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白月光(1 / 1)

主星。

第一軍校畢業典禮。

莊嚴肅穆的禮堂內,

隨著畢業典禮尾聲的悠揚旋律緩緩流淌,陽光透過色彩斑斕的玻璃窗,灑在身著筆挺軍裝、胸前佩戴著榮譽勳章的畢業生身上,為他們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

“……在這幾年的軍校生活中,你們經曆了無數個日夜的嚴格訓練,汗水與淚水交織成成長的軌跡。

……

畢業不是終點,而是新的起點。未來的日子裡,無論是駐守邊疆,守護和平;還是投身科研,創新圖強……”

廣播裡播放著激揚頓挫的畢業賀詞。

休文卻不斷地低頭看手腕上終端的時間。

九點五十。

九點五十一。

在這個蟲族的社會,雌蟲和雄蟲的比例嚴重失調,所以哪怕是占麵積巨大的禮堂之內,也隻有四五十個雄蟲,合成一個班。

雄蟲班本身就特彆顯眼,而站在裡麵鶴立雞群的休文就更加顯眼了。

他本身就生得高,眉目非常端正,從小到大深得長輩喜歡。

在沒有被倒黴的公司團建炸來蟲族之前,在學校裡還是籃球隊的,一米九的大高個,走在路上回頭率爆滿。

該死的公司團建,休文一想到這個就覺得異常欲哭無淚。

明明是很美好的計劃,去憑億近人的總裁大彆墅裡麵開Home party,結果不知道是哪個廚房殺手,硬生生地把高壓鍋給炸了。

一群人本來該切菜的切菜,該煮咖啡的煮咖啡,結果這一下子好了,真“一鍋端”,嘎嘣一下,真全都送去見閻王了。

但是!如果真有敵對公司派來的間諜殺手,那也用不著炸他吧,他就是個實習生啊,純粹劃水的那種,隻想混個實習章而已啊!

真的,六月飛雪竇娥冤,竇娥都沒他冤。

好在一睜眼,休文還活著。

雖然……已經不在人類世界了。

他是個啥都沒有的黑戶人類,但是多虧了那位白月光大哥的幫助,才能在這麼快的時間融入蟲族,並且從第一軍校成功畢業。

雖然……

三年前,

白月光大哥不告而彆,不僅換了聯係方式,還突然就上前線了。

但是沒關係,

休文很擅長等待,

三年而已。

大家都是喜氣洋洋的,唯有休文此刻卻顯得異常急切。

當最後一個音符輕輕落下,整個禮堂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與歡呼,宣告著這一重要時刻的正式結束。

就在這歡慶的氛圍中,休文卻毫不猶豫地一馬當先衝出了大禮堂,他個高腿長,拔腿就跑。

急急急,他現在,真的很急!!!

白月光大哥是在今天從前線回來的。聽說已經成功晉升第一軍團的軍團長了,不知道還會不會來軍校露個臉,所以最保險起見的選擇就是直接去堵他。

再晚一點,彆說追愛了,尼瑪連個飛行器尾氣都追不上了!

休文因為常年刻苦訓練,所以肌肉的爆發力簡直不言而喻,西瑞一看那麼大一個休文跟個風火輪一樣就要溜走,嚇了一大跳,連忙一把拉住了休文。

西瑞是休文的室友,也是被“一鍋端”的人員之一。

西瑞喊住了休文:“乾啥去啊!等會還有合影留念了,你不合影了?”

真是奇了怪了,一直以來休文看起來都很期待這次畢業典禮,結果前兩天從新聞上不知道看到了什麼消息,一直都很焦躁。

最近有什麼大新聞嗎?

除了第一軍團大捷歸來的消息之外,也沒有什麼很大的新聞吧?

休文沒有停下腳步,隻是匆匆回頭,臉上寫滿了急切:

“哥們,我有急事,真天大的急事!先走了啊!”

他的語速快得幾乎讓人聽不清每一個字,不過但凡長眼睛的都能看出來他很急。

其實在軍校裡,休文這種性格的雄蟲非常的受歡迎,性格又好又熱情又努力,雖然並不是貴族世家出來的,隻是個平民,但是依舊有許多雌蟲喜歡這一款。

所以,其實現在,好幾個雌蟲躍躍欲試,都想借著畢業典禮和休文交換聯係方式。

結果卻無一例外地,被力氣很大的休文一下子像是撥蘿卜一樣撥開,眼睜睜就看著,休文像是著了火的炮仗一樣,愣是硬生生給“咻”的一下衝出去了。

一臉懵逼的雌蟲們:“……”

彆說聯係方式了,

連半個字都沒來得及說。

————

在懸浮穿梭於道路之上的飛行器內,四周連空氣都凝固成了沉默的形狀。

副官兢兢業業地坐在前麵開著飛行器。

額頭上冷汗直冒。

這真不能怪他心理素質過低,誰讓這飛行器的後麵,正坐著現任的第一軍團的軍團長,是非常頂尖的A級雌蟲,而且還一副不苟言笑的神情——實在是壓力山大!

絲毫不知道副官的腹誹,霍斯正安靜地坐在飛行器寬敞而略顯空曠的後座,周身散發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沉穩與威嚴。

窗外的景致如同電影膠片般一幕幕掠過,那是白日裡喧囂的城市剪影,車流不息。

然而,這一切的繁華與他此刻並沒有關係,他仿佛是遊離於世俗煙火之外的孤行者。

僵化症在霍斯的身上,症狀非常的明顯。

脖頸處,甚至出現了像雕塑一樣灰色暗淡的覆蓋物,這就是僵化症的最明顯表現。

——因為他的一意孤行,因為他拖到現在都不願意與任何雄蟲步入婚姻。

僵化症的結局,最後會是什麼?

