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光陰荏苒,不知不覺黛玉回到賈府已半年有餘。黛玉身子孱弱,雖然賈母請了名醫悉心給她診斷調理,吃藥也從不間斷,可不知為何,黛玉的嗽疾卻越發嚴重了。寶釵和眾姐妹們一開始還日日過來探望,但時間一長,她們也不常來了。見到之後,也沒有太多話語,稍坐一會子便起身離開了。至於王夫人、薛姨媽,不過是一開始的時候裝模做樣地來看了兩次,便再也見不到人影了。其實,黛玉心知肚明,她們都是怕傳染了病氣,不敢再和黛玉過分親密了。黛玉自知身體每況愈下,覺得寶釵送燕窩來也沒太大用處,還白白使寶釵破費,心裡過意不去,索性便不再接受寶釵送的燕窩了。賈母年齡大了,行走不便,黛玉自然不能讓外祖母親自來探望自己,所以便每日晨昏定省,去賈母處請安。賈母見她病著,怕她在外麵行走時著涼,也叮囑她不要每天前去。
寶玉倒是每天都過來瞧自己一次,每次過來和黛玉聊聊詩書,看著紫鵑熬藥、黛玉服藥,逗一會兒鸚鵡,又把日常在外麵聽的笑話講幾個給黛玉樂一樂。但每次都是還沒坐多久便被襲人叫了去,在襲人嘴裡,要麼是老爺有事找他,要麼是太太有事叫他,寶玉不敢違背。
一日,寶玉走後,瀟湘館裡又恢複了日常的寂靜。偏西的日光從竹葉間穿過,拖下幾從漸斜漸長的影子。黛玉獨自坐在書桌旁,看一會兒書,寫了一些字,隻覺得心緒不寧。咳嗽了一陣子,一陣孤苦寂寞之感襲來,想起自己曾作過的詩句“儂今葬花人笑癡,他年葬儂知是誰?一朝春儘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似乎這即將是自己今生的宿命了,眼淚便不由自主地落下來。又想起父母臨終時的情景,不覺更加悲傷。索性伏在案上哭了一會兒。哭完之後,黛玉慢慢抬起頭,用帕子擦了眼淚,不禁又想起寶玉。
寶玉對自己的感情的確是真的,似乎對自己也是最好的,可不知為何,黛玉卻總是不自覺地想起寶玉和其他女子之間的那一幕幕... 寶玉雖說對待自己是最好的,可他對寶釵、寶琴、還有丫鬟們,不也是整天曖昧廝混在一起嗎?寶釵剛來那年,寶玉看著她的玉臂竟然看呆了,活脫脫成了一隻‘呆雁’;寶釵搬出大觀園後,寶玉有一陣子還整日悶悶不樂。對於寶釵的妹子寶琴,寶玉更是以‘傾國傾城’來形容之,還特意央求賈母一定要留住寶琴,賈母甚至還動了心思想把寶琴許配給寶玉,多虧了寶琴已有婚約才悻悻作罷;那一年,金釧兒投井自儘,傳聞起因也是寶玉。自己雖然不願意接受,可這畢竟是人人口中的事實,否則舅舅為何將他打成那個樣子... 還有襲人,整日裡隻差以‘嫂子’自居了。襲人一有個頭疼腦熱,寶玉就噓寒問暖,親自端茶熬藥,照顧得無微不至,簡直比對自己還要上心;寶玉一旦在瀟湘館待上一時半會兒,那襲人必然找個借口將他拽回去,他明知襲人慣用這技倆,卻也隻能乖乖就範,像一隻被牽了繩子的雀鳥。