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1 / 1)

江州位於大虞的西北方,從上京出發,一路要經過晉州、宿州、成州,跨過丹陽江便能到達江州。

江、宿、成三州並稱西北三漠,江州在靠邊境的地方。

寧灼華帶著青禾,以及成毓殿的另外兩個小姑娘蓮緋、竹姚,正式踏上了前往江州的路程。

當然沒忘記帶上小麥苗們,這幾天已經開始變黃,估計還有個三五天就能收獲金燦燦的麥子啦。

整個隊伍綿延出去半裡地,隨行的侍衛前後各一半,寧灼華走在最中間,而監察禦史七皇子與寧灼華隔了好個馬車的距離。

隊伍不疾不徐的在官路上行駛,日子也一天天溜走。

寧灼華四人坐在馬車裡,玩著趕製出來的飛行棋,好不愜意。

飛行棋玩起來沒有什麼難度,而且做起來也很友好。

一張四四方方宣紙,上麵畫著路線圖,不是很全,隻能尋著記憶填補一些。

棋子是用木頭做的,上麵雕刻著梅蘭竹菊四種花色,一人一顆骰子並四顆同花色棋子。

寧灼華給大家分好,規則也講的差不多了。既然是遊戲,獎品和懲罰是免不了的。

寧灼華提議,每人拿出一份東西,不拘是什麼,贏家便能將其全部收入囊中,輸家還要接受懲罰。

蓮緋和竹姚正是活潑好動的年紀,聽了寧灼華的介紹,已經躍躍欲試了。

寧灼華也不取笑她們:“隻一點,要擲到六才能出棋哦。”

有了事情做,時間就過得很快。

場上的戰局十分焦灼,寧灼華的兩顆棋子已經到達終點,還有兩顆也十分接近。

青禾看起來不聲不響,手法卻十分穩健,經常能擲到自己想要的點數。目前有三顆棋子到了終點,剩下一顆已然勝利在望。

蓮緋和竹姚就差一些,開局花了好多時間才擲出六點,所以四顆棋子均在路上,兩人正急得求神拜佛,保佑每次都擲出六點。

又是一段時間過去,場上的戰局更加焦灼。寧灼華再次到達了一顆棋子,和青禾焦灼在最後一步。

寧灼華的蘭棋還差五步,青禾的梅棋還差一步。

接下來是寧灼華擲骰子,隻要她能擲出五點,便能反超成功拿下最終勝利。

寧灼華拋著骰子,輕蔑一笑:“你準備好認輸了嗎?”

青禾穩如泰山:“儘管放馬過來。”

竹姚與蓮緋比她倆還緊張,身子前傾等待這關鍵一擲。

骰子砸在木桌上,發出清脆響聲,骰子不停翻滾著,大家都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五點。

“耶!”,寧灼華比了個剪刀手。

青禾笑著輕歎一聲,“看來是贏不到灼華的這副飛行棋了。”

蓮緋竹姚也笑著祝賀寧灼華,簡直比她們自己贏了還高興。

青禾第二,蓮緋第三,竹姚則是最後一個到達。

“嘿嘿,全都是我的。”

寧灼華將茶幾上的物件攏在麵前,蓮花荷包是青禾的,素色手帕是蓮緋的,竹姚倒是舍得,將自己托人求的平安符給了出來。

勝負已分,蓮緋斜著嘴笑道:“竹姚,你想接受什麼懲罰呀?”

竹姚知道自己逃不過,朝蓮緋做個鬼臉,“你又不是贏家。”

轉而環著寧灼華的手臂,“寧姐姐~這蓮緋定是不懷好意,你可不能隨了她的心意呀。”

寧灼華同蓮緋交換一個眼神,出其不意襲向竹姚腰間。

竹姚頓時尖叫一聲,一邊朝青禾那兒躲去一邊笑,腰間作惡的手卻不停下。

“寧姐姐也欺負我,好癢哈哈哈哈好癢。”

“哈哈哈青禾姐姐救命!”

素來沉穩得體的青禾也加入其中,可憐的竹姚被三個壞女人團團包圍,嬉笑歡鬨的聲音好似要掀翻車頂。

“寧大人,舟車勞頓可還習慣?”馬車外一個如玉石般的清雅聲音。

車裡一下子安靜下來,竹姚蓮緋連忙規矩坐好。

寧灼華等她們坐好才撩開車簾,一張極具衝擊力的臉撞入眼眸。

眼眶深邃,鼻梁直挺,一雙丹鳳眼因向下看而有些似睜非睜,寧灼華被這攝人的容貌逼得呼吸都暫停了一分。

寧灼華往上看去,馬背上的人見寧灼華直勾勾盯著他,眼神閃了閃,眼底映著明晃晃的討好。

畏縮姿態讓整張臉的美色大打折扣,寧灼華莫名有些惋惜,總覺得這樣的人不該是這樣才對。

寧灼華:“你是?”

“給七皇子殿下請安。”

馬車裡青禾帶頭見禮。

寧灼華聞言又多看了一眼:‘這就是上次那個罵不還口的七皇子啊,難怪了。’

寧灼華心裡有些恨鐵不成鋼的不滿,不過說話還是維持著禮貌:

“你好,七皇子殿下。”

“還行,沒什麼習慣不慣的,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大事,隻是前麵馬上要到驛站了,過來告知寧大人一聲。”

“這一路路途遙遠,免不了會有波折艱辛,到時還望寧大人能守望相助。”

寧灼華:兄弟這聲音有點夾了。

虞時戚語氣誠懇祈求,活脫脫一副膽小怕事之相。

偏偏白玉臉龐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與語氣姿態十分割裂。

寧灼華眼神鄙夷,心想這人果然膽小怯弱,靠不住靠不住。

虞時戚好似承受不住寧灼華的打量,眼神略略避開寧灼華的臉,頗有君子風範。

但是落在不解風情的寧灼華眼裡,隻覺這人竟然膽小至此,連說話都畏畏縮縮。

莫不是有社交恐懼症?

