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韓一身名牌，上上下下logo晃眼睛，大有得瑟炫富的意味，金絲鏡片後眼睛微眯，一眼就能看出笑意後的精明算計。
他站起身：“沈總，我就先去嘉年華場地布置了。”
沈清瀾冷漠看他一眼，微微偏頭，王一前跨一小步，半彎下腰聽。
“王一，你跟他去。”
王一不解但聽話：“好。”
趙韓臉上笑掛不住了：“沈總，我一個人可以……”
沈清瀾一眼掃過去，他話戛然而止，嘴角不易察覺一抽，微微欠身：“聽沈總安排。”
他再看向沈清瀾背後的王一，精明的眼睛裡難得有了些疑惑。
隻見那人微微前傾，聽得認真，眼睛裡滿是真誠，就是個大傻子。
但他雖低頭但腰挺直，一米九的身高和寬肩窄腰的身材撐起不小的氣場，流露出壓迫感。
和沈清瀾那個冰雕站一起倒沒被比下去多少。
他更是沒有平常人對沈清瀾畢恭畢敬的諂媚，也沒有擔驚受怕的惶恐，遊刃有餘得不像出身寒門。
助理……
王一感受到審視的目光，抬起頭直視回去：“趙總監，有事？”
趙韓心裡一顫：“沒、沒有……”
他扶下眼鏡，不想承認他剛剛被個傻小子唬住了，可那個氣場又不像是演的……
趙韓前腳剛走，王一就裝不下去了，目光抖得一變，又變成殷勤抱大腿的小助理。
他小心翼翼開口：“沈總，我那個休息室……”
沈清瀾驚訝於他的轉變，愣了片刻道：“哦……休息好了工作效率更高。”
王一：“……”原來是嫌棄他上班打瞌睡啊，萬惡的資本家。
他裝得開心：“謝謝沈總體諒，我會加倍努力的。”
沈清瀾彆開目光，他還是不喜歡王一的笑。
“盯著趙韓，彆讓他搞小動作，去吧。”
王一點點頭，他也知道那家夥沒安好心。
趙韓是沈長林的狗腿子，沒少幫著他對付沈清瀾。
沈長林明麵上礙於叔侄身份不好做的，全是趙韓代勞，什麼綁架下毒偽造車禍雇殺手……
全虧沈清瀾主角光環庇護，要不早就投胎八百回。
違法且致命的活計趙韓一手全包，最後死刑收尾，也是惡人有惡報。
……
王一跑到公司樓下，正好趕上趙韓上車，他長腿一跨擠進去。
剛關上門，車子發動。
趙韓被推得一踉蹌，眼鏡都歪了：“你做什麼——停車！”
王一趕忙道：“彆彆彆丟下我，沈總不給我報銷車費……”
他心裡直給沈清瀾作揖，他不是故意在敵人麵前說他壞話的，事急從權。
他都是為了任務。
配上那雙亮晶晶的真誠狗狗眼，趙韓半信半疑：“真的？”
王一猛地點頭。
辦公室裡沈清瀾打個噴嚏，眼睛咕嚕著四處看。
趙韓心裡暗爽，還是他家老板大方，給他配行頭配車配司機。
“沈總這麼摳，做他助理很憋屈吧。”
王一沉重點點頭，心裡就差給沈清瀾磕一個，改明他祭祖都拜沈家祖先……
趙韓看著他那張委屈的臉，優越感一下起來，整理袖口“不經意”露出手表，擦擦皮鞋上不存在的灰。
王一：“？”
這人乾嘛呢？癢就去洗澡。
那個表好醜啊，一看就是幾十萬的便宜貨，大概夠不上沈清瀾一根表針的錢。
這人心眼子小，心黑，品味和審美還賊拉差，他這種對時尚無感的人都看不下去。
連沈清瀾一個手指頭都比不上。
沈長林怎麼看得上他的啊……
趙韓秀夠了，又恢複他精明穩重的總監身份，以長輩的姿態道：“小王啊，你剛進公司不懂，沈總隻是看上去討厭，實際……”
比看上去還討厭。
他一笑，從牙縫裡擠出來：“人很好的。”
王一就差翻白眼：這話你自己信嗎？
他裝得懵懂，“哦”字拉長：說得自己多懂沈清瀾，要不這個助理讓給你來當。
比沈清瀾更Bking的人出現了，還是沒B硬裝的。
趙韓很滿意他的反應，果然夠傻，剛剛詭異的壓迫感一定是他眼花。
“007很累吧，還是和沈總那樣的工作機器公事。你有沒有想過換一份工作？”
“啊？”王一驚訝於他的直接，拿他當傻子嗎？
趙韓：“我知道有家公司，福利待遇都不錯，主要是老板人俊心善好相處，關心下屬體恤員工，從來不加班的……”
王一選擇性屏蔽趙韓加了一萬層濾鏡的陳述，實在忍不住低頭露出個無語的表情。
等趙韓誇累喝水的功夫，他問道：“你說這麼好，你怎麼不去？”
趙韓頓住。
“你交辭職報告吧，我覺得以沈總看人的眼光，他會放你走的。”
