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1 / 1)

寧灼華躺在床上睡得正熟,猛然間感覺身體騰空而起,強烈失重感讓她心臟發緊。

“怎麼回事?!”

睜開眼睛卻漆黑一片,隻有光影星星點點。再結合身下的震動,寧灼華有些無力吐槽。

這就是傳說中的綁架吧!

寧灼華感覺全身血液倒流,頭部極速充血,猜測自己應該是被人扛在肩上。

“你們是誰?為什麼要綁架我!”

唯一能動的雙腿胡亂蹬著,試圖阻止綁匪前行動作。

許是掙紮起了作用,寧灼華感覺扛著自己的綁匪停了下來,心裡一喜,正要說些什麼,不料腦後一痛,陷入了黑暗中。

“大哥,我就說該把這娘們打暈的,又吵又鬨一點也不安生!”

粗獷聲音透著煩躁,像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

被稱作大哥的人也有些不耐,“行了,趁他們還沒追來,趕緊撤!”

等寧灼華再次醒來,入眼的是泥巴地麵,用一根根長木圍搭起來的屋子縫隙之間透著光,牆角處還堆著幾把農具,整個屋子頗為簡陋。

寧灼華雙手雙腳被牢牢捆住,動彈不得。

“有人嗎——”

寧灼華大聲呼喊,看能不能引來彆人的注意。

她不知道這裡是哪裡,自己又是被誰綁架的,他們綁架自己的目的又是什麼?

獨自關在這裡,寧灼華有再多疑問也得不到解答,隻能安慰自己還好沒有被撕票。

泥巴被夯的很實,倒沒有多臟。隻是發髻鬆鬆散散,粘在臉上有些癢。

“阿嚏!”

不停聳動麵部肌肉,總算把頭發弄走了。

側躺的太久,脖子酸痛非常,寧灼華翻身仰躺在地麵上,盯著有些發黴的房梁。

‘不知道他們有沒有發現自己不見了……’

陽春縣縣衙。

縣令和驛丞跪在堂下,抖若篩糠,說不出一句完整話來。

兩人冷汗浸濕了後背,互相對視一眼也不知從何說起。

“到底怎麼回事?”虞時戚坐在上首,不怒自威。

“這……”,縣令抖著手擦拭腦門上的冷汗,“綁走寧大人的應該是狼舟山的土匪,這群土匪無惡不作,是這一帶有名的惡霸。”

“既然這群土匪如此猖獗,你們為何不派兵圍剿,反而任其囂張?”

“七殿下有所不知啊,狼舟山地勢險峻,易守難攻,沒有熟悉地形的人帶路,很容易就迷失方向,”

“之前我們陽春縣與三水縣聯手出兵,上山剿匪,卻因為山中霧氣彌漫,幾千官兵被困在山裡,反倒讓土匪甕中捉鱉,折損了不少人馬。”

縣令談起那次幾乎全軍覆沒的剿匪行動,隻能提袖遮麵以掩尷尬。

驛丞跟著說道:“昨天定是有土匪假裝馬夫,混進驛站,綁走了寧大人!”

駐紮在驛站外的李成也被驚動了,雷厲風行對整個驛站的人進行了盤查,就是他發現負責喂馬的馬夫也不見了。

今日淩晨,蓮緋睡得迷迷糊糊時,總覺得房間有些冷,揉著眼睛往窗戶看去,發現是窗戶沒關緊。

冷風從縫隙鑽進來,蓮緋趿著鞋下榻,走過去把窗關好。

擔心寧灼華受涼,特意去到她房間,剛推開一點,一陣風直接吹開她披在身上的外衣。

抬眼看去,窗戶大開。

“奇怪,我記得這窗戶一直沒打開過呀?”

蓮緋有些疑惑,輕聲嘀咕道。

再往床上瞧去,床榻空無一人,被褥淩亂。

蓮緋瞪大眼睛,呆站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快來人呐——寧大人不見了!”

