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交 白天的普渡寺前來上……(1 / 1)

囚關山 九天夜雨 6582 字 12個月前

白天的普渡寺前來上香祈願的香客眾多,而時至夜間的寺內卻萬籟寂靜。

謝晏瞧著房中火燭的燈花一滴一滴落下來,估摸著時已至三更,為方便他養病,寺內特意為他安排了坐落僻靜的廂房,除去剛開始來送飯的僧侶跟幾個混眼熟的人外,入夜後謝晏再未聽到其他人的腳步聲。待到油燭將儘,他終於起身打開廂房門正欲往外走,卻在此刻聽見了隔壁的開門聲響,他朝旁廂房看去,前幾日剛見的那人正站在門前,眉眼帶笑的看著自己,他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世子,好巧”

又是他,謝晏皺了皺眉,

“王大人政事繁雜,夜深不在府中休息,反倒是歇在寺中?”

“流年不利,奉命祈願罷了”王珩安道。他瞥了一眼謝晏的裝束“這樣晚的天了,世子不好好歇息養病,出門去何處?”

身著玄色勁裝的謝晏神色自若

“普渡寺的風水好,本世子剛歇半日便覺神清氣爽了許多”他朝王珩安搖了搖手中的火折子“這不,晚上人少也安靜些,就想出門隨便逛逛。”

今天的月亮較平日格外亮些,光亮灑在二人身上,倒是透出幾分和諧的意味來。

“既是如此,那我跟世子一起吧。”王珩安說著將門合上,行至謝晏身旁。

謝晏不動神色的往後退了兩步“更深露重,王大人還是回房睡覺吧。”

“左右也是睡不著的”王珩安搖了搖頭,繼續道“何況普渡寺由一向王家管理,世子來此處休養,也算是寺中的客人了,讓你一人夜間獨行,哪有這樣的待客之道”。他抬手

“請吧,世子”

八百年沒過打交道的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著,誰都沒有說話,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尷尬。

等到第三次走過同一條長廊時,謝晏終於忍不住不開了口

“王大人,你真的認識路嗎?”

王珩安聽見謝晏的話愣了一下,隨後從容不迫道

“兒時也曾隨母親來過一次普渡寺。”

“那你還記得路嗎?”謝晏直言

王珩安頂著謝晏的黑臉搖了搖頭“時隔久遠隻有些大概的印象”他對上謝晏的眸子,輕聲道“世子不是想隨便逛逛嘛,想來夜間的寺廟風光都是差不多的”

兩人快逛了近一刻鐘,謝晏看著王珩安,不見他有疲乏之色。再這樣逛下去也不知要糾纏到什麼時候。他思索著該如何脫身,步子就不自覺的慢了下來。

“世子身體不適嗎?”王珩安看著原本走在前麵健步如飛的謝晏動作突然放緩,問道。

“啊?啊。對!”謝晏揉了揉頭,做出惋惜的神色歎了一口氣

“想必是出來太久了。這樣吧,我先回去,就不打擾王大人的雅興了。”他抬腳欲走,衣袖卻被人牽住了。王珩安抬手半扶住了他。

麵對謝晏投來的疑惑眼神,王珩安開口“世子不是身體不適?”

謝晏話已說出口,隻好任由王珩安動作。其實兩人離的也並不算近,雙方都在動作範圍內刻意保持著距離,謝晏微側過頭打量起身旁的人來。王珩安整個人被月光鍍上了一層朦朧的薄霧,溫潤漂亮的眉眼,柔和的麵部線條,再往下是的淡薄的唇,整個人像是一塊被一寸一寸細致雕琢而成的精美瓷具。

謝晏皺了皺眉,他並不喜歡為迎合展覽而刻意打磨出的器具。美麗又脆弱的東西,若沒有庇佑,往往多落得悲慘結局。隻有生出了鋒芒的美麗,才不會被覬覦。他想著,那王珩安呢?位及人臣的左徒是王家金堆玉砌出的傀儡,還是深不可測的權臣。

謝晏的目光直白了些,王珩安有些不自然咳了一句

“世子是在瞧什麼?”

