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井玏出門半小時還沒回來,從這裡去菜市場來回加上買菜二十分鐘絕對夠了。
陸長風開始有些著急,趴在陽台上看著樓下。
又等了一會兒見井玏還沒回來,發消息問他:[ 到哪了,怎麼還沒回來。]
半天都不見井玏回複,陸長風徹底著急,打了語音也沒有人接,打電話顯示對方已經關機。
現在手機不離手,幾乎不可能關機,陸長風腦子裡嗡的一聲,以最快的速度出門往菜市場的方向找去。
剛出小區大門,就見井玏拎著大袋小袋的東西迎麵走來。
井玏見到陸長風在小區外很意外,走近了發現他腳上還穿著家裡的拖鞋,鞋子都沒換,問道:“你出來做什麼,怎麼鞋子都沒換。”
陸長風看到井玏完好無損地出現在他麵前,懸著的心落地。
“你怎麼沒接我電話,打你電話提示關機。”
井玏看他滿頭大汗,焦急的表情還沒收回去,還有陸長風看到他這個反應,也能推測出事情的大概經過,“你以為我出事了?”
陸長風點頭。
井玏見陸長風這麼擔心自己,心中暖洋洋的:“我手機沒電了,出門的時候看還有10%,我以為能堅持住,誰料開著數據耗電量很快,買完最後一單就自動關機了。”
陸長風伸手去接井玏手裡的東西。
井玏避開了他:“醫生叮囑你的話你是全然不記得了。”
醫生說陸長風這段時間要避免提重物,以免加劇腰疼。
陸長風隻好訕訕地收回手。
夏季的熱風吹在他們的身上,兩人一起往單元樓走。
進了電梯,陸長風按下樓梯,靠在了電梯扶手上。
井玏在一旁看著陸長風。
忽然他說:“陸長風,我隻有你了,你得平平安安,長命百歲。”
陸長風的心被刺了一下。
他沒有去看井玏,不用看也知道井玏此時的表情,陸長風不敢看。
“你現在張口閉口地對我都是直呼其名。”
“那不然你希望我喊你什麼?”井玏放下手裡的袋子,靠近陸長風,兩手撐在電梯的扶手上,將陸長風半圈在懷裡。
兩人之間近得可怕,井玏說話帶出的呼吸噴在陸長風的臉上。
陸長風想到了警局廁所裡的那個吻,避開了井玏的視線。
井玏不依不饒地追問:“你想聽什麼,陸叔叔,陸隊,還是彆的什麼?你想聽什麼,我就喊你什麼。”
兩人的姿勢極其曖昧,似乎下一秒井玏就要吻上來,陸長風推開了他,“沒個正行,說話就說話,彆靠我這麼近。”
井玏靠在了另一側。
電梯停了,不是他們的樓層,應該是有人要下樓。
在相應的樓層開了一下門。
外麵是一個抱著小狗的中年女子。
電梯門緩緩關上,電梯裡又隻剩下他們兩個了。
陸長風看了一眼電梯樓層,再有五層就到他們所在的樓層了。
正在他收回視線,準備等電梯到了,就先出電梯去給井玏開門時,突然被井玏衝過來壓在了電梯內壁上。
還不等陸長風作出反應,井玏的吻就落了下來。
從在小區門外看到陸長風出來找他的那一刻,他就想不管不顧地衝上去吻他。
但他知道,陸長風會不高興。
陸長風是很要麵子的人。
且他貿然吻了陸長風,可能會讓兩人緩和的關係再度僵化。
井玏隻能忍著,就這麼看著陸長風。
忍了一路,馬上就到家了,他卻忍不了了。
腦子裡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呐喊——親他,親他,親他!
上,親他!
井玏權衡過後,還是讓欲望控製了大腦。
他強吻了陸長風,挨一頓打也沒關係,陸長風生氣了,他就追著陸長風哄,耐心一些,總能哄好的。
陸長風的嘴很硬,實際心腸比誰都軟,刀子嘴豆腐心。
井玏捧著陸長風的臉,柔軟的唇瓣廝磨吸吮著,井玏想要更多。
他不想管彆人怎麼說,他就隻想要陸長風。
就在他的舌尖侵入陸長風的口腔時,被陸長風用力地推開。
陸長風怒道:“井玏!”