毫無疑問是死亡。

但是死亡又有什麼關係呢,有尊嚴的死去,總比沒有尊嚴的活著,好上千萬倍。

霍斯側頭看著窗外飛奔而過的景色,他身上沒有被僵化症汙染的肌膚帶著一種健康而深邃的光澤。

映襯著他那雙銳利如鷹隼的眼睛,格外的淩厲,就像出鞘的劍刃一樣。

軍雌的臉龐輪廓分明,像是無數槍林彈雨之中的雕琢,尤其是那緊抿的薄唇,不言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感。

一看就很凶。

一看就不招雄蟲喜歡。

主流雄蟲喜歡的,都是那種嬌弱、漂亮,好像花兒一樣的亞雌。

說出來可能有點荒唐,但是事實上,哪怕是像霍斯這樣的軍雌,心裡也有那麼一個白月光。

三年前,在鋪天的煙塵之中、爆炸之下,他救了一個像是小太陽一樣的雄蟲。

——但是這份悸動,還沒有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霍斯早就訂婚了,他過得就如同大部分軍雌一樣,僵化期到達一定程度之後就會有一個係統匹配的雄蟲,那個雄蟲又正如同大部分雄蟲一樣,沒什麼好的,也沒什麼不好的。

更何況,其實霍斯看得出來,被自己救下的那隻雄蟲,隻是性子天生比較熱情,對自己應該是根本就沒有那方麵的意思。

畢竟他從來就不招雄蟲喜歡。

畢竟他已經這麼大的年紀了,哪怕是三年前,他也已經到了不得不匹配的年紀了。

一切都顯得那麼不合時宜,

包括霍斯自己,

也覺得那麼不合適、不應該。

當然不應該,

不應該動心,不應該喜歡,不應該猶豫,不應該作出衝動的決定,不應該心懷奢望的一日又一日的折磨自己。

可是,這份明知不可為而偏為之的心意,即便周圍是無儘的黑暗與冷漠,也依舊像是那些在岩石縫隙中頑強掙紮生長的雜草,

哪怕環境惡劣至極,沒有溫暖陽光的撫慰,沒有甘甜雨露的滋潤,卻以一種近乎奇跡般的生命力,穿透了重重阻礙,蓬勃而出。

不。

是有陽光的,他心知肚明自己的動心。

在終於恍然大悟了自己那一份不可言說的心意之後,一向循規蹈矩的霍斯,做出了一個決定。

為了拒絕結婚,霍斯一反常態地、以僵化症晚期的狀態,申請重新上戰場。

由於實在缺乏高等級的軍官,所以他的申請毫不意外地通過了。

他沒想過能活著回來,

但是事實上,在他活著回來了,

儘管代價是失去了一條右腿,因為傷口惡化實在非常嚴重,所以暫時還不能穿戴機械假肢,隻能狼狽又難看地坐著輪椅。

不管怎麼說,這都是他這輩子做過的最出格的一個決定,但是哪怕到了現在,得到了這樣一個結局,他都沒有後悔。

其實霍斯以前並不是會衝動的性格,可以說他麻木,也可以說他克製。

他願意順從這個社會的規則去和一個談不上喜歡的雄蟲結婚,由此來緩解自己的僵化症,讓自己得以活下去,畢竟活著永遠都是生物的本能。

但是在遇到了那雄蟲之後,一切都變了。

霍斯從那以後才知道,原來麻木並不是活著的感覺,原來呼吸的空氣也可以是輕鬆的,聊起來的話題可以是高高興興的,被雄蟲那專注的眼神、帶著笑意凝望的時候,他的心臟,原來可以跳動的那樣快。

這才是活著的感覺啊。

那之前都算什麼呢?

行屍走肉嗎?

霍斯低頭,寬大的、布滿疤痕的右手緊緊地攥住自己的大腿,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露出什麼樣的表情。

又想起那隻雄蟲了。

真的很特彆,很特彆,是碰一下就不會再忘掉的溫度。

一路無言。

副官戰戰兢兢地開著飛行器,一路飛到了霍斯的家門口,副官剛想開口,卻突然看到了什麼,有些猶豫地開口對霍斯道:

“那個、那個,軍團長……前麵好像是,您的未婚夫……”

與此同時,霍斯手腕上的終端震了一下,一條來自聯係人“徐不凡”的消息彈了出來:

[我認為我們需要好好地談一下,這麼多年了,難道你不覺得對不起我嗎?]

看了一眼之後,霍斯就抬頭,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眼裡似乎醞釀著風暴。

霍斯在主星居住在軍部分發的一棟二層小樓裡麵,也可以說這就是他的家,而現在,家門口顯然來了一群不速之客。

沒錯,一群。

徐不凡是做直播帶貨的,依靠雄蟲的身份和比較有天賦的精神力等級,就讓他在直播間幾乎如魚得水,一飛衝天,算得上是平台的頭部主播之一。

而現在,徐不凡穿著一身滿是品牌標的名牌衣服,帶著幾個助理和攝影團隊,正堵在霍斯的門前,想借機抓住眼前這個大肥肉,衝一波熱度,薅一把羊毛。

此時,徐不凡翹著二郎腿,坐著助理搬來的椅子,被打著傘,帶著墨鏡,就這麼大大咧咧地堵在門口。

他心裡十分的得意,連明天上頭條的標題都已經想好了,就叫“震驚!第一軍團的軍團長霍斯居然狠心拋棄未婚夫三年!”,一定會大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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