謝晏回過神,聳了聳肩自然回應“王大人生的好看,自然是在看你。”

王珩安沒想到他會這樣說,但謝晏看著自己神色不變的接了一句這樣的話,饒是王珩安也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他沉默了一瞬,垂眼道

“謬讚了。”他說“世子才是名動洛京”。

的確名動洛京,謝家兒不臥雪枕骨,倒是每天領著一群紈絝子弟洛京打馬閒逛。謝晏挑了挑眉,對王珩安說的話不置可否。

“虛名而已,王大人想的話也未必不可啊。”他話音剛落,王珩安驟然鬆了手。

“世子還是好生休養吧。”

謝晏抬眸望去,兩人行至門口。

謝晏眼見著王珩安進門,斂去麵上的笑意,他沒有做出下一步動作,看了一眼天色後,悄然靠在了長廊柱子上,順手折了截枯枝,在手上擺弄著。直至廂房燈滅。

他輕嘖了一聲,將手上的枯枝扔了出去,利落拍了拍手,抬腳向普渡寺的後山方向走去。

沿途的燈火越來越稀少,待到後山時,隻能憑著月光來勉強認路了。

謝晏點了隨身帶著的火折子,高大茂密的樹叢把人的視線擋了個乾乾淨淨。謝晏盯著眼前再尋常不過的景象,一股無以言表的詭異感浮上心頭,他走到樹下蹲下身,片刻後,他又走到另外一顆樹下,起身時拍了拍手上沾上的泥。

他終於知道詭異感從何而來。冬日的樹木大多乾癟枯黃,樹上的殘葉稀稀拉拉的一片。這後山的新枝翠葉在環境裡顯得格格不入。

樹下的泥土鬆軟一片,跟周圍土地截然不同。眼前的這些樹竟都是新栽種下的!

後山藏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也值得普渡寺的人這樣大費心力的遮掩。謝晏想著沒有猶疑向山上樹木更密處行去。路崎嶇彎繞,一條路徑延伸出數條小道,遮天蔽日的林木把外界的光擋了個乾淨,人走在裡麵連方向都辨不清楚。謝晏隻能憑著直覺來走,兜兜轉轉一大圈,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兒了,手上的火折子剩幾分微弱的火光。

他突然間停了步子,伸手把那火折子給生生掐滅了,環境中卻射進幾束模模糊糊的光,謝晏循著這方向走了幾步,一座木屋就顯了出來。不知裡麵的是什麼大人物,一個小小的木屋外圍嚴防死守的圍了一圈蒙著麵的黑衣人,他屏氣凝神的悄聲靠近欲探查一二,“吱呀”的開門聲響打破了山林的靜謐,兩個華袍錦服的身影勾肩搭背著談笑走出,他們背著光,看不清臉,像是喝了不少的酒走路都有些搖晃不定著,謝晏瞧著左邊那人的身形生出些熟悉感,依稀覺得在哪兒見過。那兩人隻管拉拉扯扯的走著,險些一齊摔下了木階,身旁的侍從登時手忙腳亂。

謝晏正打算趁著有些混亂的場麵往前些尋個位置也好看得清楚些。

但下一秒,他腳像是釘在了原地,再也動彈不得了。謝晏聽見了華袍男子開口訓斥下屬。他說的是胡話。

腦子有了一瞬間的空白,謝晏像是被凍住了,眼睛裡爬上了血絲,隻緊緊盯著不遠處的人。大雍跟匈奴交戰數年之久,從父輩至今十餘年的苦戰,才換得如今胡人不敢南下牧馬的局麵。如今兄長屍骨未寒,匈奴竟已經能在天子腳下飲酒作樂了。

哨聲劃破天際,一隻雄隼從林中突然竄出,貼著謝晏的頭頂上方呼嘯而過,落在那兩人肩上。還沒回過神來的謝晏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兩步,地上的枯枝應聲折斷,發出“哢”的脆響。空氣凝滯了一瞬,來不及再想其他,在聲音響起的一瞬,謝晏不帶猶豫地抽身而去,而幾乎是在同時數個黑衣人像一群黑夜中的雨燕紮入林間。

那兩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醒了些酒,站在左側的男子眼中帶上了些恐慌的底色,他看向身旁人,試探性地開口

“台吉,你看這......”

那人看上去倒是沒受什麼影響,還心情頗為不錯地哼著一首異域調子逗弄起肩上的隼來。說出的漢話有些蹩腳。

“迷路的小羔羊而已。”他說“大人要是不放心的話,跟去看看”

謝晏利落抽出佩劍直麵前身逼近的人。他還有些少年身形,站在幾個匈奴人麵前顯得有些單薄,謝晏聽見了他們的調笑,帶著一些不屑。為首的人用有些蹩腳地漢話開口

“一個愛聽牆角的細皮嫩肉娘們嗎?”他舉著火往前探了探身,目光像一條陰冷的毒蛇纏在謝晏臉上,露出狎膩的笑來,“不如跟了大爺我,如果討了歡心,還能饒……”話沒能說完,電光火石間一把冷劍迅速沒入他的胸腔又被拔了出來,一氣嗬成的動作。

血幾乎是從他身體裡噴射出來的,翠綠的樹葉都染得鮮紅。

謝晏的臉上濺上了幾滴血,他就頂著這樣的一張臉朝著眾人露出一個純良的笑來,語氣是無害至極

“那這樣能討得了你們歡心嗎?”

