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星球離首都星不算太近,隻是附近星球的軍事基地抽不出人來,這才向兵力充足的首都星求援。
霍上校的探親假因此被迫中斷,紀鶴也自然要跟人一同過去。
納米空間船內,除了霍鬱柏和紀鶴,還有首都星臨時借調外出的士兵。
光腦上,正顯示著沙漠星球病毒的蔓延情況。
Alpha穿著軍裝,隔空翻閱著墨提斯傳過來的資料。
墨提斯的虛擬影像漂浮在半空中,越接近腳的部分則越淺。
“上校,這是之前發現的帝國星艦和此次爆發的病毒的比對情況。”
紀鶴抬眸,重複道:“45%的相似率。”
“這個數據可以證明這兩個病毒是是同源的嗎?”
墨提斯搖了搖頭,說道:“病毒的變異具有一定規律,我們暫時沒有發現這兩者之間具有迭代關係。”
霍鬱柏點了點頭,表情很是凝重。
“上校,您在想什麼?”
“來首都星之前,阿斯克勒和我提起過帝國星艦裡的病毒。”
“他懷疑這個病毒和我的信息素紊亂症有關。”
紀鶴眨了眨眼睛,出聲道:“可是根據星艦爆破的報告,從裡到外都是封死的,不可能有病毒流出。”
“阿斯克勒做了動物實驗,實驗組的基因明顯受到侵染,與我的情況並不一樣。”
紀鶴“嗯”了一聲,說道:“那您的病會和沙漠星球上爆發的病毒有關嗎?”
“會不會是因為您是S級Alpha,所以對病毒的抵抗力比較高。”
“或許吧。”
霍上校嘴上這樣說,心裡卻隱隱覺得有些不安。
他們達到沙漠星球的時候,日頭剛過正午,融金般的防禦網掛於蒼穹,腳下的沙粒在發出細碎的光,晃得人眼睛生疼。
紀鶴跟在上校身後,感覺每走一步,腳底都激起一陣熾熱的漣漪。
沙漠星球百分之七十的土地都是荒漠,聯邦軍事基地建在那一小片綠洲的邊緣。
他們乘車來到聯邦軍事基地,門口有人帶著列隊,已經等候多時。
“上校。”
那張臉逐漸暴露在紀鶴的眼前,男人眼神鋒利、皮膚粗糙,臉被太陽烘得汗涔涔的。
竟是李烈。
自紀鶴從聯邦軍校畢業以後,他們就沒有再見過,沒想到對方駐守在沙漠星球。
李烈看見霍上校身後的紀鶴,也是一愣,他還以為對方在哪個偏遠星球做後勤呢。
“李少尉。”紀鶴朝人微微頷首。
對方卻沒有喊他紀中士,反而脫口而出紀鶴在聯邦軍校的綽號。
“紀書袋!”
“你現在混得挺好啊。”
霍鬱柏看了一眼李烈,覺得這張臉有種莫名的熟悉。
“上校,這是我在聯邦軍校的舍友。”
李烈上前兩步,朝紀鶴的肩膀砸了兩拳,問道:“你現在哪個基地?”
“總部。”
李烈不自覺地露出羨慕的眼神,又說道:“我弟弟也在總部。”
“我知道。”
李烈挑眉,繼續說道:“他好像犯了什麼事,被關了禁閉,你知不知道?”
紀鶴表情複雜,誠實說道:“知道。”
“那你消息還挺靈通的嘛。”
“真不知道他怎麼搞的,也不知道跟教官搞好關係,莽夫一個!”
李烈嘴上這麼罵,到底還是心疼自己的弟弟,接著抱怨起了李燃的教官。
“那個教官也不是什麼好人,害他錯過了野外實訓,隻能跟著新兵去補下一輪。”
“那個……”
“我就是他的教官。”
紀鶴麵上坦然,一切程序都符合流程,但看向李烈的時候,還是不免尷尬得腳趾微微蜷縮。
“也是我關的他的禁閉。”
李少尉:……
李烈本以為他鄉遇舊識,結果變成了不是冤家不聚頭。
他跟紀鶴同窗幾載,關係不好也不壞,除卻那次耳環事件,他就沒看人甩過臉色,想來應該不是故意為難。
在李烈思考的這幾秒,霍鬱柏出聲道:“李少尉要是有彆的想法,也可以來問我。”
李烈第一次和霍鬱柏麵對麵這樣坐著,心裡還殘存一點年少的崇拜之情,眨了眨眼,問道:“這和您也有關係?”
“嗯。”
“我是紀鶴的輔助教官。”
隻見李烈微張嘴角,臉上掠過一抹難以置信的神色。
我靠?
上校給中士當輔助教官,雖然並不違反規定,但簡直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紀鶴這小子哪裡是混得挺好,是混得太好了。
李烈舔了舔乾燥的下唇,覺得要是有機會,得向這個曾經下鋪的兄弟取取經了,早點調離這個鬼地方。
霍上校用手指敲了敲台麵,問道:“現在可以開始討論正事了嗎?”