寧灼華收回眼神,語氣隨意:“這是自然,”

“七皇子殿下還有什麼要問的嗎?沒有的話我就不送了。”

“看來是我打擾寧大人了,”虞時戚訕笑道:“寧大人有何需要可派人去後麵那輛馬車尋我。”

說完,拉動韁繩掉頭往後走去。

寧灼華放下簾子,心裡嘀咕,就為了問一句這個?還挺閒的嘛……

虞時戚回到馬車上,簾子隔絕了外麵的視線,氣勢一變。

狹長的丹鳳眼給這張臉平添了幾分淩厲,與由內而外散發的上位者氣息相輔相成。

虞時戚回想起寧灼華撩開車簾的那一瞬間,笑意明媚的少女就這麼突兀躍進他眼裡,紅唇譬如鶴之丹頂,鼻子秀美精致,微圓的桃花眼讓整張臉美而不豔。

倒是真如仙子下凡。

想著那張瑩潤如東珠的臉,虞時戚頗有些不受控製的撚了撚手指。

儘管寧灼華努力隱藏,他還是看清了她眼裡的那絲鄙夷。

虞時戚嘴角輕微揚起,看來她上次是聽到了。

寧灼華和她們打打鬨鬨一下午,累的癱在坐墊上,絲毫不顧及形象。

緊趕慢趕,終於在天擦黑時分趕到了鹿鳴驛站。

崇明帝下旨封寧灼華農桑司僉事的同時,就將此行宣告了天下。

鹿鳴驛站地處陽春縣,驛丞早早的就候在了驛站外。

“鹿鳴驛站驛丞李民見過監察禦史大人、僉事大人。”

“李驛丞辛苦了,快請起。”

等寧灼華跳下馬車時,虞時戚已經站在了李民麵前,同他說話。

寧灼華走到虞時戚身旁,大虞的禮節她還沒來得及了解,隻能學著虞時戚的動作朝這驛丞點頭示意。

這驛丞約摸而立之年,一身墨藍色常服,多有些書卷氣。

見他們二人還要繼續聊,中午隻吃了乾糧的寧灼華餓的前胸貼後背,禮貌告辭:

“你們慢慢聊,我先進去了。”

進到驛站,青禾幾人手腳麻利的將臥房收拾出來,又招呼著驛站的人燒好熱水,方便寧灼華沐浴。

等寧灼華洗完澡下樓,虞時戚與李民坐在大堂等她。

“下官對寧大人仰慕已久,快快請坐”,李民熱情招呼這極具神秘色彩的女子,眼神透露著好奇。

像是在說此女到底擁有什麼奇異之處才能引得皇帝如此寵愛。

寧灼華察覺到他的打量,並沒有第一時間理會,待坐下後大方回看過去:

“李驛丞是有什麼要問我的嗎?”

李民被寧灼華的直率弄的有些尷尬,乾咳一聲,“飯菜簡陋,可還合寧大人口味?”

“還不錯,如此珍饈美味,讓李大人費心了。”

寧灼華跟著導師參加過好幾次聚餐,餐桌禮儀倒是略知一二。

而且青禾在旁邊給她布菜,有不合適的地方會悄悄提醒她。

總的來說這頓飯還算賓主儘歡,李民告辭後,寧灼華也上樓休息,虞時戚有些醉酒,獨自坐在大堂吹風。

“快來快來。”

回到房間,寧灼華連忙將站了許久的青禾拉過來,蓮緋竹姚坐在桌邊有些等不及了。

“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

青禾落座後,寧灼華跟著坐下,同她二人道歉。

竹姚:“寧姐姐你說什麼呢,要不是你心疼我們,我們哪兒能吃到這麼好吃的菜。”

蓮緋也十分讚同,她們剛收拾完臥房,便有人端著香氣彌漫飯菜進來,說是寧大人特意囑咐給她們的。

“你們陪著我遠赴江州,我總不能讓你們吃不好睡不好吧?”

除了青禾是皇帝吩咐,蓮緋竹姚都是自願跟她出京的。

加之二人年紀比她小好幾歲,寧灼華便把她們當妹妹一般照顧著。

“我就知道寧姐姐最好了!”

竹姚因著年紀最小,最會撒嬌。

驛站不大,不是所有人都能進去的,護送的將士們在驛站外紮營,熊熊篝火在黑夜裡閃爍著溫暖的光。

“大家都打起精神來,此次護送任務十分重要,要是除了差錯,本將軍可保不住你們的腦袋!”

李成安排好夜巡的隊伍,走進帳中,也不在意桌上早已冷掉的晚飯,囫圇吞棗的吃了。

這時百夫長端著茶走進來,“將軍,已經按您的吩咐安排好了。”

“嗯,記住,一定要萬分小心,此次護送容不得半點閃失”,將軍捏著鼻梁,“否則,咱們脖子上的腦袋......”

“我們都省得。”

此時,營帳外,三五個黑衣人悄悄摸索著靠近驛站,蒙著臉看不清麵容。

他們的眼睛好似能在黑夜裡視物,隻借著微弱的月光就繞過巡邏隊潛進驛站。

整個過程訓練有素,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進到驛站,他們目的明確的找到寧灼華所在的房間,輕輕抹開門上的紙糊,看見寧灼華躺在床上睡得正深。

“動手!”領頭人見時機正好,發出一聲氣音,隻有靠近他的黑衣人才能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