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在教室裡穿著羽絨外衣竟然覺得微微發熱,今天十點鐘太陽照耀下的校園應該是暖洋洋的吧。
“小亞,我們去操場走走囉。”
劉梓晗趴在桌上,巴巴抬眼看我的樣子讓人不忍拒絕,可我又想看看安奕昨天寫的筆記。
“我也去,我也去。”陳菲激動地轉過頭來。
“好啊。”我和劉梓晗異口同聲。
但我還沒說完:“你們一起去呀,我還有筆記要看呢。”
沒給她們機會撇撇嘴再勸我出去,我趕緊摸出兩隻棒棒糖,一人手裡塞一隻:“來,以糖代我哈。”
揮彆兩個銜著棒棒糖,手挽手出門的小夥伴,我打開筆記本。
忽然來了個想法。
“安奕。”
“嗯?”他側耳,不知是沒聽清,還是在應答我。
“能寫一下我的名字嗎?”說著我就把手中的本子攤開了遞給他。
“嗯?”他歪歪頭,眼睛圓了圓,又欣然地說,“好。”
我覺得,看他寫字就是一種視覺享受。
他停筆,隻是寫了兩個字也需要回看,像在檢查一幅剛剛完成的作品,待確認無誤後,滿意地交上:“呐。”
我端詳著,他寫的,我的名字。
“誒,給我。”他伸出手,嘴角牽起一絲神秘。
疑惑地,我又將本子給了他;好奇地,看他又拿起了筆。
恕——我——
一行字在名字下方遊走落定——恕我無能為力。
他撓撓頭,抬眼看我,神色裡帶有期待又難掩自信。
我笑了:“對,恕你寫得太好了。”
“嘿!”他也笑了,笑得謙虛又得意。
“欸,”他忽然眼睛一亮,下巴努努我的書架,“那是啥?”
“這個嗎?”在一眾單調枯燥的課本和練習冊中,我猜他感興趣的應該是這本厚大的褐紅色筆記本。
“素材抄寫。”說著我抽起來遞給他。
“不虧是範文先鋒,”他不可思議的表情有點誇張,似是破解了什麼困惑已久的謎團,“原來一切都有跡可循啊。”
突如其來的誇獎讓我心裡美滋滋的。
隻是有個小小遺憾——裡麵的字能漂亮點就好了。
“借我看看哈。”
“嗯。”我欣快答應。
“其實我剛剛想問的是那一本,灰色的。”他笑笑。
“啊,這是觀察日記。”
“哦。”他點點頭,好奇和探究的神情慢慢退成了然的模樣。
我在想如果他要借走的話,我該怎樣拒絕他,結果他最終也沒問。
“同學們,老師有事沒來那麼快,大家先自習。”
“不要寫其它科的作業哦。”劉梓晗回到座位,又扭頭提醒大家一句。
我打開英語書,右邊的人則悠悠然翻開剛拿到手的素材筆記。
他悠悠然,我憂憂然。
到時人贓俱獲,可就慘了。
於是為了不露馬腳地及時發現敵情,我立書而讀,兼視門口動靜。
不出所料,一道身影幽幽然出現在門口。
趁他飄至窗前,被牆擋住的間隙,我趕緊提醒渾不覺的安奕:“老師來了。”
他不慌不忙合上素材,將底下的英語課本覆於其上,若無其事地翻過一頁書。
“英語很好了是嗎?”
“給你自習是讓你看這些的啊?哈?”
“我早盯你很久了,以為我看不到啊?”
班主任的聲音從幾處傳來,由遠及近。
偷眼一瞥。
他瞋目立定講台旁,重重丟下兩本大部頭和他的教科書。
“課本拿出來,翻到60頁。”沒有破口大罵,但語氣彌散著不悅與威怒。
經由這氣氛一攪,大家完全失去了心情與興致。
底下安靜得壓抑而至讓人尷尬難受,大家仿佛慪氣般的,留台上的人自授自課,自問自答。
可班主任的威嚴豈是你想落就落的?
沉默是一種選擇,但他有權利打破你的沉默。
“昨天講的不規則變化形容詞有哪些?”
刷刷刷,翻書聲四起。
“梁子瑜。”
空氣凝滯幾秒,被提問的同學剛要出聲。
“裴亞。”
“Good/well,better,best
Bad/badly,worse,worst
Many/much,more,most
Little,less,least
Far,farther/further,farthest/furthest.”
“聽清楚了沒有,你看看人家怎麼學的你又是怎麼學的。再重複一遍,大聲點。”
一時之間,不知道班主任的表揚是給我增光添亮,還是給我拉來仇恨。
“剛才好險,差點被抓了。”一下課,李雯摸著胸口來到我們這邊,大感逃過一劫。
“走,去打個水壓壓驚。”她扯扯陳菲衣袖,又笑轉過頭,“小亞,要不要接水呀,我幫你。”
“我和你們一起去。”
說著順手拿上劉梓晗和安奕的杯子,跟了她們出去。
“怎麼換杯子了,你的Hello kitty呢?”李雯問了我也好奇著的問題。
“黃真說她沒杯子我就給她啦。”陳菲說得輕輕鬆鬆,像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小事。
李雯則先是一臉不可思議,繼而眉頭一皺——顯然她又要為這位凡是好商量凡事好幫忙的朋友操心了。
“她怎麼什麼都借啊,借完手電筒借衛生巾,現在是杯子,下次還借什麼?”李雯維護起朋友來毫不客氣。
“誒呀——沒關係啦,反正我杯子也多。”
李雯一記“孺子不可教”的眼神殺不退陳菲一臉的天真與笑靨。
搖了搖安奕的杯子,裡麵還有水。
擰開“嘩”地一倒,頓時傻眼——褐色的液體被我一瀉而空,杯口的餘溫縈繞指尖,淡淡的咖啡味飄轉上來。
完蛋,好心辦壞事了這下。
倒都倒了,將錯就錯吧,先把水滿上再說。
上課鈴響。
被無端倒棄的咖啡的主人回到了座位上。
他擰開蓋子,灌上一口,立馬察覺不對,圓了圓眼睛探向杯內。
“Sorry——”真的非常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裡麵是咖啡。”
他一下沒把水全吞下去,又用力地咽了一下:“害,沒關係,你接了我就很開心了。”
輕鬆的語氣不僅給人寬慰,順帶的幾分揚悅,還讓人莫名其妙地覺得這事做得挺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