晴雯去世時,寶玉為她作芙蓉女兒袂,還哭得泣不成聲… 自己當時心中也曾有些吃醋…. 不過是死者為大、不去計較罷了... 唉!可是為什麼,為什麼自己就這麼死心塌地地想嫁給寶玉呢? 自己到底喜歡他哪裡,自己也說不清楚。似乎,自己在潛意識裡一直懼怕去到一個陌生的環境,如果將來嫁給一個陌生人,和一個醜陋不堪、俗不可耐、亦或張牙舞爪、亦或虛偽無趣的人過一輩子,那才是自己最不情願的事情!而寶玉,難道就真的是自己的良配嗎?這些年來,為了他掉了多少眼淚,難道是上輩子欠他的… 自己隻想求得一份‘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愛情,而寶玉能做到嗎…… 想到這裡,黛玉不禁心下惘然。
這時,紫鵑端著剛剛熬好的藥進了屋子:“姑娘,該喝藥了。”
放下藥,紫鵑看到黛玉眼圈發紅,知道她又哭了。便上前撫摸著黛玉的肩膀說道“姑娘怎麼又哭了?這樣一天天下去,身子怎麼能受得了呢?人的眼睛裡能有多少淚能禁得住這樣日日地流呢…”
黛玉聽厭了紫鵑的規勸,將她的手推開,歎了口氣說:“…你彆管我…” 轉頭看著那藥,隻覺得從胃裡又竄出一股酸苦之氣,一口都咽不下。
忽然,門口傳來一個丫鬟的聲音 “紫鵑,林姑娘在嗎?”
紫鵑出門一看,原來是賈母房中的丫鬟巧梅。巧梅手裡提著一個竹籃,裡麵裝了滿滿一籃子的桃子,碩大飽滿、紅豔欲滴。“這是老祖宗剛剛從宮裡麵得的賞賜,這種桃子叫做蟠桃,是西域特產,老祖宗惦記著林姑娘,特意讓送一籃子給林姑娘吃呢!”巧梅清脆的聲音傳來。
紫鵑笑著趕忙接過來,放進屋裡,巧梅也跟著走了進來。黛玉急忙站起來對她道謝,又說了一些話感謝賈母, 並讓雪雁倒茶給她喝。巧梅連忙擺手,說不渴、不喝茶了。又向黛玉問了好,瞧了瞧黛玉的臉色,見桌上的藥還沒喝,便歎了口氣說:“姑娘還是要保重身體,老祖宗日夜都擔心著呢…” 說著便告辭退下了。
黛玉讓紫鵑送了她出去,在門口又賞了兩文錢給她。巧梅見紫鵑給她賞錢,連忙擺手道: “不了,每次到這裡,林姑娘都賞,自己又沒做什麼,不好意思收。”但紫鵑哪裡肯讓,硬是掰開她的手把兩文錢塞進她的手心裡了。
紫鵑回到屋裡,對黛玉笑道:“這丫頭,還不收錢,我硬塞給她才收了。”
黛玉說:“這些丫頭們都是苦命人家的女兒,平時能多給一些就多給一些吧,讓她們貼補家用也好…”
黛玉拿起一個洗好的桃子,咬了一口,果真十分香甜多汁。便給紫鵑、雪雁兩人一人一個,三個人吃得津津有味,直誇這宮裡送的東西就是好。吃完了桃子,黛玉心中陰霾漸散,便又吃了一碗小米粥,夾了幾口涼拌脆筍,就著打開的胃口,把藥也一飲而儘。紫鵑臉上才露出笑容。
(23)
黛玉吃完飯之後,感覺身上有了些力氣,便披了披風,步出屋外,準備在園子裡走一下。是日天氣晴朗,沒風,日頭出來之後,照得身上也是暖洋洋的。黛玉正走出院門,忽見一個身穿翠青茜紗裙、頭戴紫釵的少女搖曳朝瀟湘館走來,從身形和步態,黛玉一眼認出是湘雲。黛玉、湘雲多日不見,兩人一見分外高興,拉著手互訴近況。湘雲見黛玉今日氣色不錯,天氣又好,於是便和黛玉一起在大觀園裡散步。
