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鵑鳥 “龍頭戰爭”之後,“雙黑……(1 / 1)

“龍頭戰爭”之後,“雙黑”的威名響徹裡世界。港口黑手黨以最小限度的受害程度平安度過危機,成為這場曠日持久的人禍的最大受益者。

雖然總是向太宰治哭窮,但森鷗外深知在裡社會“開源”的重要性遠高於“節流”,給部下的物質獎勵從不吝嗇,大手一揮便給已經打磨得璀璨奪目的鑽石一筆豐厚的獎金。

在“暗殺王”和“白麒麟”事件中大為活躍的中原中也的地位如同火箭般飛速上升,其在□□的權限和待遇也大大提高,個人資產更是充盈到一個令人驚訝的數字。

他買下了一棟自帶酒窖的獨棟彆墅,從分配的高級公寓搬了出去。公寓裡其實屬於他的私人物品並不多,大多數是加入港口黑手黨後尾崎紅葉幫忙添置的。他本人對裝修設計沒什麼心得,乾脆買的精裝房,可以直接拎包入住。

更何況他現在也沒多少空閒精力,“雙黑”一戰成名之後,伴隨他在組織的逐漸升高的威望,中原中也的工作量也驟然增多。與此同時太宰治“操心師”的恐怖陰影籠罩的範圍從港口黑手黨擴大到了整個裡社會,偏偏作為搭檔的兩人焦不離孟,導致直屬“雙黑”的部下們天天過著天堂地獄來回蹦極的日子。

中原中也對待部下態度親和,他是會在早上笑著和你說“早上好”,在危險時衝在前線保護你的天使上司。每天看到他那張精致甜美的臉龐,部下們都覺得整個人乾勁滿滿能和敵對組織再戰三百回合——然後看到跟在他身後“活閻王”的陰鬱俊美的臉時迅速萎靡。

就像美麗的公主身邊總有條惡龍守著,中也先生出現的地方會有“黑色幽靈”隨機刷新。一個不留神,可能就被“野外BOSS”直接送回出生點——物理意思的送走。

“中也先生!太宰先生失聯了!我到處都找不到他嗚嗚嗚嗚嗚.......”

中原中也剛接通電話,部下崩潰的聲音就從聽筒裡傳來,在戰鬥中被打折骨頭都能麵不改色繼續衝鋒的硬漢此時卻電話那邊哭嚎。實在是離約定的作戰時間隻剩不到兩個小時了,指揮官卻不翼而飛,貼身保鏢的他就差掘地三尺也找不到太宰治,隻能打給已經到約定地點蹲守的中原中也。

“彆慌,平時他喜歡玩自殺的地方都找了嗎?”

“都找過了!大樓裡和太宰先生的住所也都找了,都沒看見人!”

“他最後一次和你聯絡是什麼時候,留了什麼話?”

“今天上午,太、太宰先生說讓我給他辦公桌上的假花換水........”

“假花?什麼樣的?算了,你拍照發給我。”

片刻後部下發來一張照片,中原中也放大圖片,仔細看了一遍,扭頭衝廣津柳浪喊道:“老爺子,作戰地點變更,收隊!”

說完他給還在辦公室裡惶恐不安的部下發出消息,告訴他不必再管太宰治的行蹤,自行歸隊。

廣津柳浪雖然不知道從一張照片裡中原中也得到了什麼信息,但是不妨礙他動作迅速地組織小隊撤退——他早在“龍頭戰爭”時就見識到過“雙黑”之間獨有的默契。

不過新的作戰安排還是要問的,廣津柳浪幾步追上大步流星向車子走去的中原中也:“太宰先生留下什麼訊息了嗎?”

“啊,他又自己潛入去了,那個自殺混蛋。”

中原中也將手機遞給廣津柳浪,廣津柳浪低頭看向屏幕,上麵是一個飲料瓶子,瓶身寫著“晚間の紅茶”,插著三隻紅色假花,瓶子裡麵留著三分之一的清水——估計是部下礙於太宰治的淫威,戰戰兢兢地給假花換上了清水。

廣津柳浪不明所以,隻能將疑問的目光投向中原中也。對方拿回手機,打開瀏覽器開始搜索:“那家夥之前和我說過,在華國,這種花名為杜鵑花,經常和杜鵑這種鳥聯係在一起,而杜鵑,是一種寄生鳥,產卵時會擠走宿主原本的卵。”

“也就是說,這裡留的不過是個空殼子,敵人早就神不知鬼不覺地侵占了某個組織,打算李代桃僵,自己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換水,也就是說對方打算走水路,我看看,唔,找到了!”

