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依山深沉的看著電梯上的紅色數字,段應看到他臉上的焦慮,道:“你彆害怕,我會把你送到五樓再離開的。”
落依山感激的對他道謝。
段應搖搖頭,“不用,當初你也救了我的。”
電梯下行十分的緩慢,落依山很擔心門口會不會有詭物在那裡守株待兔。幸運的是,門開了,外麵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影,也沒有詭物。
地麵上流淌著黑色的霧,好似深淵湖泊。
兩個人躑躅片刻,都無法判定黑霧是什麼。黑霧沾染到兩個人的衣服,但並沒有什麼異樣發生。
落依山便勇敢的往前跨了一步,站在黑霧中。段應也隨之跟上。
段應彎下腰伸手去摸,落依山提醒道:“好奇心害死貓,彆關心這無關緊要的東西了。”
落依山隻顧著逃命,根本沒想到要帶平板電腦,現在也無法判定岑朝來在什麼地方,隻能茫然四顧的尋找著。但是這裡看著很平靜,落依山隱隱不安,好似有什麼東西在暗中窺探著。
岑朝來先前與北獸王一戰,不敵受了很重的傷,逃走之後,被北獸王緊追不舍。岑朝來藏身在一處牢室,準備等北獸王離開了之後再出來。但是慢慢的,岑朝來注意到地麵流淌著一絲黑霧,剛開始還能看見地板,現在則是半腰高,黑不見底。
岑朝來從未見過這是什麼異能,因此並沒有放鬆警惕。他隱身藏在木架之後,透過縫隙看到北獸王手下的獵犬半獸人循著氣味找來。岑朝來全身警戒,手上握著的短匕,目光深沉難辨的盯著為首的北獸王。
如果雙方隻是生意上的摩擦,北獸王不至於對自己追殺不舍。但是眾所周知,東巫主受了傷,修為掉了一個層次,現在就是除去這個心腹大患,為自己所掌控的區域牟利的好機會。一旦岑朝來修為恢複,想要除去一個區長就沒有那麼容易。
西騎士長和程音都動過這個念頭,但是他們沉得住氣。後來北獸王出現,兩個人知道他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於是兩個人先離開這裡,隻等坐收漁翁之利就好。事實也如他們所料,北獸王自恃自身修為最近上升了一個層次,也沒有把受傷的東巫主放在眼中,迫不及待的就想殺了他。
岑朝來在周年慶活動之前,就已經預料到了自己受傷會被群起而攻之,瓜分他的勢力,所以強行修煉也要把修為提升到之前的水平,但是體內積累的混氣讓他非常的暴躁嗜血,岑朝來壓製這份混氣也花了不少精力。
他已經做好了戰鬥準備,北獸王想殺他還是有點難度的,但是自己想要全身而退也很難。
獵犬半獸人很快就發現了岑朝來的蹤跡,北獸王陰鷙的眼神犀利的看向岑朝來藏身的木架。
岑朝來踢開木架,風輕雲淡的站了起來。
兩位王者對峙,風雲暗湧。
“你已經受了很重的傷,束手就擒,我保證你死得很痛快。”北獸王笑得陰森。他的獸瞳豎成一條直線,他雖然魯莽,但是也不會過於輕敵,要拿下東巫主並不容易。他身後的半獸人就像鬣狗,興奮的看著岑朝來這頭雄獅。
岑朝來靠著牆,睥睨眼前,笑得深長。“你殺不了我。”
北獸王桀桀的笑,“不試試怎麼知道呢?”說完,他瞬間來到岑朝來麵前,利爪抓過岑朝來的胸膛。
岑朝來用短匕架住他的利爪,手腕翻轉。北獸王右臂被擰了一圈,他順著力道翻轉。短匕脫手,岑朝來左手抓住短匕。橫劈,巧刺,怒斬密集襲來,讓人眼花繚亂。北獸王無法前進半步。
半獸人一擁而上,岑朝來千絲萬縷席卷而來,絲線控製住半獸人,心念神轉,半獸人之間互相殘殺。
北獸王看到手下一個個倒下,罵了一聲:“廢物!”將一個甩飛在他身上的半獸人舉起來,撕成兩半。大家驚懼的看了他一眼,又不得不硬著頭皮和傀儡廝殺。
北獸王張開嘴,身上的紫色漸變鱗片顏色越來越深,紫得發黑。聲波如同巨浪,排山倒海般朝著岑朝來鋪天蓋地而來。
千絲萬縷一瞬間化為盾牌,抵擋在岑朝來麵前。那些傀儡如同抽出了筋骨軟綿綿得倒在地上,北獸王一邊不斷的發出聲波,一邊利爪直逼岑朝來麵門,岑朝來左手持盾,右手持刀,兩個人敵進我退。盾牌時而旋飛,邊緣長出鋒利的齒輪,收割一波半獸人。
左肩被利爪鉤住,連皮帶肉撕扯下來。岑朝來悶哼一聲,千絲萬縷再化為盾牌就晚了一步,聲波撞上來,岑朝來五臟六腑移位,吐出帶肉塊的血。
岑朝來踉蹌的站起來。半獸人興奮的看著他,隻等北獸王一聲令下,就將他撕成肉塊。
岑朝來和北獸王是同時感覺到霧氣流動的,隨著流速越來越快,一股強烈的吸引力撕扯著兩個人。不遠處的黑霧形成了一個個漩渦,正朝著他們的方向快速過來。
岑朝來和北獸王俱是警戒疑惑的看著漩渦。下一秒,岑朝來感覺到一股風襲來。他躲閃不及,胸口被利爪撕開,岑朝來往前一步,將匕首深深的紮進北獸王的胸膛。
北獸王看著悶疼的胸口,匕首隻在堅硬的鱗片上留下一道劃痕,但是他也被岑朝來全力一擊打出內傷,吐出一口血。
“啊!救命!”