“姐姐平日一定要多走走,這病才會好,切不可整日悶在屋裡。”湘雲說。
“嗯.. 最近你叔父和嬸子對你還好嗎?有沒有讓你整日做活?”黛玉關切地問。
“還好,隻是白天做一些活計,也不累。”湘雲笑笑說。
黛玉摸了摸湘雲的手,見她的拇指、食指和中指一邊已經有些老繭了,知道那是日日做針線所磨出來的,不禁有些心疼。
湘雲趕快將手抽出,膾住黛玉的胳膊,指著前麵山坡上一片開得紅豔豔的杜鵑花說:“哇!幾日不見,杜鵑花都已經開得爆棚了!真乃‘草木知春不久歸,百般紅紫鬥芳菲!’走,咱們去看一下、摘兩朵!”兩人走到花叢中,坐在一個青石條凳上。
湘雲信手摘下一朵杜鵑花,插到黛玉頭上,又摘下一朵,讓黛玉給自己也插上,笑吟吟地往凳子上一躺,享受著微風和陽光。
“嘻嘻,還是個長不大的毛孩兒!”黛玉想到那一年湘雲醉臥花叢的樣子,不禁掩嘴笑道。
可湘雲卻漸漸止住了笑容,看著遠處若有所思地說:“唉,真想一直長不大…”
“怎麼了?” 黛玉見她不笑,問道。
“姐姐還不知,我叔父、嬸子馬上要將我許人了…”
“哦?” 黛玉吃驚道。“你知道要將你許配哪家嗎?”
“聽說是那兵部侍郎衛家,他家的長公子衛若蘭。”
“哦… “ 黛玉不知那衛若蘭到底怎樣,但知道兵部侍郎是朝廷重臣,想必也是門當戶對。便說 “妹妹不必過於擔心,應該是好事。”
“你怎知是好事?”
“妹妹難道沒聽說過一句話,叫做 ‘君子如蘭’ 嗎?既然那衛若蘭名叫 ‘若蘭’,那必然是個君子了!妹妹將來和他正是郎才女貌啊!” 黛玉笑道。
湘雲一見黛玉打趣她,一骨碌從凳子上坐起來,兩手在黛玉的腋下亂撓著咯吱她。逗得黛玉連忙躲閃。
兩人玩鬨了一陣,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湘雲便又摟著黛玉的胳膊靠著她坐著。
“你彆笑我,你肯定也快了。”湘雲說道。
“什麼快了?”黛玉不解道。
“你還不知嗎?老祖宗要給寶玉許婚了。” 湘雲悄悄扒著黛玉的耳朵說道。“誰都知道,老祖宗一直想要把你許配給寶玉呢!”
黛玉一聽,隻覺得心臟突突亂跳,臉唰的一下紅了。
湘雲一見她臉紅了,立刻指著她笑道 “哈哈!果然!”又說,“我隻等著叫你嫂子呢!”
黛玉一聽她這麼說,急忙裝作用手去撕她的嘴,“你這個小蹄子,白眉赤眼的隻管在這裡胡說八道吧!看我不…” 兩人又打鬨了一陣,依偎在一起說了一會子話。天色近午,園子裡越發靜謐了。忽然,湘雲把手往頭上一拍,從石凳上跳將下來,道:“光顧著和你說話,竟把探春妹妹的事忘了!”
“怎麼了?”
“探春邀我今日前去,教她繡一種特彆的刺繡針法。不料剛才和你聊著聊著,竟差點忘了此事!完了完了,探丫頭一定生我的氣了!”
“你快去吧!”
“嗯!你也快回去吧!”
