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火速回家換件衣服，從西裝的束縛裡掙脫，他舒服地長出一口氣，呼吸都順暢不少。
西裝板板正正放進行李箱，隨身物品放進熊貓小包背上肩，卡皮巴拉小掛墜隨著他動作一晃一晃的。
天氣預報說B市降溫，他在衛衣外套件羽絨服，火速又趕回公司。
他推開門：“沈總，可以出發了。”
目光落在沈清瀾身上時，他微微一愣。
他看到沈清瀾從頭精致到尾，一身定製西裝修飾完美的身材，空氣中都散發著金錢的味道。
他心裡“嘖”一聲。
倒不像是去談生意的，像是去約會的。
沈清瀾正噴香水，王一不可避免地沾了一身，他鼻頭一動，隻能聞出是木質調，挺好聞的。
他對這些奢侈品沒興趣，他姐姐倒是喜歡得很，被按頭灌輸一堆，最後記住的也不多。
他下意識覺得這款很適合沈清瀾。
冷香，清列，如同高山白雪上盛放的晚櫻。
沈清瀾腳下一個小行李箱，套著防塵罩，看眼時間，邁開步子往外。
王一看著那個被遺落的行李箱，咬著牙推著走。
“……”
他還真又驚奇了一下，沈清瀾的行李箱竟然比他的還小還輕。
他還以為精致霸總有拿不完的東西呢。
跟著到一輛邁巴赫前，沈清瀾停下腳步，開了車門自行進了後座，鑰匙往後一拋。
王一趕忙接著，轉身的時候翻個白眼。
放好行李，一進車他愣住了，P是啥意思來著，怎麼啟動……
完了，忘了。
沈清瀾疑惑看向駕駛座，見那人左顧右盼偷偷拿手機搜索，以為是他家境不好，沒見過豪車。
眼睛合上假裝睡著，不急不催。
車子慢慢啟動，往前滑一段距離又慢慢刹住。
王一尷尬看向後方：“沈總，要不……你係個安全帶……”
沈清瀾撩開眼皮看他一眼，還沒動作，王一嚇到似的迅速轉身。
“……”他真的長這麼凶嗎？
他眉心跳了下，係好安全帶，不想給王一太大壓力，又合上眼睛。
王一鬆出一口氣，他差點以為要被霸總一腳踹下車了！
握著方向盤跟握著炭似的，本就生疏的駕駛更顯磕絆，好不容易開到大路上。
他不敢開太快，手心都出了汗，遇到彆車的隻能點刹車，不敢超車隻在其他車屁股後麵磨。
不少人好奇地張望，怕是沒見過這麼窩囊的豪車。
又是一次急刹，王一小心翼翼往後看去。
沈清瀾似乎睡了，但是眉心微皺，想是情緒不高。
他緊張吞口口水，突然在後視鏡裡和沈清瀾對上視線。
“！”
一聲尖銳的鳴笛聲後是“砰”的碰撞聲。
“……”王一死後埋哪都想好了。
他趕忙往後看去：“沈、沈總，你沒事吧？”
沈清瀾措不及防往前一撲，被安全帶勒回去，有點沒反應過來，麵上卻控製得很好。
被顛了一下，胃裡跟著一晃蕩，有些犯惡心，他嘴角不自覺抿了一下，推門下車。
王一嚇死了，趕忙跟著下去，顫顫巍巍靠近：“沈總，我、我不是故意的……”
餘光瞥到車頭上蹭掉的一大塊漆，也不知道是幾個w。
“我可以……”
“不用。”
王一驚訝出聲：“啊？”
沈清瀾喉頭滾動壓下一陣反胃，瞥到不遠處的咖啡店，招牌焦糖瑪奇朵還不錯。
再轉頭看到助理怕得都不敢抬頭，那邊車主已經下來了，道：“買杯咖啡去。”
“啊？”王一驚訝再上個高度，猛地抬起頭，看到沈清瀾低沉的臉色不敢多問，邁開長腿跑開。
咖啡店沒多少人，他迅速掃過菜單，犯了難。
沒問沈清瀾喝什麼。
王一估摸著按照他Bking的性子，肯定越貴越好，冷漠的人肯定喜歡苦澀提神的。
二百八一杯的黑咖啡。
“……”
他隨便在菜單上一指，看都沒看清就給自己做了選擇。
端著兩杯咖啡出店，他一眼就看到路邊筆直站著的人，身子修長，單是個背影就足夠優越。
隨便一站，就是一組時尚大片。
王一臉頰肌肉一抽：站外麵不冷嗎，還穿這麼薄？
“沈總，您的咖啡。”
他將那杯死貴的咖啡遞過去，沈清瀾接過時，不小心指尖觸碰。
王一打個哆嗦，差點直接鬆手，好在忍住了。
太涼了……
這人真有病吧，要風度不要溫度，西裝當棉襖？
他快速摸出手機：“我打個車吧，商務車，很快……”
沈清瀾“嗯”一聲，打開咖啡杯飲用口，濃鬱的苦味飄出來，直擊天靈蓋。
他立馬蓋住，皺了眉。
瞥見王一那杯標簽，總好過他這杯中藥。
王一感受到一道冰刺似的目光，僵硬地順著看去——
是他手裡的咖啡。
“……”助理不能喝咖啡？
不走報銷還不行嗎？
摳門！
他將咖啡往後一藏，快速開了商務車後門，畢恭畢敬一笑：“沈總，請——”
