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裡,兩道身影相對而立。玉穢笑容溫和態度堅決,手中長劍距離舟行晚不過三寸。
隻要再近一點,頃刻間就能取下他的性命。
【宿主,你還愣著乾什麼?快上啊!】
腦海裡的003忙不迭地呼喚著他,按照他們的計劃,舟行晚隻需要在玉穢來抓他的時候反抗幾下然後假裝不敵——好吧其實也真的打不過——就可以在不ooc的前提下完成脫離計劃。
看到舟行晚久久不動,003以為他真的被嚇到了,正要再叫他兩聲,突然聽到他問:【係統你說,如果我在懲罰下來之前先死了,是不是就不會感受到痛了啊?】
【啊?你要乾什——】
“麼”字還沒出音,003就驚恐地看見自家早有想法的宿主出其不意往前一衝,直接撞向玉穢手裡的劍。
——太突然了。哪怕事事顧慮周全如玉穢,都沒想到他會突然來這麼一出。合光白影手上的佩劍躲閃不及,隻倉促往後收了一小段,卻還是不小心滑到舟行晚的小臂,霎時鮮紅的血浸透玄色窄袖,淅瀝瀝順著他下垂的手滴落到泥地上。
“唔!”
比上次更重一重的電擊幾乎要擊碎他的脊骨,舟行晚悶著嗓音痛呼一聲,兩重痛苦讓他難以直身,再加上剛才往前的衝力太急,舟行晚收不住腳,停息不下來的慣性從後狠押著他,讓他就要摔在地上。
“師弟小心。”
一雙手從身側攬住了他的腰,扶他堪堪站穩。溫熱的氣息從上方噴在耳垂,掀起的亂發輕輕掃在那一小塊敏感脆弱的皮膚上,舟行晚耳根發癢,他下意識抬手想要推開玉穢,卻因為發軟的腿無力支撐,讓他兩隻手撐在玉穢前胸,看上去像故意在輕薄人家一樣。
……真可惜,就差一點,如果剛才玉穢沒反應過來收劍,他現在應該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舟行晚沒意識到自己此刻的姿勢有多不對勁,他軟著腿借玉穢的力倚了會兒,同時在心裡後悔剛才的莽撞——如果是在打鬥中途往玉穢的劍上撞,或許這人反應不會這麼及時,那他說不定現在已經死了。
然而事已至此,說什麼也晚了。舟行晚瞥向一邊被他故意忽略的那把過於華麗的佩劍,開始思考如果現在故技重施,他的得手率能有多少。
“蘅晚現在是打算束手就擒了嗎?”
含笑的聲音從頭頂響起,與此同時,舟行晚感覺到自己腰上的手慢慢收緊,似乎是在思考要怎麼把他擒抓出去,“雖然有傷風化,但如果蘅晚實在走不動道,師兄是很樂意把你抱出去的。”
舟行晚:……
舟行晚心裡一陣惡寒,他忍痛起身,極不明顯地瞟了玉穢一眼,見對方正滿臉關切地看著自己,並且絲毫沒有移開視線的意思,心裡不由得一陣心亂。
不行,玉穢太機警了,他根本找不到出手的機會。
恰時外麵一陣紅光亮起,舟行晚眯眼看去,突然往前兩步,聲音凝重:“——元慎?”
玉穢被他的動作牽著轉身,他跟著往洞口看了一眼,卻不曾想就在他視線移開的那個瞬間,始終用餘光密切關注這邊動靜的舟行晚抓到機會,迅速抄起一旁的劍朝他揮了過來。
——幾乎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玉穢聞風而退,舟行晚手裡的劍偏了也不在意,眼見玉穢劍再上手,他連忙把劍上抬抵擋,然後一手握鞘一手抓柄就要把劍抽出,然而……
臥槽,怎麼抽不出來?
兩隻手拚儘全力才舉起的重鐵勉強擋住了玉穢的攻勢,舟行晚手忙腳亂間把長劍的另一頭掉在地上,他以為是剛才太過慌張導致發力不對,短暫的喘息時間又嘗試抽劍,然而那把劍還是紋絲不動,就好像被鎖死了一樣。
怎麼回事?
舟行晚還沒琢磨出個結果,那邊玉穢掌風又至,無奈之下他隻能再次抬劍作擋——隻是他實在高估了自己,在遭受電擊、手臂有傷、且無靈力護體的情況下,他能在玉穢剛才的招式下活下命來都已經是對方手上留情。這回玉穢沒再放水,擊來的那隻手雖然沒有落到他身上,渾厚的掌勁卻讓他仿佛置身於狂風之中。
手裡的劍終於沒拿穩“當啷”一聲掉在地上,舟行晚踉蹌兩下,一股推力抵在他的後背讓他免去將要摔跤的狼狽。同時跌落的劍也被玉穢撿起,修長的手指撫上劍身,勾起一股淺藍色的無火流光,他溫聲道:“招絕鎖了靈,你這把劍彆用了。”
招絕?鎖靈?
舟行晚愣了一會兒才想起原身好像是有那麼一個名為招絕的劍靈,但是鎖靈又是什麼東西,為了不給他用甚至不惜自鎖功體?
真的有必要做到這種程度嗎?
心緒翻湧萬千,舟行晚無聲看著玉穢手上那把華麗到不像是殺器的劍,突然半點挑釁的興致都沒了。
他垂手避開玉穢的動作:“師兄拿著吧,我不要了。”
玉穢抬眼:“一個劍修一生隻能跟一把劍締結出劍靈約,蘅晚就這麼不要了?”
“反正我如今靈力被封,拿著也沒什麼用。”
舟行晚看也不看玉穢一眼,他終於想起要擔心自己的傷口,於是按了按還在流血的那隻手臂,眉頭立馬疼得鎖成一團,嗓子裡也發出一道極為微弱的“嘶”聲。
……雖然不是動脈,如果就這麼放著傷口不管,他會流血過多而死嗎?
“很疼嗎?”
玉穢誤會什麼,欺身上前,在舟行晚作出反抗的動作之前先拿出一根帕子將他尚在流血的傷口包住,溫聲歉然道:“若非你剛才不肯束手就擒,師兄也不願傷你。”
舟行晚:……
他還得說聲對不起唄?
他真的很佩服玉穢這種能把黑說成白、把白說成黑的本事,如果是在往常,說不定他還要陰陽對方兩句;隻是現在敗局已定,又被自己的劍靈嫌棄了一下,舟行晚沒有貧嘴的心情,也知道今天是死不成了,他不想再做無用功,乾脆束手就擒。
傷口包好,舟行晚準備跟玉穢一起出去,鼻尖卻突然傳來什麼東西燒焦的味道。他回頭看了一眼,隻見不遠處逐漸滅下來的篝火零星閃著明晦的光,旁邊也沒有什麼可以烤的,味道應該不是從那邊傳過來的。
舟行晚沒忍住多嗅了兩下,走在前麵的玉穢察覺他的停步,回頭問:“怎麼了?”
舟行晚眉峰緊皺:“你聞到什麼味道沒有?”
玉穢不動,目光一錯不錯地溫溫笑著:“同樣的招數,蘅晚剛才已經用過了。”
舟行晚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自己剛才用元慎當借口來轉移玉穢注意力那件事,剛要解釋,卻覺得那股燒焦味越來越濃,再抬起了手一聞——
臥槽,這該不會是從他身上傳出來的吧?
他被剛才的懲罰電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