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
一輛白色滴滴車緩緩停下,鳳陽小區門口一位穿著短袖牛仔褲的長發姑娘等在路旁,一手抄著兜,一手打著字。
滴滴司機見這妹子隻顧著玩手機,眉頭一皺重重按下喇叭。
刺耳的聲音驚得她抖了一下,收起手機朝司機不好意思的笑笑。
走到車前確認車牌號後坐進後排:“尾號2746。”
司機踩下油門:“去銀河農科院?”
“嗯。”
“這個點也不是上班時間,大妹子是去麵試的?”
大妹子,也就是寧灼華,閉著眼靠在座椅上,臉色蒼白,眼下透著青黑。
要不是性彆不對,否則讓人很難不懷疑她是通宵打遊戲的宅男。
“去辭職的”,說話語氣懶懶地透著倦怠。
“這年頭工作可不好找”,司機趁著等紅綠燈的間隙,回頭瞟她,
“工作遇到困難是很正常滴,年輕人嘛,正是拚搏的時候……”
司機在前麵絮叨個沒完,為了不讓氣氛變得尷尬,寧灼華強打起精神隨意應付他。
車身輕晃,通宵熬夜的困意席卷了大腦,她腦袋一重,靠在車窗上睡了過去。
昨天為了采集經過基因編輯的植株在不同影響因素下的生長數據,加班到淩晨三點,加上白天高強度的實驗工作,精神和身體已經到了極限。
想著前段時間去體檢,醫生給她的囑托,寧灼華加快動作,打算早點休息。
不料合上電腦起身的瞬間,眼前發黑,心臟傳來強烈窒息感。
雖然沒多久就緩解過來,但那一瞬間瀕臨死亡的恐懼還是讓她下定決心辭職。
雖然她隻是在銀河農科院實習,但是同組的領導和同事幫了她許多,現在貿然辭職可能會耽誤他們的進度。
手機傳來震動,寧灼華打開手機,屏保是她和外婆的合照。
李主管:[小寧啊,當初還是張老推薦才給你機會進來實習,咱們銀農科出去容易再進來可就難了]
李主管:[機會難得,你還是要珍惜]
寧灼華:[我知道你們是看在張老師的麵子上,才給我這次機會,我也非常榮幸]
寧灼華:[但是我有自己的規劃,給你們添麻煩了,實在抱歉]
李主管:[那張老那邊……]
寧灼華:[我會跟老師說清楚的]
銀農科在行業內確實是數一數二,但是為了不猝死,她還是決定辭職。
寧灼華剛閉上眼,就感覺車身在急速大轉彎,身體也不受控製撞向座位另一邊。
同時劇烈的爆炸聲在耳邊炸開,耳膜一陣轟鳴。
寧灼華陷入昏迷前,唯一的念頭就是‘我沒離職這算工傷!’
“來人抓刺客!”
刀劍出鞘的聲音紛紛雜雜,後腦勺鑽心的疼痛感裹挾著耳鳴聲讓她眉頭緊皺。
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什麼東西緊緊纏繞在手腕上,磨得她生疼。
寧灼華掙了掙,沒掙開。
接著背後一重,寧灼華便感覺天旋地轉,隨後臉上傳來刺骨的冰涼。
這讓她神智有些許清醒,努力睜開雙眼,但是腦袋的眩暈讓她隻能看到一些斑駁光影。
“陛下,禦花園出現刺客,砸傷了一個巡邏侍衛。”
“哦?帶上來瞧瞧。”
一身明黃的天子坐在禦案後,頭也不抬。
寧灼華扭動身子,試圖坐起來讓自己清醒一些。
皇帝從奏折裡分出一個眼神,隻見地上的年輕姑娘穿著奇怪短衫,白皙的肌膚大喇喇露在外麵
頭發也是隨意披散,麵色慘白躺在地板上,額頭泛著一層水光。
皇帝隨意一瞥,這姑娘倒是有些好顏色,正好奏折有些無聊,便審審此人。
“倒是從未見過這般模樣的刺客。”
禦前帶刀侍衛長金明:“回陛下,當時臣領著巡邏隊路過禦花園,便看見此女從天而降,砸暈了侍衛不說,竟然毫發無損!”