李少尉點了點頭,開始彙報。
“一開始出現信息素紊亂的幾個Alpha,都是年紀比較大的老兵。”
“我們還以為是太累了,一直沒有在意。”
“直到後來有個年輕的Alpha易感期提前,暴走打傷了哨兵,這才引起我們的重視。”
“易感期?”
李烈抬眸,回答道:“是的,不少Alpha士兵都出現了易感期提前的症狀。”
紀鶴在一旁聽著,蹙了蹙眉頭,開口問道:“除了Alpha士兵,居住在這裡的Alpha居民有發生類似的情況嗎?”
隻見李烈搖了搖頭,“嘖”了一聲,說道:“這也奇怪,就在我們這些兵裡傳來傳去。”
“你呢?有被傳染嗎?”紀鶴繼續問道。
李烈歎了口氣,說道:“我的信息素是白酒味,現在淡的跟低度雞尾酒似的。”
霍上校將感染過一輪的士兵和首都星帶來的士兵隔開居住,加強了軍事基地的守衛和巡邏。
沙漠星球資源稀缺,就算真的有人圖謀不軌,也不該選擇這裡。
“上校,營養劑。”
霍鬱柏抬眸,說道:“明天阿斯克勒會來,給所有Alpha士兵做檢查。”
“嗯。”
“為了不交叉感染,我讓李烈把那些正在生病的Alpha都隔開了。”
“嗯。”
“現在沒有多餘的房間,你和我睡一間。”
“嗯。”
“啊?”
紀鶴臉上表情複雜,似乎有些不情願的樣子。
“不願意?”霍鬱柏懶懶抬眸,出聲問道。
“不是。”
兩人各自躺到床上,兩床之間,僅僅間隔一拳,翻個身感覺都能被對方感知到,紀鶴覺得自己毫無隱私可言。
“紀鶴,你睡著了嗎?”
紀鶴轉過身子,看著上校的臉,問道:“上校,您有什麼事嗎?”
霍鬱柏半閉雙眸,狹長的眼睛,閃著一點光。
“李少尉為什麼叫你紀書袋?”
“我那個時候理論成績很好,彆人都覺得我隻會背書,所以取了這樣的綽號。”
“你喜歡的那個人,也是在軍校裡認識的嗎?”
霍上校的提問跳躍度太大,讓紀鶴愣了一下。
“算是吧。”
“他很厲害嗎?”
“嗯。”
霍鬱柏還想繼續問,但看紀鶴有些困了,就沒有再說了。
這裡離月球很遠,夜晚看不到月亮,隻有哨兵站崗的燈光偶爾會掃到房間裡。
霍鬱柏由仰麵的躺姿改為側睡。
一束白光照在紀鶴的後背,點亮了他雪白的脖頸。
那上麵Alpha曾留下的斑駁咬痕已經退去,如玉一般的脖頸恢複到原本柔軟、細膩的狀態。
他不想揣測下屬的情事,但腦子控製不住地胡思亂想。
霍上校盯著那段脖頸發呆,聽著對方的呼吸聲,出聲道:“怎麼沒睡著?”
紀鶴明明控製了自己的呼吸頻率了,可還是被這人輕而易舉地發現了。
他反問道:“上校為什麼還不睡?”
霍鬱柏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想起自己最近幾次易感期。
以往,他對那種事情都並沒有興趣。
但是最近,Alpha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這種奇怪的感覺,令人惴惴。
“紀鶴,如果我和那個易感期暴走的Alpha一樣,你會怎麼做?”
“您不會的。”
霍鬱柏心裡藏著不安,他隱隱覺得一切並沒有那麼簡單。
“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你一定要毫不猶豫地射殺我。”
黑夜中,紀鶴張了張嘴,沒有答應。
Alpha的聲音難得一見的沾了疲態,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和紀鶴說這些。
他是人,不是神,也有恐懼,也會疲憊。
聯邦軍部裡有無數雙眼睛盯著他,霍鬱柏隻能將靈魂縮進這具身體裡,當好一個無往不利的領袖。
“上校。”
“病一定會好的。”
“我會一直陪著您。”
而此刻,紀鶴在理會他的靈魂。
紀鶴在說這話的時候,似乎挪到了離他更近的位置,臉蹭著枕頭,眼睛亮晶晶的。
霍上校很難形容那種感覺,就好像自己的胃裡有一千隻蝴蝶在飛舞。
夜很靜,兩道呼吸聲貼的很近。
遠處的沙丘連綿起伏,仿佛是星球土地生出了波浪。
第二天一早,又多了兩個信息素紊亂的Alpha士兵。
阿斯克勒給人做了相關的檢查,正在向霍上校彙報情況。
“目前所有病人都戴上了信息素檢測手環,萬一有什麼情況,我們能有個準備。”
霍鬱柏拿起檢測手環,往自己手上一扣。
紀鶴第一次見這東西,剛湊過去看,就聽見檢測手環“嘀嘀嘀”地叫了起來。
阿斯克勒看了一眼霍上校,解釋道:“上校,這個手環還沒有設定正常範圍。”
“您要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