寂靜深夜,尖利的女聲驚醒了驛站眾人。

青禾最為迅速,在蓮緋話音剛落,就出現在了寧灼華房間,衣服都沒來得及披上。

“怎麼回事,寧姑娘怎麼不見了?”

虞時戚也從隔壁過來,不一會兒房間擠擠攘攘站滿了人。

大家都十分恐慌,虞時戚身邊的小廝三七語氣飄忽:“寧大人好似憑空消失了一般。”

青禾睇了他一眼,跪在虞時戚麵前:

“寧大人定是被賊人擄走,還請七殿下出手相助,救救寧大人!”

虞時戚點頭,“自然”

寧灼華作為本次西行最關鍵的人,而且身份神秘,又頗得陛下寵愛,她的失蹤,讓整個隊伍都人心惶惶。

“大人——大人”

衙役腳步奔忙,舉著一張白色信紙跑進大堂。

“何事慌張?”

縣令喝住衙役,接過遞來的信紙,隻一眼就差點暈厥過去。

虞時戚見他神色大變,搶過信紙也是心裡一緊。

上麵字跡潦草的寫著:‘後日中午蛇尾坡第一顆槐樹下,三千兩,隻一人前來’,還印了個黑漆漆狼頭。

虞時戚險些沒認出來,但是末尾鮮紅的指印叫人不敢掉以輕心。

“果然是狼舟山的那群土匪!”

縣令緩過來後,同虞時戚解釋:

“他們經常如此,每次綁了人都是讓他們帶著贖金去蛇尾坡的第一顆槐樹下交換。”

“等去的人放下贖金離開後,他們就會去拿走贖金,確定沒問題便會把人質扔出來。”

虞時戚摩挲著信紙上的血印,眼裡閃過一絲淩厲。

“三千兩?!”

寧灼華快速換算了一下,這個時代三千兩大約等價於現代的三百萬。

這可是三百萬,把她拆開賣掉也賣不到這麼多錢啊。

“你們也太獅子大開口了吧,我怎麼可能值三千兩?”

“那誰知道你不是柳家大小姐啊!”

粗獷的聲音透著理直氣壯,似乎在責怪寧灼華頂替了原本該住在驛站的柳家大小姐。

寧灼華站在堂屋裡,和一個穿著短褐布衣的刀疤男大眼瞪小眼。

刀疤男看向坐在老虎椅上的林虹山,“大哥,怎麼辦啊,二牛已經給衙門去信,估計這會兒都收到了。”

寧灼華雙手環在胸前,很是無奈:

“你們綁人之前難道沒有看過目標的長相嗎?!而且也不先問我一下就把價格定了,他們肯定拿不出那麼多錢啊!”

“如果他們湊不出來,我豈不是要在你們這兒待一輩子?”

寧灼華越說越氣,走到屋子裡唯一的木桌上坐下,端起茶水就喝,絲毫不把自己當外人。

林虹山瞧著寧灼華的動作,終於開口了:

“寧姑娘,看在你救了小虎的情分上,我可以派人把你送回去,但你不能透露出原本要綁的人是柳家大小姐。”

時間回到之前——

寧灼華在木屋的大聲呼喊,驚動了在不遠處看守的土匪。

“你們是誰?我要見你們老大!”

隨著木門打開,一個麵有凶相的短發漢子走進來,吊兒郎當的,看起來就不是什麼好人。

寧灼華蛄蛹著坐起,死死盯住他。

“柳大小姐,你就彆白費力氣了,”短發男倚靠在門框,“乖乖等著你爹送來贖金,我們不會把你怎麼樣。”

“你有病啊,我不是什麼柳大小姐!”

寧灼華發出一聲怒吼,“我叫寧灼華,你們綁人之前能不能做好背調啊。”

短發男站直了身子,看著跪坐在泥巴地上的女子,一時分不清她是否在撒謊。

“你彆騙我,大哥沒說抓錯人了啊?”