廣津柳浪探身去看,搜索頁麵上是一則新聞,上麵寫著山田會社在山下公園舉辦最新款的帆船、帆板、遊艇展覽,並在最後一天抽取幸運遊客體驗為期三天的遊艇旅行,歡迎廣大遊客前來遊玩。

山下公園是橫濱特有的海濱公園,緊連著橫濱港口,日常經常會舉辦遊艇展示等活動,這張看似平凡無奇的宣傳圖下方,作為裝飾的圖案正是紅色杜鵑花。

“活動截止時間是....今天嗎?”

中原中也收起手機,“這個山田會社,估計已經被敵人控製住了,混蛋太宰應該是興致勃勃去當‘幸運遊客’,順便上趕著當人質去了。”

“行動時間是晚上三點,地點是山下公園,現在已經一點半了,趕緊去準備!”

“至於那條青花魚,”中原中也露出一個頗為囂張的笑,“等著事情結束後被我揍一頓吧!”

——今日天氣晴朗,宜上吊。

中原中也從樹上摘下來一隻太宰治的時候,一隻小鳥突然從太宰治掛繩子的樹杈上方掉下來。

他下意識接住了幼鳥,以為是自己剛才動作用力過猛牽連了無辜小鳥,於是操縱著重力飄到鳥窩上方,想將這個可憐的小鳥送回巢穴。

然而看清楚鳥巢裡麵的情況後中原中也愣住了:裡麵有一隻明顯和其他幼鳥不同的小鳥,此刻它正在拱著另一隻體型小於自己的幼鳥,對方已經在巢的邊緣搖搖欲墜。

“嗚哇,你在乾什麼!”

中原中也拯救了即將被拱出去的幼鳥,將手裡的那隻也放進鳥巢後,扒拉了一下不安分的奇怪小鳥。“彆使壞啊你這家夥。”

“中也怎麼還教育起小鳥來了,噗噗,好像鳥媽媽~~”

中原中也冷不丁被嚇了一跳,原來是太宰治順著樹杈爬上來了,此刻看著巢裡的小鳥,露出了了然的表情:“原來如此,是杜鵑鳥啊,怪不得。”

“這隻奇怪的鳥是杜鵑?”

“是的哦,這是雲雀的窩,大杜鵑應該是把卵寄生到這裡了。”

“寄生?鳥也能寄生?”

“杜鵑鳥曆來是不搭窩、不孵卵、不育雛,它將卵產在彆的鳥類的巢中,讓義親去撫養,”太宰治用手指逗弄杜鵑幼鳥,說道:“它不僅會理所應當地接受養親的撫育,甚至為了獨占資源,會把養親的雛鳥推出巢外,你看中也,這是多麼符合黑手黨作風的鳥類啊!”

太宰治略顯神經質地笑著:“不過也不是所有義親都會傻傻養大這個惡霸,總會有那麼幾隻聰明的,會驅逐甚至殺死明顯不是自己同類的家夥。”

巢裡的幼鳥們不知是因為感受到危險的氣息,還是叫累了,無論是雲雀還是杜鵑都老老實實蜷縮成一團,“剛出生的幼雛便會耍心機殺死養兄弟,小小年紀就作惡多端,是臭名昭著的‘惡鳥’哦~~”

巢中的幼鳥們不安地抖動著,然而中原中也隻是打量了一下鳥巢,確定還安安穩穩地架在樹杈之上,便不再理會。

太宰治靈活地從樹上爬下來,他像貓一樣抖落肩膀上的落葉,說道:“中也就那麼走了?之後那隻杜鵑幼鳥還是會把彆的小鳥推下來摔死哦?”

中原中也活動著手腕,一臉無語:“所以呢,難道我要頂著隻小鳥去敵方大本營揍人嗎?”

“再說了,寄生也好,驅逐也罷,這都是動物界的生存法則吧?善惡不過是人類賦予它們的含義,對於它們來說隻是種群的繁衍的手段罷了。”

中原中也麵無表情,鈷藍色的眼眸冷靜且漠然:“弱肉強食,活在什麼樣的世界,就要遵循哪裡的規則,我又為什麼要強加乾涉。”

“走了太宰,‘工作時間’快到了。”

太宰治看著他白皙光潔的側臉,重力使的赭色頭發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奪目。他突然撲到中原中也身上,笑嘻嘻地說道:“說起來在華國還有以杜鵑命名的花呢,傳說是杜鵑啼血而成的花,聽上去就充滿了怨恨和不幸呢~~好的決定了,下次就把這個花堆滿中也的房間~~”

“啊?!找茬兒嗎混蛋!”

