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失常的我絕不可能是白月光18(1 / 1)

1.

“……夫人,您還是先待在屋內吧。”

這麼說著,奧狄賽卻沒忍住撩起阿諾額前的一縷碎發,輕輕地搭在耳邊。

手掌虛虛攏在阿諾的側臉,幾乎蓋住夫人的下半張臉,隻露出那雙格外漂亮的綠色眼睛。

那雙眼睛仿佛會說話似的,隨著長長睫毛輕輕顫動,心底便像是有根羽毛也在撓瘙。

“奧狄賽!”身後的阿梅麗有些不耐,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處置那殺害了她孩子的小惡魔。

“瓦爾德,把他們帶出去。”奧狄賽並未轉過身,而是讓仆人先帶把人帶走。

阿梅麗還想說什麼,卻很快被言聽計從的仆人鉗製住雙臂,並毫無留情地往外拽去。

這讓阿梅麗表情驚愕,“奧狄賽!”她掙紮著,目光透過奧狄賽的身影,仿佛看到了那個被他擋住的“女人”,隱隱身影藏匿於黑暗裡,有些過於高挑。

阿梅麗的腦中閃過進屋時看到的那一眼,再聯係羅埃爾失蹤後奧狄賽格外積極的舉動——要知道,奧狄賽可從來不關心這些,就算是阿梅麗自己失蹤了,怕是也不見得他會主動提出尋找。

棕褐色的眼睛猛地睜大,阿梅麗不甘地抓著門扉:“不!奧狄賽!你不能這樣,那是你唯一的侄子——奧狄賽!弟弟!”

手指被絕望地扒開,就在阿梅麗以為奧狄賽要徹底護著人時,她聽見聲音。

“好了,阿梅麗,等我出去再做決定。”

女人的身體一頓,在仆人的壓製下,她很快便被拉了出去。

2.

視線越過身前男人的耳畔,注視著門被帶上,阿諾的視線最後又回到奧狄賽的身上。

“發生什麼事了?尤萊亞……”他驚惶回神,掙紮了一下手腕,很快便被男人順勢鬆開。

奧狄賽收回自己的手,自然垂落在身側的右手微微勾動,似乎在感受著那短暫的觸感。

他拉回意識,看向麵前的阿諾——眼前的夫人還處於惶惶之中,完全不知道事情的變化已經滑落到不可控製的地步。

尤萊亞殺害了鎮長的兒子,裁縫的兒子親眼目睹,羅埃爾的屍體也被所有人找到,罪名無法辯駁,他將被充滿怒火的母親燒死,而唯一能夠挽救尤萊亞性命的,隻有奧狄賽——隻有他。

“夫人,你知道尤萊亞乾了什麼可怕的事情嗎?”奧狄賽凝視著阿諾的眼睛,緩緩開口。

“他殺死了鎮長的兒子,我唯一的侄子。”

他一字一句地說著,注視著夫人的表情從不安到震驚再到絕望,嘴角卻微不可察地微微勾起。

奧狄賽對阿諾的反應很滿意。

這讓他不由覺得,自己離他更近了一步。

“不!這怎麼可能!”阿諾麵上恍惚。

男人眼神憐憫:“夫人,這是事實,所有人都看見了——他舉著剪刀插進了羅埃爾的胸膛。”

夫人難以接受這個事實,他猛然驚神,上前扯住男人的衣襟,急切又慌亂:“不、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考斯特先生,您幫忙解釋一下……”

他惶惶落下淚來,看得奧狄賽心口一疼,不禁抬手撫上阿諾泛紅的眼。

指尖觸及夫人柔軟的眼皮,惹得眼睫微顫,視線僵硬轉動,對上男人那雙幽深的薄綠色眼睛。

他仿佛被奧狄賽的眼神駭了一下,迅速收回自己的手,避開他的視線。

指尖失去了那點溫熱的觸感,奧狄賽回過神來,注意到阿諾那副躲閃的神態。

他收起自己輕柔的態度,正色哀傷道:“那是我唯一的小侄子,夫人……”

哀痛的口吻令夫人不由身體一顫,讓他再一次對上男人的眼睛——隻是,與男人悲哀口吻截然不同的,那雙薄綠色的眼睛毫無悲傷,如同進入狩獵狀態的蛇般緊緊地盯著眼前的獵物,冰冷且勢在必得。

“夫人,你知道黑霧鎮的規矩嗎?”

他顫顫巍巍地開口:“什麼……”

奧狄賽伸出手,輕輕攏住阿諾的側臉,這一次,夫人並未動彈。

他僵硬在原地,任由那隻冰冷的手抹去眼角下的淚珠。

男人似乎對他的反應感到滿意,輕笑了一聲。

“殺人償命,犯了過錯的人都得被架在火上接受懲罰。”

“夫人,你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孩子被活活燒死吧。”

他低聲說著,看著那雙漂亮的眼睛落下驚恐的淚水。

3.

屋外,阿梅麗怨恨地盯著殺害了她孩子的凶手,恨不得將其碎屍萬段,可又因為奧狄賽最後一句話,不得不按捺下心中蠢蠢欲動的殺意。

而被人仇怨瞪著的尤萊亞卻沒想象中的平靜,他死死地注視著緊閉的屋門,視線穿過那小小的蟲洞,仿佛能看到屋內男人與阿諾交談的畫麵。

對於自己殺死羅埃爾的後果,尤萊亞並不是完全不知。突如其來的黑霧蒙蔽了他的大腦,如同催化劑般激發了他的憎惡。

可看著毫無動靜的木屋,尤萊亞感到焦灼。

他沒有忘記奧狄賽覬覦著阿諾,那個男人與阿諾單獨相處了快十分鐘,他究竟在和阿諾說什麼?

