媽尖叫著讓我去找繼父單位的領導來評理。我抖著發軟的雙腿敲開領導叔叔們的家門,他們告訴我,這事不在他們的管轄範圍內。
我媽被打的事被我外公外婆知道了,外公氣急敗壞,說要給繼父一個教訓,要去繼父單位的縣單位去告他,讓他丟了工作。我看見我媽把染著她血的衣服裝在包裡裝走了,但是不知道他們去縣上沒有。
我問我媽,可以離婚嗎?我媽沒吱聲,然後告訴我,妹妹才三歲,離了婚妹妹也會和我一樣成沒爸的孩子。
那一年的時間特彆漫長,過年時繼父帶著妹妹和他的大兒子大女兒去他姐姐家,我媽帶著我單獨過的年,正月初一時,我媽帶著我去給我爸墳上燒紙,當火點燃那一刻,我心中委屈萬千在爸爸的墳頭放聲大哭,我媽也流著淚小聲哭著。
我媽開始努力的做生意,能維持我們娘倆的日常開銷,借鄰居的米油也還了,也開始防備繼父了。因為有一天她收攤後把準備進貨的一千塊錢放在房間裡被繼父拿走了,我媽沒辦法隻好死皮賴臉的要討回來,三天寸步不離的跟著繼父,打撓得繼父沒法正常上班,不得已把錢還給了我媽。從那以後,我媽每天收攤後收的錢都讓我幫她藏起來。
繼父和周姓女人糾纏了一年多了,突然分手了,然後重歸家庭,我媽很高興。說她有一次走在街上時遇到一個算卦的,算出她婚姻有礙,然後幫了她,果然,沒多久,繼父就自己回家了。
他們這次和好後決定到另一個小鎮上生活,繼姐勸的,她說繼父在現在的小鎮上已經聲名狼藉了,去另一個小鎮上重新開始。
這次,他們不準備帶我去,繼父帶我媽和妹妹生活,我媽繼續做生意,繼姐寄宿高中,繼兄有工作,隻有我剩下了。
姨娘和姨父給我媽出主意,給我找個工作自己養自己,少了我家裡也少些矛盾。於是我從初二開始退學了。
我媽給我找了個私營小廠,我開始第一次打工生涯,但是我一個人在廠裡很害怕,很想我媽,而且笨手笨腳,做工做得不好。
我開始想回學校,好像下意識覺得隻有回學校才有出路一樣,我媽經不住我的吵鬨,隻得把我送回學校,因怕繼父不高興,暫時寄居在外。
這次回學校以後,我的頭腦好像開始清醒了一樣,成績才開始慢慢上升。繼父在某一天吃飯時跟我媽說,讓我回家一家人團聚,我媽非常感動,立即接我回了家。這也是我媽最辛苦最平靜的幾年生活。
我在最後兩年的初中生涯裡有如神助,上課不再困頓睡眠,成績越來越好,初三時考上了縣上的重點高中。
我高中時是住校,生活費和學費都是我媽拿的,這幾年她努力做生意已經小有積蓄,我媽每個月給我拿一百的生活費,我都用不完。
在我高二那年,我媽和繼父各自拿一部分錢在縣城買了房。之所以各自拿錢,是因為我媽在前幾年繼父出軌事情中吸取了教訓,自己做生意賺的錢都自己收起來了。
高中三年雖然我成績不是特彆好,但學文科還好,第一年高考差了十五分,複讀一年後考上了大學。
如果人生是一部連續劇,那我媽這樣青年喪失,獨自撫養孤女,再婚婚姻擱礁夫妻失和丈夫出軌,中間自己努力奮起丈夫回歸的劇情雖然悲情,但劇情到此為止不再添加其他東西,倒也不失為一部可以上映的台灣悲情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