短發男撓頭,見她確實不像撒謊,左右拿不定主意,便拉起寧灼華往大哥院子裡走去。

不料剛到院子門口,一麵有刀疤的男子急匆匆出來,嘴裡嚷嚷“我現在就下山去請大夫。”

寧灼華和短發男不知發生了何事,停在院門口,被神色焦急的刀疤男推到一邊。

“回來,你現在下山就是自投羅網。”

屋裡的人叫住他,從聲音就能聽出來此人有些身份。

“那小虎怎麼辦?難道眼睜睜看著他去死嗎!”

裡麵的人不出聲了,帶寧灼華過來的短發男一聽出事了,三步並兩步走進院裡。

寧灼華也跟著看清了堂屋裡的情景。

一個約莫五六歲大的孩子躺在地上,臉色青紫,呼吸微弱。

圓圓的眼睛裡滿是恐懼,四肢也不正常抽動,情況很是危急。

“小虎!”

“他怎麼了?”

寧灼華與短發男同時出聲,隻不過語氣是不同程度的擔憂。

“小虎吃花生被噎住了,我們想了好多辦法都沒弄出來……”

剛剛叫住刀疤男的人雖然不知道寧灼華為什麼在這兒,但現在也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

“我知道怎麼救他,快給我鬆綁,他沒多少時間了!”

寧灼華不願悲劇發生,語氣快速。

‘欻——’

寒光閃過,寧灼華便獲得了自由,她立馬抱起孩子直立前傾,胸口貼著背,同時一手握拳抵在胸骨下方,另一手環住孩子腰部,用力向內向上猛地下壓他的胸部,多次重複[1]。

“噗、”

一顆花生米從嘴裡吐出,掉在地上滾了幾圈。

呼吸到新鮮空氣,小虎總算覺得自己活了過來,連忙長大嘴巴大口大口呼吸,生怕這隻是臨死前的幻覺。

吸了幾口氣,小虎撲到寧灼華懷裡放聲痛哭,還死死抓住寧灼華的手臂,用的力氣之大,胳膊都掐出了血印。

寧灼華眉頭直皺,卻沒有推開,順勢抱住小虎,輕輕撫著他的背,緩解孩子的恐懼。

沒多久小虎娘趕過來,看見哭的眼淚鼻涕橫流的皮孩子,憋了一肚子的擔驚受怕轉化成憤怒。

巴掌高高揚起正要落下,小虎本能的求生欲上線,委屈巴巴叫人:‘阿娘——’

婦人再也忍不住抱住孩子,心裡隻有失而複得的喜悅。

婦人再三同寧灼華道謝,怕林虹山他們把寧灼華欺負了去,臨走前放話道:

“寧姑娘現在是我金翠芷的大恩人,你們要是欺負了她去,我可跟你們沒完!”

寧灼華看著幾個大男人臉上有些掛不住的尷尬,不禁抬手掩飾嘴角笑意。

——

寧灼華放下茶碗,有些不悅:“不透露出去,你們還想綁第二次嗎!”

見他不語,寧灼華當他默認了,更是生氣。

“休想,要麼你就放我下山,並且不再對柳姑娘有非分之想,要麼,”

寧灼華頓了一下,“要麼,我就在這兒住下了,我想……你們但凡有點子氣概,就應該做不出對恩人恩將仇報的事吧?”

說完,寧灼華翹著二郎腿,悠哉悠哉。

“而且金姐姐說了,你們要是欺負我,她可是要來找你們算賬的哦。”

“嘿!你這娘們兒,給你臉了!”刀疤男被寧灼華這副有恃無恐的態度刺激到。

衝到寧灼華麵前,一巴掌拍在木桌上,發出年久失修的聲音。

“就憑那個母老虎能把俺們怎麼樣?我、”

“張鐵柱!”

林虹山被兩人吵嚷的有些頭疼,“今天就先這樣,”指了指寧灼華,

“你去找金娘子過來,把她帶去安頓。”

“大哥!”

張鐵柱很是不滿,怎麼每次被吼的都是他。

儘管臉上有些駭人刀疤,在寧灼華看來卻是憨傻非常。

隻那個林虹山,倒是有些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