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膻逐腥?”蘇夢歡胸膛劇烈起伏,怒目圓睜,恰似一頭被觸怒的困獸,滿心悲愴與憤懣。若不是為了眼前這個慕容離,蘇家又何至於從鐘鳴鼎食之家,淪為如今這般落魄淒涼的境地?
這時,門外小廝焦急的呼喊聲驟然響起:“吉時將近,王爺、王妃快些出來準備大婚儀式!”
慕容離親昵地攬過蘇婉娘纖細的腰肢,湊在她耳畔,溫柔低語:“婉娘,咱們出去吧。”那繾綣的語調,含糖帶蜜,滿是柔情蜜意。
“等等。”蘇夢歡雙手死死攥緊已然被撕裂的衣衫,那是她此刻僅存的尊嚴。她的手不住顫抖,聲音裡透著無儘絕望後的麻木,囁嚅道:“王爺,您還沒給錢。”
刹那間,慕容離眼底寒芒驟現,殺意翻湧,好似洶湧的潮水,恨不得將蘇夢歡生吞活剝。他猛地從袖袋中掏出銀票,而後狠狠將銀票甩向蘇夢歡,惡狠狠地啐道:“隻做了一半,兩千兩銀子,便宜你了!”
蘇夢歡如一隻受驚的小鹿,瑟縮著蹲下身子,撿起地上那張薄薄的銀票。望著慕容離決絕離去的背影,淚水瞬間模糊了她的視線,整個世界仿佛在這一刻失去了所有色彩,隻剩無儘的灰暗。
衣衫襤褸的她,在王府偏房裡慌亂地扯下一塊桌布,匆匆裹在身上。當她跌跌撞撞走出房門時,恰好聽到慕容離對著蘇婉娘,深情且堅定地許下諾言:“我願與你攜手一生,不離不棄。”
蘇夢歡身形一晃,仿佛被一記重錘擊中,整個人都搖晃起來。她低垂著頭,腳步踉蹌,匆忙逃離這個令她心碎的地方。她心裡清楚,從今往後,她與慕容離之間,再無任何可能,往昔的一切,都已如夢幻泡影般消散。
蘇夢歡一路狂奔至醫館,滿心滿眼都是弟弟的安危。可命運好似故意捉弄她,在醫館門口,一個騎著快馬的惡徒如鬼魅般突然竄出,一把奪走了她的錢袋。
蘇夢歡驚恐地瞪大雙眼,發出一聲絕望的嘶吼,仿若一頭護崽的母獸,不顧一切地追了上去。然而,她的雙腿又怎能追得上疾馳的快馬?隻能眼睜睜看著那惡徒消失在街巷的儘頭,而那錢袋裡,裝著的是弟弟的救命錢啊!
蘇歡雙腿一軟,像被抽去了脊梁骨,絕望地癱倒在地上。許久,她才緩緩回過神來,四處哀求路人,借了紙筆寫下狀書,拖著沉重的步伐前往衙門報案。
從衙門出來時,已是夕陽西下。天邊的餘暉灑落在她疲憊不堪的身軀上,更添了幾分淒涼與落寞。
她急忙趕回醫館,剛走到弟弟的病房門口,大夫便神色匆匆地迎了上來,埋怨道:“蘇姑娘,你去了哪裡?你弟弟手術情況緊急,正需人照顧,可你卻不見蹤影……”
“我弟弟怎麼樣了?”蘇夢歡心急如焚,一把抓住大夫的衣袖,眼中滿是焦急與恐懼。
“隻能先采取保守治療了。”大夫無奈地歎了口氣,“好在她暫時脫離了危險,隻是後續的藥費,你準備得如何了?”
“我……”蘇夢歡的頭垂得更低,聲音也愈發微弱,“我正在想辦法。”
她失魂落魄地從醫館走出,用身上僅剩的幾文錢買了個舊布包,將自己僅有的幾件破舊衣物,以及母親留給她的唯一遺物——一枚雕花玉佩,小心翼翼地裝了進去。她深知,這玉佩是母親的心頭摯愛,母親臨終前千叮萬囑讓她務必妥善保管,可如今,她已走投無路,為了弟弟,她隻能忍痛割舍。
夜晚,蘇夢歡抱著布包,蜷縮在破廟的角落裡,望著從屋頂縫隙漏進來的月光,思緒飄向遠方。她心想,這個時候,慕容離應該正與蘇婉娘在新房裡共度甜蜜良宵吧,而自己卻在這破敗的廟宇中,孤苦伶仃,無依無靠。
就這樣在破廟中熬過了漫長的一夜,第二天清晨,蘇夢歡隻覺渾身酸痛,腦袋昏昏沉沉,仿佛被一塊巨石壓著。
她拖著沉重如灌鉛的雙腿,來到一家當鋪。站在櫃台前,她顫抖著雙手,將那枚承載著無數回憶的雕花玉佩輕輕放在櫃台上。
當鋪夥計接過玉佩,翻來覆去地仔細打量,卻怎麼也瞧不出這玉佩的價值,憑借過往經驗,他知道此物定然不凡,於是讓蘇夢歡稍作等候,便匆匆走進裡屋。
正巧當鋪老板今日在鋪中,見夥計拿著東西進來,隨口問道:“是何物?”
夥計頭一回見到大老板,緊張得聲音都有些發顫:“老板,我正打算找老師傅看看。”
“給我瞧瞧。”老板伸出手。
他接過玉佩,目光剛觸及上麵精致繁複的花紋和獨特的銘刻,瞳孔猛地一縮,神色瞬間大變,急切道:“這是誰送來的?快帶她去貴賓室,我要見她!”說罷,他急忙轉身,飛速寫了一封飛鴿傳書,派人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