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1 / 1)

柳天驕一臉莫名其妙。

衛文康氣結,“你還記得自己是個小哥兒嗎?”

柳天驕理直氣壯地回道:“記得啊。以前跟這群孫子一起去河裡泡澡,他們一個個想脫衣服,我都不準呢。我小爹說小哥兒不能看光身子的臭男人,會長針眼兒。”

衛文康:“……”很好,他就不該對這個小哥兒的羞恥心抱什麼希望。

柳天驕從小跟村子裡的孩子一起長大,又是孩子王,每回出去前呼後擁的,小子哥兒姑娘都是一大堆,一點兒沒覺出什麼不對來。見衛文康表情不太好看,以為是這些人說話太粗俗,特地安慰人道:“大家都是從小開玩笑習慣了的,也沒啥惡意,你彆生氣哈。”

衛文康麵無表情地瞟了柳天驕一眼,心下覺著不用等以後了,今天就得好好教訓一下這個不知羞恥的小哥兒。

村裡人的婚禮都簡單,接親回來沒多久就是拜堂。雙方都是父母雙亡,坐在高堂上的便是柳天驕唯一的兩個直係長輩——柳老爹和柳老娘。

柳天驕看著這兩人拉得老長的臭臉就覺著晦氣,要不是湯許氏和她幾個兒媳極力勸阻,柳天驕是想直接在高堂那裡擺爹娘靈位的。

柳老爹和柳老娘既不屑於參加這次的婚禮,又覺著不來亮個相以後柳天驕眼裡更是沒了人,計較了半天還是來了,坐在那兒就一直沒好臉色,存心想著要給柳天驕一點顏色瞧瞧。

因而拜完天地敬茶的時候柳老娘這裡就出了幺蛾子,柳天驕把茶遞過去,她既不接也不說話,原本熱熱鬨鬨的氣氛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鄭煤婆忙笑道:“老太太看來是對新人有些祝福要講,您儘管說,大家夥兒都認真聽著呢。”

柳老娘斜了媒婆一眼,“我是有些話要講。驕哥兒,你一向主意大,成親的事情沒征求我們長輩的意見,這女婿也沒提前帶來給我們瞧瞧,滿意不滿意的,我們老倆口今個兒也不好當著眾人的麵說些晦氣的話,隻盼你以後自求多福。”

這可是大喜的日子,即便是仇人也不會挑這個時候找茬,聽聽柳老娘這個當祖母的說得叫什麼話,不知道的還以為小兩口是無媒苟合的不正經人呢。

柳天驕氣得臉色發青,直接把手裡的杯子往地上一砸,“祖母說得對,我們是早就分了家的,這婚事也與你們無關,請便吧。”

柳老娘鼻子都要氣歪了,把桌子拍得“啪啪”響,“柳天驕,你當真是沒有一點教養,不配為人。”

柳天驕直接罵道:“我看你才不是人呢。”

“夠了!”柳老爹人雖窩囊,可極好麵子,又一心覺著自己以後要跟著小兒子去當城裡人,比村裡這些莊稼漢要高貴許多。見如今這些莊稼漢對著自己和婆娘指指點點,哪裡忍得了,先是把柳老娘一頓罵:“大喜的日子你不會說話就少說兩句。”

又罵柳天驕:“你如今還把誰放在眼裡,一個小哥兒整天說這些不乾不淨的話,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老柳家沒教養呢。”

鄭煤婆也沒想到事情能發展到這樣,扯了扯柳天驕的袖子,示意他忍一忍,畢竟是他自個兒的婚禮。

又跟柳老爹柳老娘賠笑,“祖父祖母教育孫兒理所應當,隻是吉時快過了,外麵賓客也等著開席,您二老不如早些喝了茶,改日再教導?”

柳老娘見當家的發了火,也不敢再鬨,乖乖接過鄭煤婆幫著遞過去的茶,作勢喝了一口。

鄭煤婆鬆了口氣,也不敢再耽擱,早早結束後麵的流程,把人送進了洞房。

小錢氏見人走了,悄悄給柳老娘豎了個大拇指,“還是娘厲害,我們說他人家就跟放屁似的,娘一出馬,把他氣得臉都歪了。”

柳老娘冷哼一聲,“跟他那賤人小爹一樣,從不把人瞧在眼裡。不都說成親不順以後過日子事事不順嗎,我就要趁今日把他收拾了。”

“可不是這個理兒,十裡八鄉就沒見哪家小哥兒跟他一樣張狂。”

柳老娘想著剛剛柳天驕罵她那樣子,終究覺著氣不順,附耳跟小錢氏交代,“我看那小賤人今日備了不少肉,咱們家好幾日都沒開過葷了,你待會兒去弄些回家。”

小錢氏為難,“今日是那湯許氏掌廚,她為人向來霸道,怕是不會讓我拿。”

柳老娘冷笑,“我是柳天驕的親祖母,拿他點肉吃怎麼了?成婚辦個酒席讓親祖母吃不飽,我看說出去誰不笑話。”

小錢氏得了雞毛便高高興興拿著當令箭使去了。進了廚房一通翻找,尋著那些好酒好菜就往籃子裡裝。什麼扣肉、肘子、燒鴨,全是桌子上撐場麵的大葷,少一樣都顯眼得很。

許嬌娘過來攔,叫小錢氏好一通罵,“驕哥兒他祖母年紀大了受不得餓,我尋些吃的給她老人家怎麼了?”

