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主賞賜(1 / 1)

管家就是在這個時候敲響房門的。

說是敲響房門,其實也不儘然,房門原本就是開著的,他在門口停步,用指節在門框上叩了叩。

“請進。”

管家走進來,手裡托著一張銀白色的麵具。『剛剛在做清理的時候發現,似乎是領主閣下的東西落進了池子裡。』

“!”

正在頭痛的深海領主雙眼立刻爆發出光亮。

『係統,』他暗挫挫地問道,『這個人類不會變形術的,對吧?』

係統:【對……?!】

【不會吧不會吧,】小係統震驚道,【尊貴的王子殿下該不會是打算拿他剛扔的垃圾當人情吧?】

路南迦爾:他是。

澤弗羅斯就看他的領主大人嘩啦一聲從椅子上翻下來,高興地向管家遊去,『謝謝你哦,一不小心就弄丟了,多虧你幫我找回來。』

說著將麵具接了過來。

哪來的麵具……澤弗羅斯不禁奇怪,是會場給他的舞台道具嗎?說起來回來這一路上也沒見有這玩意兒啊?

管家微微躬身轉步離開了。路南迦爾遊回到他的身邊。在小係統一言難儘的目光裡,把麵具往他手裡一拍。

『送你啦。』

『——謝謝!領主閣下對您的仆從可真好啊,』澤弗羅斯感動,小人魚又要保護他又要送東西給他,明明自己都一無所有,『這張麵具……』

突然他意識到哪裡不對。

這……不是一件所謂的表演麵具。奇異的能量如波紋般蕩漾,輕吻著他的指尖,呼喚著他來決定它的變化。

他嘗試著將它戴到臉上,並在心中勾勒了一下……因為沒有什麼預先的打算,所以他隨便勾勒了一下傭兵頭子的模樣,下一秒,腰間佩戴著粒子軍刀的傭兵團長便出現在了水池的邊沿。

路南迦爾:『效果還可以,哈?』

澤弗羅斯實不相瞞給嚇了一跳。

他的指尖探索著觸向腰間,雖然軍刀隻是個空殼並不能正常使用,但這已足夠他感到驚訝。

低頭看看泳池,那澄透的天藍色並不能映照出他的形象,於是他站起身來,用鏡子進一步確認了此刻自己外表的變化。

一整個毫無破綻,哪怕氣息也同樣發生改變,他試探著開口,並成功發出傭兵團長的聲音。這種程度!就算是那個跟隨了以賽亞多年的副手死而複生站在這裡,恐怕也要將他認作老大。

他之前不是沒有見過類似的易容道具。但是那些——兩世為人的眼光讓他可以確信,沒有一件能夠與這張麵具相比。

如果之前就有它,今天完全不用麻煩尼古拉斯,單他自己就可以搞定所有的事。小人魚為何會有這樣一張麵具,還要慷慨地送給他?

微微發顫的手指將麵具摘下,澤弗羅斯重新回到路南迦爾的身邊。

『我的領主。我想您應該知道這張麵具的珍貴。』

路南迦爾假裝他之前沒有扔過垃圾,『所以我才把它賞賜給你呀。』

澤弗羅斯搖了搖頭,『我連仆從職務的錢都沒有支付給您,又哪裡值得您送出這種級彆的賞賜。』他把麵具重新歸還回去,『以特裡豐斯的社會環境,事實上您遠比我更需要它。』

路南迦爾:『真的嗎。我不信。』

路南迦爾:『給你你就收著。』

路南迦爾不耐煩推回他的手。

『這玩意兒對我沒用,你拿著吧!』

再拒絕他的領主就要煩了!澤弗羅斯無奈收回了手。怎麼會對他沒有用呢?難道說,這張麵具帶有種族的限製,隻有人類才可以使用嗎?

應該就是這樣沒錯了,他把麵具收進儲物空間,『領主閣下,我可以知道——這張麵具是您從哪裡得來的嗎?』

路南迦爾不要跟他說這是偉大領主被他帶著做任務獎的:『一艘沉船上撿的。』

『之前您是把它給放在哪裡?』澤弗羅斯又問道,『我好像沒印象有見過。』

『你有儲物空間,我當然也有呀,』路南迦爾說,『你為什麼會覺得你的領主沒儲物空間呢?』

說著指揮起係統小氣泡,現場演示了一下把橢圓桌上的物品收進儲物空間。

儲物道具大概也是從沉船上撿到的吧,澤弗羅斯心想,他知道許多知名的航船沉入大海,從此成為在海底深淵塵封的寶藏。

這時他的通訊終端響了,離開的管家也又出現在門口,“少爺,”銀發的年輕人向他報告,“老爺和夫人來了,正等在莊園外。”

空氣波動蕩開漣漪,無形籠罩著整片莊園區域的頂層的能量屏障浮現出冰白的輪廓,在輕微的電流聲中打開了一個容許通過的圓環。

一台流線設計的家用飛行器於是得以降落進來,以一種仿佛墜機般的架勢,重重地砸在了頂層的停機坪。

澤弗羅斯搭乘電梯前往始發室,還沒從轎廂裡出來就聽到了母親的尖叫.