皇帝:“哦?倒是有些不尋常,把她弄醒。”
一旁宮人端來水盆,直直潑向地上身份不明的女子。
‘嘩啦——“
冷水兜頭而來將人淋得透濕,穿堂風一吹,寧灼華不禁打了個冷戰,昏沉的腦袋終於清醒過來。
“呃......好痛!”腦袋像是被重錘過,寧灼華猜測肯定腫了。
下意識抬手,卻感覺手被捆了起來。
嗯?
怎麼回事?
寧灼華終於睜開眼睛,又募地愣在原地。
入眼的大殿古色古香毫無現代搭建之感,四周的裝飾極奢極貴,各種瓷器擺件比之博物館裡的也毫不遜色。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她應該是出車禍了吧?
那麼大的爆炸聲,就算自己不在車禍現場也該在醫院,再不濟也是閻羅殿啊。
怎麼會在這種地方?也沒看到攝影機打光板什麼的。
寧灼華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不由得咽咽口水。
伸直腦袋,試圖從犄角旮旯裡找出隱藏的攝像頭來證明這不過是一場玩笑。
耳邊響起布料的摩擦聲,寧灼華眼前出現了一雙明黃色長靴出現在眼前,上麵的祥雲圖案繡工精湛,一看就不是凡品。
用手作支撐,寧灼華跪坐起來。
視線順著往上,一個大約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兩鬢有些斑白,低頭眯著眼瞧他,一雙眼銳利非常,叫人不敢直視。
頭戴冕旒,一身繡著五爪金龍的明黃色龍袍,還是皇帝裝扮。
“嗨?你們、”
寧灼華強顏歡笑試圖和麵前的人打招呼。
“大膽!竟敢對陛下不敬!”
寧灼華話還沒說完,一個陰柔又尖利的聲音打斷她。
指甲劃過黑板的感覺讓寧灼華難以抑製的抖了抖,順著聲音看過去,又是太監裝扮。
這麼沉浸式的綜藝國內應該沒有。。。吧?
不好的預感襲上寧灼華心頭,大概、可能、也許她趕上潮流穿越了……
身披銀甲的侍衛緊貼著寧灼華,腰間佩刀已經出鞘,寒光凜凜,映出她的眉眼。
寧灼華瞥見,心裡慶幸還好臉沒變。
這種情況下還分神猜測自己算身穿還是魂穿,不得不說寧灼華有些時候心是真大。
兩人的距離近的能聞到他身上一絲若有若無的鐵鏽味。
很難聞,寧灼華悄悄往左邊挪了一點距離。
黑色長發濕漉漉的滴著水,短袖緊緊貼在身上,勾勒出令人遐想的曲線。
皇帝喉結動了動:“你是何人?為何要潛入皇宮?”
語氣是上位者獨有的威嚴低沉。
無形的壓迫感讓寧灼華心臟一緊。
“我......我...”
死嘴,快說啊!
“不說是吧,來人”
“等一下等一下!”
寧灼華覷著皇帝,遲疑著開口:“陛下,要是我說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這兒,您信嗎?”
皇帝微微一笑:“帶下去”
金明大跨步走上前來,寧灼華不敢再賭這是劇本綜藝,顧不得其他連珠炮似的大喊:
“陛下,我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這兒啊!我不是刺客不要殺我救命啊——”
“聒噪”
寧灼華咻的收聲。
“再給你一次機會,如實招來。”
皇帝的語氣愈發不耐煩起來,目光沉沉壓在寧灼華身上,不怒自威。
“呃呃呃呃”
寧灼華一邊絞儘腦汁一邊拿眼睛瞟著麵前的皇帝,
“我叫寧灼華,其實是來自另一方世界的神仙,不曾想飛升失敗意外掉落至此。”
“不過我絕無惡意!”
寧灼華抬抬胳膊,“你看我穿的和你們完全不一樣,發型也不一樣,我腦袋上還有撞出來的包呢。”
皇帝:“哦?既然是神仙,那你可會移山填海?”
