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1 / 1)

舟行晚對流雲宗不熟,原主的記憶又模模糊糊,在一連走錯三次路才終於勉強找到丹珩居所的時候,已經將近下午。

門開著,院前無人看守。舟行晚步履匆忙,如同原主每次來找丹珩那般長驅直入,卻不料——

“砰!”

一道赤色的光屏在他踏門瞬間亮了起來,從他接觸的點漸漸蔓延至整個門框。舟行晚走的速度太急,沒來得及收力,他的額頭立刻被撞得微微發紅,整個人也因為反彈的力往後退了幾步。

“什麼東……”

舟行晚捂住自己的額頭喊痛,卻見一道紅影從他遮擋視線的手和衣服中間的縫隙裡鑽了視野,他抬起頭,寬大的袖擺半虛半實地遮住他的臉,額前碎發有些亂了,眼角因痛洇出生理性的水汽,讓他看上去多了幾分無辜可憐。

“吾看在玉穢與元慎的麵上放你一馬,你竟然還敢主動找過來?”

丹珩站在階上,紅綢遮住了他的眼睛,舟行晚看不清他的表情,卻不難聽出他聲音裡的滔天怒火。

滿身丹楓的男人從台階上飛了下來,赤色的靈氣在指尖化為長劍,凜冽的寒氣直指舟行晚眉心:“你真以為吾不敢殺你嗎?”

舟行晚求之不得,不僅不躲,還往前走了兩步:“你可以試試。”

他在來的路上想過,丹珩不像玉穢那樣聰明,也不如元慎那般冷靜。他做事最憑自己心意,往往情緒占據理智上風,宛如一頭被感情控製的低等動物,隻要稍微激怒一點,就很容易為自己所用。

——一直死磕玉穢和元慎乾什麼?這裡不就有個現成的刀手嗎?舟行晚為自己的後知後覺感到懊惱,與此同時,唇角輕蔑越發明顯。

果不其然,他的挑釁讓丹珩更生氣了。抵在眉間的那道靈光愈發淩厲起來,似乎要一寸一寸削去他頭蓋骨上的皮肉,舟行晚頭皮發麻,卻還是故作鎮定地繼續出言刺激:“你不敢。”

這方法果然奏效,“敢”字才將將收音,丹珩周身靈氣瞬間暴漲。不知是不是舟行晚的錯覺,覆在丹珩眼睛前麵的那根紅綢似乎亮了一下,他心頭疑問,卻沒時間思考——麵前的人已手起刀落,而劍風將落之地恰是自己的頭蓋骨。

舟行晚心頭一駭,下意識閉上眼睛,卻——

想象中的痛苦並沒有到來,那一招式掀起的風擾亂他額前的碎發,在他眉尾處刮出數道細長的血痕。再一睜眼,丹珩收回了手,臉色難看得像剛吞了一隻蒼蠅:“你到底想做什麼?”

舟行晚:?

不殺他了嗎?

他對丹珩的突然停手感到不解,來時路上那種胸有成竹的自信也慢慢消退,舟行晚感覺自己心口狂跳不止,他捏了捏藏在袖子裡的手心,麵上泰然自若:“怎麼停了?”

丹珩沉聲道:“現如今整個流雲宗都知道掌門要保你,你卻故意刺激吾來殺你——你又有什麼算計?”

舟行晚沒想到他這時候計較起這個來了,明明上午的時候丹珩還當著玉穢的麵大言不慚“出了什麼事我擔著”,怎麼現在這麼快就認慫了?

趕情他一開始都是裝的?

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敗挫敗著他,舟行晚牽了牽唇角,強撐著問:“你怕了?”

“吾會怕?”丹珩像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冷笑道,“以你之罪,死千百次尚不足惜,可你這樣歹毒的人真的願意自己去死嗎?無非是後頭還有算計在等著吾罷了,你真以為吾傻?”

舟行晚:……

原來他有腦子啊?

心事被拆穿的尷尬讓舟行晚有些無所適從,但很快又被想要為自己辯解的衝動所替代。丹珩說得沒錯,他來這確實存了利用的心思,可是——

可是他願意,他真的願意去死啊!

舟行晚發誓他沒有給自己留什麼後手,丹珩殺了他就是殺了,他絕對絕對沒有任何算計,也不會像某些無良國產片那樣動不動詐個屍,隻要丹珩肯動手,他一定會安安靜靜死在那兒的!

舟行晚欲哭無淚,正要說話,對麵丹珩警惕道:“又要說什麼?你以為吾是玉穢跟元慎那種蠢才,你隨便說兩句吾就信了,然後被你牽動著起舞嗎?”

舟行晚:……

天地良心,他真的沒有啊!

千萬般委屈瞬間湧入心頭,在此之前舟行晚已經嘗試過許多方法,可那些無論聽上去靠譜的不靠譜的都沒有一個有用,如今丹珩已經可以說得上是他的救命稻草,如果連他這邊也行不通,那……

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不能自殺啊?這邊不都一群紙片人嗎,你管紙片人o不ooc呢!

舟行晚不甘,事到如今,他仍想嘗試著跟丹珩商量。後者卻不願在這大庭廣眾之下繼續跟他拉扯,此地雖偏,偶爾也還是會有弟子經過,每當有人看到他跟舟行晚站在一處丹珩的臉色就要更黑一層,仿佛這是什麼奇恥大辱似的。

終於,趕在舟行晚開口之前,丹珩果斷地截了他的話頭:“你回去吧,不必再來,順便替吾轉告玉穢一聲,吾答應他的條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