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悄無聲息地回到她的房間，躺倒折疊床上，一時啞然，我這算不算多管閒事？

算了不管了，有個地方落腳也不錯，就當是交換了。

想著想著也就沒什麼可想的了，我也慢慢睡著了。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把我弄醒了，我坐起身看見她躡手躡腳地在客廳裡洗漱，不由得有些想笑，我本就不需要睡眠。

我輕咳了一下，以示我醒了，她沒必要這麼小心了。

“醒了？”她轉頭看著我這個方向，我想我現在這個半隆起的被子一定很滑稽，“我不知道你需不需要吃東西就沒準備你的，你要是需要的話我再給你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起，她還沒適應需要說話交流的生活，她的聲音顯得更加含糊，不過我還能勉強分辨。

“不用了，我……”我也沒必要告訴她我是以美夢為食的，更沒必要告訴她昨天我已經“飽餐一頓”，畢竟，雖然能看出來她並不是膽小的人，但這個……應該會嚇到她吧？

她很識趣的沒讓我編一個解釋給她，她坐在餐桌邊上吃完了早飯，我閒來無聊坐在她對麵等她。

我見過許多人類，但大都在夢中，或者在做夢的路上，吃東西對於我來說，還有點新穎，我托著頭看她，這場景應該也有點詭異，幸好她看不見我。

“你……”她突然出聲，倒嚇了我一跳，“你是不是在看著我？”

“啊？”我愣了一下，“你怎麼知……”

我話還沒說完，順著她的目光就看到了我撐著桌布的手肘有一道淺淺的褶皺。

失算了。

我有點尷尬，我感覺我現在我特彆像人類那個叫什麼……變態？

怎麼辦？我見了這麼多人類，突然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應付一個孩子。

“那個……我不是……”我差點就要說我不是故意的了，但我這明顯就是故意的，話到嘴邊接不下去，更尷尬了。

她反倒笑了，笑的很開心，漸漸從忍俊不禁到捧腹大笑。

我更懵了，她在笑什麼？

“你笑什麼？”

“我……哈哈，”她擦了一下眼角笑出的淚花，“你等一下，我緩緩哈哈……”

“不是你彆笑了……”我有些無奈，但是，她和我想象中好像不太一樣，我以為她應該是那種內向乖巧的女生，沒想到還挺古靈精怪，這倒是個小驚喜。

畢竟，在這種生活下還能這麼樂觀的，無論如何，總比鬱鬱寡歡來的好。

這麼想我索性隨她笑了，不知什麼時候，我好像也開始嘴角上揚，不過我也不確定，我抬手摸了摸嘴角，好吧……我確實笑了。

很神奇的情緒，我吞食過的每一個夢境中的人都是笑著的，因為是美夢。但一旦我吞食乾淨之後，他們、她們的笑就消失了，有些人會神情麻木，有些甚至會泣不成聲。

每每那時，我都覺得自己的存在很多餘，雖然他們醒來之後都會恢複正常，但是我能看到她們的生命總會暗淡幾分。

現在我麵前這個小孩兒，伴著這場肆無忌憚的大笑，她的生命好像明亮了幾分，是我的錯覺嗎？我從來不知道，人類的生命還能變得明亮，我隻知道，他們的生命往往越來越暗淡。

而黯淡到一定的程度之後，有些人會精神崩潰，以致抑鬱，或是瘋狂，甚至……自殺。

我昨天見到這個女孩兒的時候，她的生命明明很黯淡，以我的經驗，應該快到抑鬱的程度了，為什麼會有人的生命彈性這麼大？

我百思不得其解，思緒越扯越寬，突然一隻手在我麵前晃了晃。

我醒過神，輕輕點了點她的手背以示回應。

她早就沒笑了，我剛剛出神甚至沒發現。

一時啞然。

“我今天要去上課，”她試探性地說了這麼沒頭沒尾的一句。

但是，我聽懂了她的意思。

“我陪你，”我接了她的話。

“好。”

她沒說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