“略略略~~”

“嗚哇痛死了,中也是笨蛋!完全不懂什麼叫控製!”

“吵死了混蛋,下次再作死我直接掐死你!”

中原中也結果部下遞來的創口貼,動作粗魯地貼在太宰治額頭的傷口上,引得太宰治不滿的大叫。

“忍著,誰讓你非要玩這個的,能配合你已經算我脾氣好了。”

鎮壓過程異常順利,太宰治晃悠到山下公園後直奔抽獎場地,他大大咧咧地毫不掩飾自己的行蹤,對方的情報員自然注意到了如今在裡世界大名鼎鼎的“雙黑”之一的“操心師”,第一時間上報給自家首領。

也許是年齡尚小的原因——畢竟還未成年,太宰治英俊的麵容尚且帶著一絲稚嫩,完全看不出叱吒橫濱、罪行累累的血腥模樣,加之他現在孤身一人,給了對方一種毫無威脅的錯覺。

敵方首領腦子一熱,當即下令暗箱操作讓太宰治成為幸運觀眾,把他引誘到遊艇上。要是能勸降大名鼎鼎的“雙黑”,那他在橫濱的地位必定能再上一層樓。

太宰治頂著一張無辜的臉上了賊船,上來就被帶到對方老大麵前,此番舉動讓中原中也倒是省了大事,他順著太宰治在暗處留下的印記指引,直接一波機械降神,現場除了抓著太宰治的敵方首領之外全被重力壓趴在地動彈不得。

偏偏此時太宰治的戲精癮犯了,因著“人間失格”的作用,拽著他胳膊的敵方首領毫發無損。正當對方想要用他當做人質的時候,太宰治突然上演了個臨時反水,表示自己要投靠敵方首領。

“森先生這個無良首領,天天非法使用童工,還是個變態蘿莉控,我早就不想跟著他乾了!”

“給我對首領放尊重點啊你這混蛋!”

兩人旁若無人地吵了起來,直把敵方首領聽得一愣一愣的,吵到最後中原中也舉起手中的柯爾特,毫不猶豫地朝太宰治腦門來了一槍:“去死吧混賬東西!”

這猝不及防的一槍著實把敵方首領嚇個半死,冷不丁被太宰治撞了個趔趄,手不由自主鬆開了他的胳膊,滿腦子裡都是:什麼玩意兒,老子這是挑起“雙黑”內訌了?太宰治被崩了?媽媽我出息了我乾掉“雙黑”中的一個了!

結果下一瞬他就被衝過來的中原中也一腳踹翻踩在腳下,旁邊本來倒在地上的太宰治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他用散漫的語氣抱怨道:“啊啊,蠢死了,真是無聊的工作。”

伴隨著一聲響指,鎖著太宰治雙手的鏈條自動脫落。

“趕緊清掃乾淨吧。”

任務完成後太宰治死活非要賴著中原中也,不得已中原中也隻能拖著這個大型掛件回到剛入住的彆墅。一進門太宰治就看到客廳裡巨大的酒櫃,裡麵琳琅滿目塞進了不少紅酒。

“嘖嘖,中也的酒量明明那麼垃圾,真是可惜了這一櫃子好酒~~”

中原中也將外套和帽子掛上衣架,忍不住警告太宰治:“不許打我酒櫃的主意。”

“說起來中也把那套房子還給組織了啊,為什麼不留著呢?森先生不會在意這種小事啦。”

中原中也正在研究咖啡機的使用手冊,這套房子裡的東西都是他委托部下幫忙采買布置的,很多電器他也是頭一次用,“沒什麼必要留著,那個公寓的隔音效果不怎麼樣,我沒打算再住在那邊,本來就是組織分配的,還回去還能物儘其用。”

“之前中也樓上是阿呆鳥的家吧,也還回去了?”

膠囊咖啡機開始運轉,發出嗡嗡的聲音,很快兩杯咖啡就做好了,客廳裡彌漫著濃鬱的香氣。

“有人住的地方才叫家,人都不在了,不過是個空房子罷了。”

中原中也無視太宰治嫌棄的聲音(“怎麼不是手磨咖啡!”)把馬克杯塞進他手裡,然後慢慢啜飲著杯中的苦澀的液體。

“‘旗會’的遺物都被妥帖保管在組織的倉庫裡,那是最安全地方,如果哪天彆的組織的什麼人或者流浪漢都能進去閒逛的話,那港口黑手黨也離完蛋也不遠了。”