北獸王看過去,岑朝來一腳全力踢過去,北獸王不妨,被他踢入漩渦,消失不見。那群半獸人也被強大的力量吸入漩渦,很快就消失在黑霧中。
岑朝來喘了一口氣,背靠牆借力強硬的站起來,用儘最後的力氣朝著漩渦相反的方向離去。但是根本無法前進一步,他也被向心力緊緊的吸附住。
岑朝來絲毫不猶豫的用千絲萬縷纏住一根柱子,借力一步步的走過去。他感覺腿部的肌肉被絞肉機攪動一般,痛得無法言喻,他脫力跪在地上,前胸後背的血涓涓不斷的流入黑霧中。
他仰天笑了一聲,胸膛漏氣的喘息著。死在這裡,真是不甘心。
“岑朝來?你在哪裡?”輕柔的聲音戴著驚慌的顫抖,像一個迷路的小孩。
落依山和段應兩個人走了一段路,轉個身的功夫,段應就不見了。落依山沒找到人,以為他離開了。黑霧越來越厚,慢慢的到了他的腰腹,落依山走動都覺得吃力。
岑朝來睜開眼睛,以為自己聽錯了。
“岑朝來?”那聲音帶著顫音,恐懼又委屈。
岑朝來深深的呼吸著,雖然逃離了漩渦的範圍,但是已經筋疲力竭,站起來都很吃力。他已經無力站起來,坐在台階上,黑霧已經到了他的脖子。
岑朝來看到了落依山貼著牆壁,小心翼翼的往前試探的邁步挪動著,碧綠色眼睛像一隻驚慌的小獸彷徨的四處張望,漂亮的臉上沾著血,側麻花辮已經炸開,微卷的頭發一縷縷的貼著頭皮。
岑朝來想:有點醜。
“岑朝來?你快來救救我。”不安的聲音由遠到近。
岑朝來閉上的眼睛睜開,嘗試著站起來,但是全身已經沒有什麼力氣了。岑朝來:“這裡。”他心想:落依山要是現在殺了自己逃跑,現在是個好機會。但是落依山敢動手,他也能輕而易舉讓落依山溺死在黑霧中,不知道弱小的兔子敢不敢趁機反抗。
落依山的耳朵敏銳的捕捉到了聲音,他聞聲看過去,看到一顆腦袋露在黑色的濃霧外麵,嚇了一跳。但是很快慶幸的笑出來。
岑朝來眯起眼睛。
落依山欣喜的朝著他的方向走去,但是依舊很忌憚黑霧,像是踩著石頭過河,不確定哪一塊石頭是活動的,慢慢的試探著前行。等他挪到岑朝來的麵前,黑霧已經淹到岑朝來的下巴了。
岑朝來和他說話不得不昂起下巴,“小心點,底下是台階。”
落依山看著岑朝來,雙眼好似星光閃爍。岑朝來心想:眼睛是真的很漂亮,等落依山準備殺自己時,把他的眼珠子挖下來做收藏吧。
岑朝來:“你怎麼在這裡?”
落依山想去拉他的衣服,又不知在哪下手。“你起來呀。二樓防守失控了,詭物跑上去了。你留在那裡保護我的人都死了。”意思是:我沒亂跑,我隻是為了保命才從牢室裡跑出來了的。
岑朝來點頭。
落依山見他沒有責備自己的意思,鬆了一口氣。
“我受傷了,動不了。”
落依山啊了一聲,眼神上下打量著岑朝來,見他麵色灰敗,失血過多的模樣,不由得露出失望的神色。
岑朝來麵上笑著,黑霧中的手短匕已經接近挨著落依山的大腿動脈了。
落依山苦喪著臉,“你都受傷了,誰來保護我。”他看著黑色的濃霧,“這裡這麼詭異,我們兩怕是都要死在這裡了。”
岑朝來眯起眼睛。
落依山走過去,把他攙扶起來,“你還能走嗎?你要站起來,我看到一個人跌倒在黑霧中就再也沒有站起來了。”
岑朝來靠在他的身上站起來。
落依山被他高大沉重的身體壓得齜牙咧嘴,一個趔趄,兩個人差點一起摔進黑霧中。
岑朝來伸手拉住落依山,落依山趕緊抱住他下跌的身體,哭喪著臉:“你快站起來,我快抱不住了!”
岑朝來竭力的站直,隻將身體一部分的重量靠在落依山身上借力。
落依山看著岑朝來,自己一米七多,隻到他肩膀,岑朝來最少一米九起步。人雖然清瘦,但是落依山看過他沒穿衣服的時候,身上都是緊實的肌肉,肩膀寬闊,把自己掩得嚴嚴實實。
他心裡嘀咕:吃什麼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