被他挑釁動作激怒的幾個人舉刀一擁而上,刀劍氣驚醒了林間的其他生靈,刀鋒碰撞聲夾雜著鳥獸的鳴叫。腳下踩著的土地被血液浸染的粘膩,空氣中充斥著作嘔的氣息。謝晏邊按著原路往山下撤著,黑衣人跟聞到獵物血腥味的獵犬一樣,跟在身後緊追不舍。

直到謝晏從牆垣翻身進到普渡寺裡,跟著的腳步聲響也沒有能停住,幾個外邦匈奴人毫無顧慮地提著帶血刀劍在洛京的寺裡搜羅。燈火盞盞,偌大的空間裡兩撥人前後追逐著,發出的聲響也並不小,一路過來竟沒能碰見出來查看情況的人,在白天裡還香火鼎盛的普渡寺此刻像是變成了一間空廟宇了。

黑衣人對普渡寺建構比他輕車熟路,原本依靠著山林地形好不容易拉開的距離被一再縮小,眼看著將要逼到身前,寺廟裡還沒有傳來任何響動。謝晏憤憤的咬了咬牙,向前的步子猛地變了方向,連帶著身後跟著的尾巴拐身進入長廊。記著腦海裡熟悉的位置目的明確的大步流星,扒著窗台行雲流水地翻進房間裡。

起身點燈的王珩安合衣立在床邊,詫然的看著半夜破窗進屋的謝晏,眼皮不受控製的跳了跳。

“世子......”他話才剛剛冒了個苗頭,嘴就被一雙還沾了血氣的手生生捂上了,謝晏身上濃重血腥味讓王珩安喉嚨有些發癢,他皺了皺眉,不輕不重地推了眼前人一把。謝晏卻不管這些,手上的力道甚至帶了些脅迫的意味,直接性的忽略了王珩安的動作,神情嚴肅的朝著他比了個安靜的手勢,眼睛盯著門外的動靜。

聽著門外的嘈雜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謝晏腰側間傷口猛地傳來陣痛。他手下一鬆。帶著怒氣轉頭。

“你!.....”

王珩安眼角緋紅一片,看上去並不好受。他垂著眸子沒分給謝晏半點眼神,有些戒備地向旁半步跟謝晏拉開了距離,若無其事地將還落在傷口處的手收回,途中有意無意地帶過謝晏衣袍,手上的血倒蹭了個乾淨。不顧謝晏淬火的眼神王珩安捂嘴輕咳了兩聲,聲音不大,窗外的腳步聲卻在這時鬼使神差的住定了。

謝晏的臉色更差了,握劍的手指骨突出。

黑壓壓的影子映在門窗上,卻又隻是站在門口,剛才還窮追不舍人沒有並沒有如料想中的破門而入,甚至沒有做出任何準備進攻性的動作,像是一群無生命意義的石雕矗立,脆弱的木製門窗在此刻好像變成了一麵難以突破的屏障。

隼的鳴叫聲破空而出。

黑壓壓的影子如潮水褪去,朗朗月光重新透進屋子。

“他們走了。”王珩安直接了斷的開口,打破兩人間的沉默,但語氣並不算的多好“世子不是回房歇息了嗎?”

任誰也能看出謝晏的狼狽處境不像他所說的老老實實回房睡覺去了。

謝晏直接掠過王珩安的話,他捂著腰間的傷口,手上沾上了不少的血,說話還帶著明顯的怒氣

“沒想到王大人也會做出偷襲這種小人行徑。”

“隻求自保罷了,世子大半夜帶刀翻窗進來,任誰也是會不自在的。”王珩安頓了頓,看著眼前疼得呲牙咧嘴的謝晏,說出的話終於帶上了一點愧疚來“剛剛得罪了。”

王珩安剛剛在謝晏腰間杵的那下是真的不留情麵,本來血止住了的傷口又開始泊泊滲血。“王大人既然覺得愧疚那不妨先替我把傷口處理了賠罪”。

謝晏這話說的可謂是一點道理都不講了,且不論是他半夜翻進人家臥房在先,王珩安在朝廷中身居一品要職,謝晏隻是一個無權的閒散世子。要王珩安幫謝晏包紮處理傷口,哪有這樣的道理。

謝晏見王珩安沉默著不回應,見到向來巧舌如簧的人難得被自己噎住,臉上浮出一個惡劣的笑來。

“王大人不願意嗎?那我還是......”