麵上多諂媚，心裡多無語，咬牙切齒快把後槽牙咬碎。
沈清瀾麵無表情上車，抱著手裡的咖啡暖手，不打算喝一點。
到達機場，咖啡已經沒了一點熱氣，他隨手丟進沿途垃圾桶。
後麵托著兩個行李箱的王一瞪大了眼睛：“……”
二百八！那可是二百八！
這就是霸總的世界嗎！
沈清瀾沒意思到王一的驚訝，輕車熟路往VIP候機室去。
卻被工作人員攔下：“先生您好，您購買的是經濟艙，請前往候機大廳等候。”
沈清瀾愣了一下，不信邪地又看眼機票，臉色頓時不好看。
王一後背冷汗直流，在溫暖的室內打個結實的寒顫，看向自己的票……
頭等艙。
完了！
他趕忙找工作人員，改票升艙啥的都行啊！
霸總坐經濟艙，要的是助理的命啊！
工作人員同情地看著他：“不好意思先生，不可以換座位的。”
頭等艙全訂滿了……
一個晴天霹靂砸在王一腦門，他好半天組織不出一句人話。
這就是狗血文的威力嗎，這麼死板還這麼無理！
交涉無果，他僵笑著走回沈清瀾身邊，靠得越近越能感受到一股寒氣，羽絨服都防不住。
一直吹到心底。
“沈總……”
沈清瀾抱著手，一言不發看著他。
王一又是個寒顫，咬著下唇不讓自己哀嚎出聲。
沈清瀾看著他，想到自家小狗生病的樣子，委屈隱忍，煞是可憐，責怪的話也說不出來。
他自行往前走。
王一趕忙跟著，又不敢跟太近，隔著兩步遠道：“沈總，我不是故意的，我下次一定一定看仔細！”
他就要發誓，卻發現他們來到了候機大廳。
人流湧動，各種聲音嘈雜，一眼望去連個空座位都沒有。
沈清瀾手指猛地攥緊，強忍著扭頭就走的衝動。
王一不敢看他表情，眼睛尖地發現個空位，跑過去占著，對人狂招手。
又迅速開包取酒精濕巾，細細地擦過：“沈總，坐。”
沈清瀾眉頭就沒放下來過，那小小一個座位，坐下去肩膀挨著旁邊人，還那麼硬……
王一不明所以，越等越慌：“沈總？”
沈清瀾還是狠不下心，反正快登機了，站一站——
此時廣播響起，航班延誤。
“……”他忍了一路的怒氣到達頂峰，狠狠瞪王一一眼。
王一一個哆嗦，心裡哭成水漫金山。
王氏還沒破產，他小命要先沒了！
卻突然發現沈清瀾沒說什麼，解了西裝外套鋪上座椅，坐了個邊，挺直脊背。
怎麼看怎麼彆扭。
王一覺得不可思議：“沈總……”不冷嗎？
旁邊穿棉大衣的大媽露出個嘲諷不屑的眼神。
王一趕忙將她一擋，正想動作鈔能力讓周圍空出來，聽到沈清瀾道：“咖啡。”
“好的，馬上！”
這次他學聰明了，沈清瀾肯定冷，找個熱的暖手，那就沒必要那麼講究品質。
最便宜的拿鐵，香精味他聞著都搖頭。
他沒敢給自己再買。
他小心翼翼遞過去，確保這次不會碰到沈清瀾一根汗毛：“沈總，咖啡。”
見那人凍得指甲發青還裝，心裡翻個白眼，無奈敞開羽絨服，站在風口替他儘可能擋一擋。
沈清瀾看眼標簽，往口邊送去。
“！”王一瞪大眼睛，不是不喝嗎！
他趕忙去攔，一把扣住杯蓋，突然對上沈清瀾的目光。
“！！！”王一心底爆發土撥鼠的吼叫，麵上更是驚慌。
著急後撤，手指沒跟上動作，扣著杯蓋一起動，咖啡悉數傾灑。
沈清瀾眼疾手快手往外伸，修長的腿彆扭地往旁邊放，堪堪沒濺上。
手上倒是讓咖啡淋了個徹底，香精味撲鼻而來。
“……”
再看向王一時，完全沒了好臉色，那一點惻隱之心灰飛煙滅。
他低聲嗬斥：“王一。”
王一摳住背包拉鏈，不知道該站直聽訓還是該掏紙巾收拾，手足無措。
餘光瞥到沈清瀾那價格不菲的意大利純手工牛皮鞋濺上一點咖啡漬。
完了。
保潔阿姨將地麵拖乾淨，他還沒從驚恐中緩過來，心率比坐過山車還快。
他聽到他打顫的聲音：“對不起……”
沈清瀾強忍著怒氣不去看他：“紙。”
王一趕忙掏出濕巾，抽紙，酒精濕巾，膽戰心驚奉上去。
沈清瀾抽張濕紙巾越攥越緊，卻不想碰他那隻臟手，一看就惡心，手都不想要了。
王一大著膽子抽張紙覆上那隻手，又疊上好幾張擦，生怕碰到沈清瀾一點。
他的手他還想要。
小心抬頭瞄眼沈清瀾，他正彆過頭生氣，不耐煩又透著無奈，手背繃起一道青筋。
咖啡液擦乾淨，濕紙巾最後擦過，露出隻青蔥白玉似的手，帶著點點水光，指關節還透著粉。
王一心底歎了聲：好手！
怕是乾手模也能賺得盆滿缽滿。
突然那隻手猛地抽走，頭頂傳來沈清瀾冰冷的聲音：“看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