“通訊不接!咱倆的進入權限他都給下了!還擱這兒硬說他沒有出事,這話誰信,啊?——你就說這話誰信!”

一邊嚷著一邊往這邊跑,鞋跟踩在地麵輕一腳重一腳的。

澤弗羅斯怕她跑得急再摔了,瞬間移動了一下從始發室搶出去。

紀女士看到他,定了一定,先是狠狠地一把將他揪住,跟著就哭了起來。

“……媽,”澤弗羅斯無奈,“真的沒事。”

紀曼雲不理會他,扯著他的衣服前前後後一頓檢查,確認了真的沒有傷,緊張神經這才真正放鬆下來,跟著怒火又開始往上躥:

“為什麼下我跟你爸的權限!我們倆買的房子,現在是連門都進不了了是吧?!”

“不止是你們的,所有的訪客權限都下了,剛給安全係統做了一次升級。”

“那為什麼不接我通訊!!視頻通訊你是一個不接!”

“當然也是有原因的……哎呀。你冷靜一下,媽!”

紀女士無法冷靜。在海上出了那麼大的事,不說回家而是先去拍賣會,雖說他有必須要去的理由,卻也不是抽不出回家一趟的時間。

……這麼放著父母親在家裡擔心,紀曼雲這些天是越想越氣,更何況好大兒還又搞出這麼一大新聞!

她主意已經定了,今天就非得好好教訓他一頓不可。

而這就使得某發話要庇護仆從的深海領主聽到吵鬨的聲音,隨之從房間裡遊出來,看到拉拉扯扯的兩個人,感到十分疑惑。

『這是在乾什麼?』

『這是……』

澤弗羅斯尷尬。好在接下來並不需要他來向偉大領主介紹這是當媽的正在教育氣死人的好大兒,看到藍發銀尾的人魚,紀女士一整個呆住,然後臉上的表情就像沿海天氣一樣極其訊速地出現了由陰到晴的變化。

“哎呀——”一頭黑發的高貴女士小碎步衝到了水池邊,“小人魚來了呀。”

聲音從尖銳到溫柔狂轉三百六十度,似乎嗓子都隨著這句話夾了起來。

路南迦爾:“???”

他警惕地向後退開了一點。

說起來這還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第一次見到女性人類,路南迦爾認真地觀察起她。

紀女士想要拉住他的手,他向後一退她就拉不到了。於是求助地看向站在一邊的兒子。

“我就說讓你冷靜一點,你不,”澤弗羅斯冷漠,“你看現在人被你嚇到了吧。”

“還怪上我了,”紀女士火道,“你倒是早說啊,你把小人魚給帶回家了!”

說著轉向小人魚,惱火表情刷地又一下切換成溫柔關懷:“你也還好,沒有受傷吧?”

路南迦爾持續迷惑中。紀女士意識到他可能聽不懂她的話,於是便切換成精神訊息又問了一遍。

路南迦爾:『沒有誰可以傷到我,人類。』

紀女士笑起來。認真地感謝他把兒子救上了岸。又問他感覺這幢房子怎麼樣,住著開不開心。

『……我還沒住呢,我也剛來。』

路南迦爾答道,他的仆從的母親真的是一位讓魚捉摸不透的女士。

這時盧卡斯·德蒙特也從樓梯上下來了。對於藍發人魚的存在,盧卡斯倒是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驚訝,從兒子的遮遮掩掩,到看到莊園的室內區域也完成了注水,對可能發生的事情他心下早便已經有了猜測。

盧卡斯同樣就路南迦爾將兒子救上海岸而向他進行道謝,而後便向澤弗羅斯轉去。

“還不錯嘛,現場殺得那麼可怕,傭兵團乾脆還是衝著你來的,末了不止自己跑出來,還把他也給帶出來了。”

澤弗羅斯抬眼看向他。

他的父親對此是有些許的滿意,但這句“不錯”卻並不是對他的誇讚。因為接下來他還有問題要問:“你帶他回來,沒被人給看見吧?”

“你們兩位,就是唯二知道這件事的人。”澤弗羅斯回答。

“下一件事,”盧卡斯接著問道,向水池邊笑靨如花不停問東問西的夫人那裡看去了一眼,“這條人魚——你的救命恩人,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送他回去啊,”澤弗羅斯理所當然地重複了一遍已有的答案,“他送我上岸,我送他回家,沒毛病吧?”

毛病那可大了去了。紀女士震驚地轉過身,當場尖叫起來,“回家?你要送他回海裡?他這樣的出名——這樣漂亮的人魚,你知道多少人在抓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