“那就依世子所言吧”。

這下換成謝晏沉默了。他看著王珩安神色如常地走到櫃前拿出藥箱,像在做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世子。”謝晏聽見王珩安叫他。

謝晏並不是不講理的人,心知自己有錯在先,也沒想著要如何糾纏生事,他沒想到王珩安竟然會真的應了自己的話,要親自替自己包紮傷口。謝晏難得不好意思起來,站在原地硬是邁不出步子。

王珩安見剛剛還對自己頤指氣使的人此刻忸怩的跟個未出閣的小姑娘一樣,歎了一口氣

“世子,再不來天都要亮了。”

謝晏這才咬著牙朝王珩安的方向挪步。王珩安瞧著自己幾次被謝晏避開的手,感覺自己此刻跟個調戲婦女的浪蕩子一樣

“世子要合著衣服上藥嗎?

謝晏“哦”了一聲,這才轉過身背對王珩安開始自顧著解起衣服來。滿背交錯的疤痕就這樣暴露在空氣裡,新生出的粉肉像一條條蜈蚣爬在背脊上。

王珩安準備上藥的手懸在了半空

“世子之前受過鞭傷了?”他實在想不到誰敢惹這個蠻不講理的謝家小公子。

謝晏反手摸了摸背上的疤,語氣滿不在乎

“你說這個?”謝晏反問道“王大人難道沒聽說過我為什麼進普渡寺靜養?”

“毅勇侯當真對你家法懲戒了?”

謝晏從王珩安這話裡揪出懷疑的情緒來,他反駁道“這還有假!”怕王珩安不信他繼續道“本世子從不說謊。”

他聽見自己背後傳來一聲微不可聞的笑。側過頭看見王珩安正站在燭火下認真為自己上藥,光暈籠罩在周身。謝晏沒有來的想起那個雨夜。

“你為什麼要幫我?”

王珩安注意著手上的動作,他對給彆人上藥包紮並算不得多熟悉,邊回著謝晏的話

“既然說了你是普渡寺的客人了,總不能讓你就這樣回房。”

謝晏聲音悶悶的“我說的不是這個。”

王珩安上藥的手頓了頓,他沒想到謝晏會問這個問題。

“這很奇怪嗎?”王珩安的語氣中帶上了一點驚詫,像是回憶起了什麼,眉眼間氤氳出一抹很淡的笑來。“我跟你兄長謝蘊曾經是至交好友。”

謝晏聞言猛地轉身,牽扯到了腰腹間的傷口,紗布上又有隱隱滲血之勢。他看著王珩安,臉上是遮掩不住的詫異

“你跟兄長是好友?還是至交?!我怎麼從來沒聽他說過!”

王珩安好不容易舒展開的眉頭被謝晏的動作引得重新皺了起來。

“我是同你兄長一同進的學宮,自然是熟識。”王珩安重新翻找出乾淨的紗布。“但陛下既然不喜歡王家跟謝家有太大的交集,那又何必大張旗鼓的拿出來講。”

謝晏看著王珩安,他這話的信息量太大了些,自己現在又無從分辨真假來,腦子繳成一片漿糊,隻能盯住王珩安的動作,想努力找出些破綻。謝晏張了張嘴想問些什麼,但是不知都該從哪說起。正躊躇著聽見王珩安先開了口

“公平起見,也該輪到我問世子幾個問題了吧。”

“你想問什麼?”

王珩安抬眼,正好迎上謝晏的眸子。他並不避開,而是直直望入他的眼底,像是要窺探出眼前人最為真實的情緒。

“世子今夜去了何處?”

謝晏沒想到王珩安會這樣直白的問他。他挑了挑眉,帶上一點輕蔑的笑來。

“我說了王大人就會信?”

“倒不至於連謊話都分辨不出來。”王珩安道。

謝晏癟癟嘴,一臉的認真“自然是去花樓聽曲結果沒帶夠銀錢”他語氣生出幾分委屈來倒真像那麼回事“這不是都被人追到房門口來了,幸好有王大人你在身邊。”

包紮的手猛地用力,疼的謝晏倒吸了一口涼氣。王珩安站起身來,頗為滿意的看著謝晏腰間用紗布綁出的漂亮蝴蝶結

“無意間弄疼了世子,抱歉。”

王珩安嘴上這麼說著,臉上卻看不到一絲的歉意。

謝晏把衣服攏上,朝王珩安露出一個咬牙切齒的笑來

“無妨,辛苦王大人了。”

王珩安笑著與謝晏告彆,眼見著滿身怨氣的人走到門邊突然就停下了,王珩安的目光一滯,謝晏沒有回頭,而是就著這個推門而去的姿勢毫無預兆冒出一個問題來。

“王大人,普渡寺如今是由司隸校尉負責管理嗎?”

王珩安緩和了麵色,對這沒頭沒尾的問題耐心回複“正是,但是叔父近日不在洛京,世子想見他的話怕是要等上些日子了。”

門哐的一聲被打開後又迅速合上,回應王珩安的隻剩下呼呼夜風。

王珩安袖中緊握的手終於打開,玉佛吊墜在月色下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