寧灼華搖頭,
“可會點石成金?”
寧灼華再次搖頭
“撒豆成兵?”
寧灼華不語,隻是一味搖頭。
皇帝失去了耐心:“那你會什麼?”
寧灼華支支吾吾:“會種地挖坑打農藥……”
“拉下去。”
寧灼華聽得旁邊腳步聲響起,嚇得拽住皇帝衣角,
“實不相瞞我還會點其他的。”
天子衣擺上那隻毫不講禮的手,嚇得大殿眾人倒吸一口涼氣,不過天子並不在意,他們也隻能作罷。
生死關頭寧灼華不再遲疑,語速極快:
“目前能讓種子快速發芽生長,隻需要三天便能開花,七天便能結果。”
寧灼華敏感的察覺皇帝態度有些鬆動,繼續補充:“不管是什麼種子植物都可以!”
見明黃色的身影走出視線,寧灼華苦笑一聲,看來是不信了。
確實,連她最開始也不信自己有這種異能。
“陳福”,皇帝揚了揚手。
一個五十來歲的太監宮人會意,叫人送來一些棕褐色的種子。
“寧姑娘,請吧。”
寧灼華接在手心,看起來是小麥種子。
不過常年和作物打交道,她總感覺它們有些不對勁,摸起來水分偏高。
小麥如果作為第二年的種子會曬得很乾,不然極易腐壞,手裡的種子水分太高了。
不過大家都目不轉睛的看著,寧灼華不好提出異議。
寧灼華闔眼,複又睜開,她確定這個種子有問題,看來這也是皇帝考驗的一部分。
寧灼華語氣堅定:“陛下,這些種子是死的,應該被煮過,我隻能讓活的種子發芽。”
皇帝坐直身子,更來興趣了,陳福對皇帝的心思最是了解,重新拿來正常種子。
寧灼華確定這次的種子沒有問題,再次閉上眼。
不一會兒,大殿眾人就看見寧灼華手裡的種子有淡淡綠光縈繞,有不信的宮人使勁揉了揉眼睛。
綠光越來越強將人包裹,寧灼華長發披散,眉宇間儘顯神性。
‘啪、啪、’極致安靜中,種子破殼發芽的聲音不絕於耳。
大家都被這神跡震撼,閉緊嘴巴不敢言語,生怕驚擾了被綠光環繞的神女。
實際上寧灼華也不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了什麼,隻是在腦海裡熟練地對手裡的小麥種子打感情牌:
‘求求你們幫幫忙,趕快發個芽吧,隻要你們幫我這一次,我一定把你們好好培育到開花結果,求求了幫我這一次吧。’
感覺差不多了,寧灼華試探著睜開一隻眼,又趕緊閉上。
她膽子小,怕翻車。
一晃而過的景象裡嫩綠色擠擠攘攘占滿了手心,寧灼華睜開雙眼長舒一口氣。
空氣再次沉寂下來,燈燭安靜燃燒著,眾人的影子在牆上明明滅滅,好似被扯著絲線的傀儡。
而皇帝便是技藝精湛的傀儡師,隨意一個動作就能將人玩弄於股掌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皇帝一個手勢,金明會意,上前將還在懵逼中的寧灼華帶到一個略顯陰暗的房間,隨後關上門退了出去。
皇帝依靠在龍椅上,眼裡閃過幾絲算計。
陳公公手裡抱著披風,輕手輕腳地披在皇帝身上。
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又咽回去,隻輕聲提醒:“陛下,該歇息了。”
君心難測,他們這種貼身侍奉的最是了解。
“可是覺得此女真乃神仙下凡?”
陳公公:“奴才不敢,隻是......寧姑娘看起來倒不像說謊,而且頗有神通。”
皇帝沒說信與不信,隻簡單吩咐:“派人守著,後麵有事需她去辦。”
“諾”
夜深露重,皇帝攏了攏大氅,嘴角勾起:既然有人送上門來,倒是方便他解決一樁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