還是巴不得你走。
趙韓黑臉：“你說什麼？”
王一恰到好處露出個茫然的表情：“啊……我說什麼了，您這麼生氣？”
趙韓咬緊後槽牙，告訴自己：彆跟傻子置氣……
車子一路開向郊外，遠離市中心的尾氣和喧囂，寧靜祥和的芳草樹木得了冬日暖陽的偏愛。
王一一下車，呼吸第一口空氣，就覺得沈清瀾眼光真的很不錯。
這地方太棒了！
不遠處的草地之上是一座造型奇特的房屋，從外圍看應該也就三四層，但精致典雅，藝術氛圍濃厚。
從公路到會場，沿途規劃出一塊一塊的空地，不少園丁工人在施工。
趙□□和負責人溝通：“花卉一定要最新鮮的，不能有一株不精神。”
王一一聽就知道，這一定是沈清瀾原話。
“我們也知道冬天天冷，也不難為大家，找些耐寒喜陰的就行，晚上燈光一打……”
王一耳朵一動，瞬間警惕，將他一擠：“沈總說了，一切按最高標準來，要呈現出最好的效果。”
負責人眼珠在兩人身上咕嚕轉，拿不準聽誰的。
王一道：“我是沈總助理，我了解他。”
“好的，那就按照原來規劃走。”
趙韓噎住了，氣的牙癢癢，手臂一甩往裡走去。
王一急忙跟上。
晃了一整圈下來，趙韓三番五次被懟，氣得臉鐵青：“你這麼了解沈總啊，真是辛苦你了。”
王一一笑：“不辛苦，都是做助理的應該的。”
趙韓冷笑一聲：“助理不都是端茶送水，你這是懷柔攻心啊，你很懂啊。”
王一直覺感覺這狐狸沒安好心，又想不通這在陰陽怪氣什麼，直接了當道：“謝謝。”
趙韓麵上一驚，猜不透這人跟他真純真傻呢還是心思深沉裝呢。
沈清瀾那種聰明人怎麼會放個傻子在身邊，一定是後者……
再看向王一時，他滿是對對手的警惕和厭惡，氣得手抖。
王一：“趙總監，你冷的話就先去車裡吧，剩下我來就行。”
趙韓氣急：“我……”
此時上方腳手架墜落一根鋼筋來，直衝著趙韓腦門。
“小心！”
王一著急將他一拉，反被一推，他沒反應過來一個勁後退，突然大臂擦到了什麼尖銳東西。
一抹，一手血。
他怒目圓睜，一腳踹過去：“恩將仇報啊你！”
趙韓也沒想到，看著那人血從手指縫裡滲出，短短幾秒流得整條手臂血淋淋的。
一想到這人和沈清瀾關係匪淺，他一陣後怕：“沈總他……”
王一看也不看他，大步流星往外，一身血氣配上那張冷硬帶殺氣的臉，嚇得眾人連番躲避。
他一步跨上車，關門力道大的車一震，感覺快把門薅下來。
“去醫院。”
司機顫顫巍巍，檔位都掛錯好幾次。
……
傷口不深，縫了幾針也就沒什麼大事。
王一無奈看著病床邊上的人：“醫生說我可以不住院的，一點事沒有。”
王琳抱著手打量他：“上班一周不到乾醫院裡來了，你可真行。”
“都說了是意外意外，那討厭家夥老板會懲罰他的……”
“老板？”王琳眼睛一亮，挪著椅子往床邊靠，“老板這麼喜歡你呢，公司老骨乾都能動？”
“不是……”王一急著要辯駁，突然被紅指甲掐住嘴。
他“嗚嗚嗚”反抗：指甲戳到肉裡了，疼！
王琳緩慢意識到，一鬆手見自己弟弟嘴上幾個指甲印，尷尬一笑：“今天剛做的，還沒適應長度……”
“誰問你了！”王一能動的那隻手捂住嘴直哈氣。
“你越不說，我越好奇，你這老板什麼神仙人物，釣得我弟弟這種鋼鐵直男往上湊。”
王琳對他一挑眉：“這是我們姐弟兩的秘密，不告訴爸媽。”
王一翻個白眼，強行扭轉話題：“你來看望病人隻帶個蘋果？進口的還是白雪公主的？”
一個蘋果直砸向天靈蓋。
王琳抱著手“哼”一聲：“放老了，都蔫巴了，想起這還有隻豬，彆浪費了。”
王一捂著腦門，不用想都知道他姐在逗他，翻個白眼懶得計較：“削了。”
又覺得氣勢不夠，補了句：“我可是病人。”
王琳拍拍手：“沒削過，不會。”
王一好容易找到個可以騎在他姐頭上的機會，一個勁往她臉上湊：“沒削過學，我就要吃，我可是病人。”
王琳壞壞一笑：“讓你家老板給你削呀，還能喂到嘴裡呢。”
王一打個寒顫，沈清瀾削蘋果，削的是他吧。
“我老板低智低能，不會。”
此時門口腳步聲一頓，皮鞋踏地聲重重砸進王一心上，他脊背一涼。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