湘雲應著,撩起裙子,火急火燎地告辭去秋爽齋了,黛玉也便獨自往瀟湘館走去。
一路上,黛玉低頭想著湘雲的話,心裡一半是興奮,一半是一種莫名的不安。難道,自己心中一直焦慮的事,就這樣塵埃落定了?說不上來是為什麼,但總覺得好像如做夢一般。腳步也覺得輕飄飄的,像是踩著棉花似的。回瀟湘館的路並不是很遠,黛玉也曾走了無數次,按理說不會走丟的,可今天不知為何,竟走迷路了。眼看著麵前的景色越來越陌生奇怪起來,黛玉覺得詫異,停住了腳。但環顧一周,轉念一想,就這麼大個園子,轉來轉去總會找到回去的路,便大著膽子順著小徑一路走下去。黛玉見眼前的景色完全不是自己熟悉的樣子,從杜鵑花叢往回走,本來應該是一片櫻花樹,穿過去之後有一個小橋,橋邊總有幾隻野鴨子在懶懶地曬太陽,過了橋再走幾步路便可以看到瀟湘館附近的竹林了,可是今天反而是完全陌生的路,既看不到櫻花樹,又看不到小橋,反而是幾顆奇怪的棕櫚樹。棕櫚樹後麵有一棵很大的白玉蘭樹,樹上開滿了潔白的花朵,晶瑩剔透、清香四溢。黛玉禁不住停下腳步,欣賞著這滿樹的玉蘭花,心中出現了一首古曲‘玉樹□□花’。心想:怎麼自己在這園中多年,都未曾見到這株這麼大的玉蘭樹?心裡正在納悶,忽見樹下坐著一個老道,穿著一身破爛的黲墨色道袍,皺紋橫生、須發儘白。一個木頭拐杖斜靠在木蘭樹上,老道正在樹下打坐,忽見黛玉來到跟前,抬眉瞥了一眼黛玉,口中念道:“緣聚緣散原是空,鏡花水月不相逢。” 黛玉看著老道,心中奇怪,但又不敢上前詢問。正在怔怔然間,忽聽得紫鵑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姑娘!姑娘!”黛玉轉頭去看時,見紫鵑焦急的麵龐,“姑娘,你怎麼了?我在園子裡找了好半天才找到你,叫了你好多聲,你怎麼都不答應我啊?” 黛玉心中詫異,再回頭去看,卻再也看不到那老道和白玉蘭樹了,連之前所見的棕櫚樹也消失了,眼前卻是那熟悉的櫻花樹和小橋。
黛玉的血液仿佛凝固了,連忙指著身後問道:
“紫鵑,你可看到一個老道坐在那裡?還有白玉蘭樹?”
“哪裡有什麼老道和白玉蘭?”紫鵑不解地說,一邊四處張望,發現四周什麼人也沒有,不禁心裡發毛。心想:姑娘不是魔怔了吧?都說正晌午的時候不能一個人到園子裡去,容易撞邪,看來果真沒錯。
“都晌午了,快回去吃飯吧!”紫鵑說著,攙扶著黛玉快步向瀟湘館走去。
黛玉一邊跟著紫鵑走,一邊回想著老道和老道的那句話,感覺自己的腳步輕飄飄的,好像還在夢中似的…
(24)
卻說韓慶受命保護紅玉已經很久了,見紅玉沒有什麼危險,便不想天天隻守著妹妹。一日,聽說水溶即將帶兵平遼,韓慶覺得自己應追隨王爺在外建功立業,便向水溶請求隨軍出征。水溶同意了,於是另外指派了一個名叫李瑞的侍衛接替韓慶,留在紅玉身邊進行護衛。
沈豔梅一見水溶離去,又聽說京城到遼西行軍來回至少要幾個月,便覺得加害紅玉的機會到了。