太宰治沒再多說什麼,他注意到餐桌上放著一堆方塊狀的花花綠綠的物品,隨手拿起一塊兒,包裝上麵寫著“超輕黏土”。

中原中也解釋道:“愛麗絲小姐說要玩的,買回來之後又不想要了,就放在那兒了,一會兒我收拾收拾扔掉好了。”

太宰治三下五除二拆了包裝:“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氣啦~~”

中原中也對於太宰治難得的童心感到十分意外。

“織田作收養了好幾個孩子,之前聽他煩惱孩子們想要的黏土娃娃自己怎麼都做不好,看上去也沒有那麼難嘛~~”

織田作是太宰治難得的朋友之一,中原中也知道他是個組織裡底層人員,之前“龍頭戰爭”擦肩而過時見到過,身材高大,有明顯的訓練痕跡,不過自己當時光想著要解決澀澤龍彥,也沒留神這人後續如何,現在看來應該是平安無事。

中原中也隨他霍霍,反正最後不用的話也隻能進垃圾回收站,他將杯子放進洗碗機,繼續研究起廚房裡的用具,兩人各乾各的,一時間房間陷入了安靜。

過了一會兒太宰治連聲將中原中也從廚房喊出來,神秘兮兮地要給他展示自己的大作。

聯想到之前他的抽象畫生生嚇哭了愛麗絲,中原中也真怕他又捏出什麼讓人狂掉SAN值的不可名狀物來汙染他的眼睛。

太宰治一臉的高深莫測:“中也,你相信光嗎?”

他挪開手臂,中原中也驚訝地看著桌上那個小小的黏土娃娃:一個Q版迪迦奧特曼。

沒有哪個男孩子能拒絕奧特曼,哪怕是重力使也不例外,他雙眼放光地望向太宰治,鈷藍色的大眼寫滿了兩個字:想要。

太宰治笑眯眯地看著他:“可以送給中也哦,但是要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他拉著中原中也的手坐在自己身邊,重力使的雙手長年包裹在黑色的手套中,也因此保養得白皙細膩。太宰治捏著中原中也的纖細的手指,狀似漫不經心地說:“我的‘演目’中也每次都不情不願的,但還是配合了,為什麼呢,就那麼相信它會成功嗎?”

是啊,我為什麼一定要配合他呢。

太宰治總喜歡劍走偏鋒,他製定的計劃總是賭命又瘋狂,他搞的“小把戲”在外人眼裡看來都像是懸崖蹦極一樣危險,他留的唯一安全裝置就是中原中也。隻要一次中原中也的配合沒跟上,那麼太宰治就會迎來期待已久的死亡。

為什麼呢。

中原中也笑了,他說:“大概是因為,我相信光吧。”

太宰治總是陰沉的,眼眸裡漆黑一片,被他森冷目光掃過的人隻覺得汗毛倒數像被厲鬼纏身,明明長著一雙風流多情的桃花眼,內裡卻永遠凍著一片寒冰地獄。

然而就是這樣的他,麵對中原中也的時候,卻好像終於被點燃的枯木般,火熱又熾烈。

當中原中也在敵人的槍林彈雨擋住他時,當中原中也跳下湍急的河流遊向他時,當中原中也不顧一切衝向他時,太宰治眼裡總會瞬間閃出異樣的神采,仿若夜空最燦爛的星辰一般耀眼迷人。

啊啊,我想要的就是這個,中原中也想。

——獨屬於我的、無可替代的“光”。

中原中也湊到太宰治麵前,反問道:“那麼你呢,你就那麼相信,你的安排我一定能做到嗎?”

人人都說太宰治瘋,其實中原中也也不遑多讓。

無論是爆炸前幾秒的極限拆彈,還是子彈停留在額頭的精密操控,每個太宰治玩的離譜且瘋癲的遊戲,中原中也都能打出最完美的配合。

每一次,中原中也都會用他不講道理的直覺奮不顧身地把他從墜落的過程中拉上來,他像個被惡龍擄走的公主般,看著他耀眼奪目的神明從天而降。

這是中原中也,坐在一片廢墟中,太宰治仰頭望著高懸在空中如烈陽般的身影。

是我的安全繩,是我的小怪物,是我的神明,太宰治想。

——是獨屬於我的、獨一無二的“搭檔”。

“啊啊,中也真是狡猾,明明隻是個中也而已!”

太宰治突然泄氣般垮下肩膀,一邊嘟嘟囔囔,一邊撫上中原中也的臉龐。

他露出一個清淺的溫柔笑容:“就當是我也相信光吧。”

黑夜過去,東方出現了瑰麗的朝霞,陣陣清風吹散雲霧,在柔和而明亮的晨光下,他們安靜地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