許嬌娘氣得不行,“她一個人哪裡吃得了這麼多,這酒席采買的東西都是有數的。”

小錢氏冷笑,“吃不吃得了你管得著嗎?老人家胃口不好,多尋幾樣才能吃得順心。”

“什麼老人家,我看是你這個老人家要偷吃吧。”這群人真的太不要臉了,上回辦喪事就把驕哥兒家收刮的乾乾淨淨,這回又來,許嬌娘真不知道柳天驕是倒了多大的黴攤上這種親戚。

“你個姑娘家家的說話這麼難聽是要作甚,家裡沒長輩教育嗎?”

許嬌娘她大嫂陳許氏走了過來,扯了扯許嬌娘的袖子,小聲道:“算了,這種沒臉沒皮的你說不過她,拿就拿吧,吵吵嚷嚷得把外麵的人引進來,這笑話就鬨大了。”

許嬌娘再不甘心也隻能算了,畢竟驕哥兒就成這一回親,花了這些錢辦席麵也不是叫人看笑話的。

小錢氏見沒人再阻攔,把籃子塞得滿滿當當地才得意洋洋地離開,還趁人不備順手拿了一壺看起來就分外精致的酒。

待忙活完酒席的湯許氏回頭一看,洞房花燭夜要用的交杯酒不見了,氣得整個人都發抖,不用想就知道是誰乾的,很不得當場出去把那小錢氏撕爛。

可時間不等人,這回去尋,想必那酒早就不知道進了誰的肚子,隻得吩咐自家小兒子乾淨去再買一壺。

許嬌娘自覺沒幫驕哥兒把差事辦好,正難受得劈裡啪啦剁菜呢,柳金兒一臉焦急地走了進來。“我祖父說要喝酒,你們把酒放在哪兒了?”

許嬌娘火一下子就上來了,怒罵道:“酒,還好意思找酒,你娘連交杯酒都拿起跑了,還有什麼酒給你們喝,也不怕把自個兒喝死了。”

柳金兒聞言愣了一下,“交杯酒被拿走了,什麼樣兒的?”

“什麼樣兒的?我娘特地讓我爹去鎮上買的上百文一壺的好酒,拿上好的青白釉瓷壺裝了,就想著讓驕哥兒成親也好生體麵一回呢,被你娘悄沒聲地就拿起跑了。”

柳金兒皺眉,“你確定是我娘拿起跑了?”

許嬌娘見她還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無辜樣子,沒好氣道:“不是你娘能是誰,她前腳剛走東西就沒了。”

柳金兒又問:“那驕哥兒洞房喝什麼?”

許嬌娘白了她一眼,“我娘剛打發我小哥去新買的酒,你們家的人真是太沒臉沒皮了。”

柳金兒似是鬆了口氣又有些不太舒心,隨口說了句不明不白的“便宜他了”便走了。

許嬌娘被氣得一個倒仰,這柳家老宅的都是群什麼東西呀。

柳老三媳婦兒關氏見小錢氏提著個籃子鬼鬼祟祟地往屋裡躲,一把上前將人攔住,問道:“二嫂,拿的什麼呀?”

真是晦氣,怎麼碰到這個麻煩精了。小錢氏臉上擠出個笑,“沒什麼,我剛剛去地裡摘了些菜葉子喂雞。”

關氏不信,“什麼菜葉子要用這麼好的籃子裝?”

小錢氏道:“家裡彆的籃子都被東西占著呢。”

“是嗎?那我瞧瞧。”關氏說著伸手就把籃子上的蓋子掀了,裡麵果真放著些菜葉子。

小錢氏笑道:“看吧,三弟妹,就是些菜葉子。”

“有這麼香的菜葉子嗎?”關氏把那些菜葉子往邊上一撥,掏出裡麵大碗乘著的肉菜來。“二嫂可真不夠意思,有這好事兒也不叫上我們幾個。”

小錢氏暗暗咬碎了牙,就知道這個老三媳婦兒不是個好的。“這不是娘餓了嘛,我特地給她帶了些吃的回來。”

“二嫂就是有孝心,隻是娘年紀大了,吃這麼多彆把肚子撐壞了,我們這些晚輩幫她消受些。”關氏說著就去拿菜。

小錢氏自然不願意,“弟妹你把東西拿了我不好跟娘交代啊。”

關氏怎麼肯輕易罷手,“怎麼不好交代了,這剛過秋收,我們家老三和幾個娃兒都瘦得隻剩骨頭了,不好好補補怕是身子虧空影響壽數的。娘這麼疼兒子孫子的人,肯定不會說什麼的。”

小錢氏也不裝了,“你要想要自己拿去,乾嘛搶我的。”

關氏冷哼一聲,“你拿了這麼些,湯許氏那邊現在肯定跟防賊一樣,我怎麼拿?你要是不願意給我些,那我就去把四弟妹五弟妹叫來,大夥兒一起說道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