電梯門在這時開了。
陸長風快步出了電梯,井玏提上東西去追,也還是慢了一步。
他到門口,陸長風已經進屋了。
井玏用腳彆住門,用力推開後用背部擋著門進屋。
陸長風生氣了,井玏放下東西想去哄他,但他進不去陸長風的臥室。
井玏在門外敲門,“陸長風,我喜歡你,你就算是打死我,我也還是喜歡你。”
“強吻你是我的錯,你打我罵我生氣我都接受,但重來一千次一萬次,我還要吻你。”
井玏等了一會兒屋裡沒有回應,他在門外說:“陸長風,要怪就怪你當年要成為我的監護人,你要是沒有成為我的監護人,我對你的記憶,就隻會是一個很善良的警察,對我很好的警察叔叔。可你把我帶回了家,照顧我,毫無保留地對我好,換作任何一個人,我不信他會對你不動心。”
陸長風在屋裡聽著井玏這告白不像告白,剖白自己心跡的話,心都快跳出來了。
他說不上來自己對井玏的情感到底是怎麼樣的,不想和井玏談戀愛,但又不能完全地將他推開。
邱少揚說他是個頭腦很清醒的人,唯獨在井玏的事情上總是犯糊塗,還特彆擰巴。
陸長風其實也想過像邱少揚說的那樣,他和井玏就這樣捆在一起,各取所需。
他想要井玏永遠留在他的身邊,井玏也想要跟他在一起一輩子,儘管他們想要的不一樣,但他們的目的是一樣的,那就是一輩子生活在一起。
陸長風又覺得這樣對井玏很不公平,井玏想要的是他純粹的愛。
如果隻是想留在他身邊,井玏要留,陸長風也絕對不會趕他走。
陸長風也知道自己這樣很擰巴,他跟井玏在這樣的相處模式裡哪哪都不順暢。
但他還是沒有辦法輕易地稀裡糊塗地跟井玏在一起。
井玏還年輕,應該有更多的選擇,而他的人生已經到了走下坡路的年紀。
沒等到陸長風從臥室裡出來,也沒有等到任何回應,他知道陸長風就像蝸牛一樣,縮回了自己的殼子裡。
井玏也不想勉強,他有時間,他還年輕,他也不會因為陸長風年齡的增長容貌的衰老而不喜歡陸長風。
他清楚地知道陸長風比他大十二歲,他正值青春年華,陸長風跟他在一起了,是一定會麵臨年齡的差異和歲月留下的痕跡。
井玏去廚房做了飯。
其實他很早就會自己做飯了,陸長風以前在警局加班或者值班,會給他留足夠的生活費,打車和一日三餐,還有零花錢。
井玏不想陸長風太辛苦,就學著自己做飯,如果陸長風不加班正常回家,井玏還會給陸長風留飯菜。
沒爸媽的孩子早當家,幸運的是他有陸長風陪他度過最難的那一段時間。
陸長風才是不會做飯的那個,就隻會煮個米粉,還不如樓下五塊錢一碗的做得好,但井玏就是喜歡吃,因為是陸長風給他做的,再難吃他都會吃。
井玏做好飯,外麵的天都黑了。
他去敲了陸長風的門,“飯菜做好了,在桌上,你趁熱吃,我走了,吃完了放到洗碗機也不麻煩,或者你收到水池裡,不想收拾就放在桌上,明天我過來幫你收。”
屋裡沒動靜,井玏走向門口,開了門又關上。
陸長風聽到外麵的關門聲,立刻從屋裡出來,與井玏撞了個正著。
井玏並沒有走,他不這樣做,陸長風不會出來。
他說陸長風:“三十五歲了,你還不如我,遇到點事就逃避。”
但他也知道,陸長風出來不是因為他走了他們不會見麵,而是出來留他的。
“你嘴硬沒關係,我臉皮厚。”
井玏去餐桌邊上給陸長風裝飯,語氣輕鬆得就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過來吃飯。”
陸長風坐到餐桌旁,井玏往他碗裡夾菜,說起了大一大二那兩年的事情,“剛來燕城上大學那會兒,我賭氣不用你的錢,也不太想動我爸媽的賠償款,在學校吃食堂還好,放假了食堂不開門,我就自己買菜做飯,宿舍不讓用大功率電器,隻能買很小的電鍋偷著用,做飯的手藝也是越來越好。”
聽得陸長風心裡難受,或許當時他沒有打井玏那一巴掌,他們之間不會斷了聯係整整五年。
井玏說:“我不後悔當初跟你挑明我喜歡你,我就是喜歡你,我隻是有些後悔為什麼當初沒有選擇在雲省警校讀書,這樣我想你的時候就能偷偷回去看你,能多看你很多次。”
“你回去偷看過我?”
井玏嗯了一聲,跋山涉水的辛苦隻有他自己知道,國慶買不到票他隻能買短程的站票一站一站地補票,單程三十五個小時,來回七十個小時,那時的他什麼都不怕,就怕陸長風真的不要他了。
井玏說:“陸長風,我喜歡你,是想跟你過一輩子的那種不是,不是晚輩對長輩產生的依賴。”
“你隻要不趕我走,你可以一輩子保持沉默不回應,我願意一個人唱獨角戲,我經曆過生死,更清楚我想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