這一天,紅玉用膳後照常到北靜太妃的慈寧堂請安,並獻上自己剛做的桂花糕。王妃沈豔梅剛好也給太妃請安完畢,兩人在路上碰到。紅玉是妾,地位低下,自然要給沈氏低頭請安。以前紅玉和沈氏也多次狹路相逢過,紅玉給沈氏請安時,那沈氏都是趾高氣昂的,對紅玉要麼不理不睬、一臉不屑,要麼就是怒目而視。因見紅玉身旁一直有水溶指派的護衛,便也不敢對她怎樣。可今天沈氏好像忽然變了個人,對紅玉慈眉善目的。一見紅玉給自己請安,立刻笑著把紅玉扶了起來。紅玉害怕,不敢抬頭直視,她便拉著紅玉的手嘖嘖說道:“妹妹果然賢惠,手又這麼巧,難怪連太妃、王爺都這麼喜歡,我瞧著更是愛得不得了!我呀,其實早就想請妹妹到我那裡坐一坐。一則敘敘家常,二則,我也想學做桂花糕,隻可惜自己太笨,一直學不會。妹妹要是不嫌棄,可否到我那裡坐坐,順便教教我怎麼做桂花糕?趕明兒我也做一盤孝敬孝敬太妃,是吧?嗬嗬!” 紅玉見她說的懇切,便想答應下來。可忽然想起,水溶走之前曾交代過自己,讓自己絕對不可以踏入沈豔梅所住的芙蓉苑半步。因此,便借口今天身子有點不舒服,需要儘快回去。
沈豔梅聽了,臉色沉了下來。她翻了翻眼皮,說:“既然妹妹身體不舒服,那先回去休息吧!改日我再去請。”說罷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紅玉,便拉著丫鬟寶珍轉身離去了,那寶珍也用她那白多黑少的眼球剜了一眼紅玉。沈豔梅的丫鬟寶珍是陪嫁帶來的,自小便服侍沈氏,沈氏對她十分信任,她仗著沈氏的寵信,便對其他丫鬟頤指氣使的,對紅玉也從來不放在眼裡。
紅玉看著沈豔梅和寶珍漸行漸遠,便和隨身丫鬟小蓮走進慈寧堂給太妃請了安。
當天晚上,天剛擦黑,紅玉和小蓮收完院子裡晾曬的衣物,正準備回房間歇息。忽聽外麵一陣騷動,一個小廝高聲喊叫著跑來: “走水了!走水了!芙蓉苑走水了!大家快去救火!” 紅玉急忙拉著小蓮出來查看,果然見芙蓉苑方向的夜空泛出猩紅色的火光。紅玉二話不說,立即讓李瑞和三省齋的其他男仆都趕快跑去芙蓉苑救火。李瑞遲疑地說:“可是.. 王爺讓我保護姨娘的安全,我怎麼能離開?” 紅玉道:“救火要緊!我沒事的!”於是李瑞便起身跑去芙蓉苑加入救火大軍了。
一轉眼,卻見寶珍和沈豔梅也急匆匆地跑來。沈豔梅披頭散發,嚇得花容失色。紅玉和小蓮急忙上前安慰她們。那寶珍一見小蓮,便拉著她,說:“現在情況緊急,能多一個人救火就好一些,快隨我去救火!” 小蓮本不想去,但奈何寶珍死拉硬拽,小蓮無奈,也隻得隨寶珍去了。此時三省齋裡便隻剩下沈豔梅和紅玉兩人。沈豔梅嚇得哭泣不止、渾身顫抖,抓住紅玉的胳膊哭訴道:“這可怎麼辦才好!芙蓉苑失火,王爺回來一定饒不了我啊...” 紅玉見她鬢發散亂、楚楚可憐,忽生惻隱之心,便扶著她,準備先讓她在自己房中休息。兩人行至院中池塘邊時,沈豔梅突然猛推紅玉,紅玉不備,一下子跌入了池塘當中。
紅玉不會遊泳,隻能拚命掙紮呼救,可四周除了沈豔梅之外再無一人。汩汩的流水不斷湧進紅玉的口鼻之中。
沈豔梅站在岸邊,微笑地看著紅玉在水中掙紮,說道:“我聽說你為了讓王爺娶你為妾,竟不惜用頭去撞門,可有此事?你既然這麼想死,我今天就成全了你。”
紅玉絕望地望著沈豔梅,漸漸沒了力氣,不久便沉入了水底。一圈圈的漣漪最終散去,水麵上又恢複了平靜。
沈豔梅見紅玉已被淹死,冷哼了一聲。罵道:“賤婢!竟敢跟我爭男人,這就是你的下場!”說完轉身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