“吱嘎——”

木門打開,男人走出了木屋。

阿梅麗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去,準備說出自己對尤萊亞的處理:“奧狄賽,明天晚上……”

男人卻打斷了她,眉眼間還殘留著些許結果達成的愉悅。

“阿梅麗,這件事晚點再說。”

阿梅麗瞪大了眼,幾乎是立馬就想到了屋內那個瘋女人。

“奧狄賽,那可是你的親侄子,難道你要為了……”

奧狄賽冷颼颼地瞥了她一眼,眼中警告的意味令其忿忿地閉上嘴。

阿梅麗死死咬著牙,回頭狠狠刮了一眼身後的尤萊亞。

而看著逐漸靠近的奧狄賽,尤萊亞心中的情緒愈發不安。

“……你和媽媽說了些什麼?”他緊緊地注視著奧狄賽的表情,眼見著他蒼白的臉色上浮現出一抹紅暈,作嘔感愈發強烈。

“離我媽媽遠點!”尤萊亞憤怒警告,想要從身後鎮民的桎梏中掙脫,卻沒有絲毫效果,甚至被壓製在地上,隻能像個小獸般徒勞掙紮著。

對於尤萊亞的憤懣,奧狄賽絲毫不在意。

男人居高臨下看著滿身狼狽的男孩,踢了踢對方的腦袋,心情很好地告訴了他一個好消息。

“尤萊亞,你應該感到羞愧——因為你,夫人答應了我的求婚。”

4.

奧狄賽並不為自己的卑鄙無恥感到羞恥。

利用夫人的孩子向阿諾求婚,對奧狄賽而言,這並不是一件令人不齒的事情。

他是個合格的商人。

少年時便獨自一人跟隨著途經黑霧鎮的商隊遠行,短短數年便累計了無數財產,靠得當然不是誠信與良知,而是乘人不備和落井下石。

漂亮的花園、昂貴的花卉、珍稀的夜鶯、精美的寶石……這一切的一切都需要金錢。

當然——最珍貴最美麗的夫人,則需要更多的財富來供養。

5.

麵對奧狄賽的威脅,阿諾對此感到欣喜——這簡直和他想的不謀而合。

阿諾甚至不需要再找合理的借口來向尤萊亞解釋。

“媽媽……”

被放回到屋內的尤萊亞立馬撲進阿諾的懷裡,他揪著阿諾的裙子,表情幾乎看不清。

也不知道奧狄賽對阿梅麗說了些什麼,尤萊亞沒受到什麼傷害便被放開。

但即使回到母親的懷抱,尤萊亞依舊隱隱不安著,那種強烈的不安感,在奧狄賽跟著進來時越發擴散。

扣扣——

男人敲了敲門,在男孩警惕的目光中很克製地站在門口。

他看向阿諾,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我想,夫人——阿諾,您應該需要一點時間來消化一下今天的事情。”他稍作停頓,臉上的笑容逐漸擴大,明明視線已然如實質般粘膩在阿諾的身上,卻仍虛偽地詢問著:“夫人,下一次見麵,我能喊你阿諾嗎?”

未等阿諾回答,緊緊攥著他衣裙的尤萊亞便像是被人入侵領地般尖聲道:“不可以!”

尤萊亞狼崽子般陰冷地瞪著門外的奧狄賽,而後惶惶抬頭,黑白分明的眼珠裡水光氳氳:“媽媽,讓他離開我們的家!”

他乞求著,驚惶不安。

然而被他施予一切希夷的“母親”卻並沒有像往日那般,在外人麵前扮演一個合格的母親,而是探究地看著他——那雙漂亮的灰綠色眼睛就像是一對霧蒙蒙的玻璃珠,注視著他的眼神如同打量一件物品般,冰冷地對他進行“是否給予希望”的評估。

6.

唔……其實這是阿諾第一次看到NPC的腦袋上有標簽,以往都是隻能看到玩家。

看著尤萊亞腦袋上方忽然冒出來的進度條,阿諾腦中瞬間理解了它的含義:原來這是成為boss的進度條。

作為一個長期流竄於各個恐怖遊戲的NPC,阿諾在無數次的遊戲中摸清了規律——隻要結束了一場遊戲,他便能選擇是否在該遊戲世界裡待上一段時間。

而這部名為《黑霧鎮》的恐怖遊戲,大概是他這段時間遇到的最為輕鬆的NPC角色了。

隻是也不知道誰想出來的,讓一個男性NPC去填補BOSS前期的母親角色,阿諾很難不懷疑這是遊戲策劃的個人xp。

虛化的數據框在尤萊亞的頭頂浮現,黑色的進度條卡在百分之六十的位置,隻是隨著阿諾的沉默,迅速飆升到了百分之八十。

阿諾摩挲著食指指尖,思忖著要是自己不答應尤萊亞,他是不是會一下子竄到百分之百。

不過一分鐘後,阿諾還是遺憾地放下這個選擇。

受到一晚上驚嚇的夫人蒼白著臉,他安撫著男孩的臉,抬眼向奧狄賽虛弱地笑著,灰綠色的眼睛像是浮著霧氣的湖麵。

“考斯特先生,能請您先離開嗎?”

聽到這句話,男人與男孩的反應截然不同——奧狄賽的麵色沉了一瞬,而尤萊亞則眼睛一亮,抬起還掛著眼淚的灰撲撲小臉,希夷地望向高挑的母親。

但奧狄賽到底是成熟狡詐的大人,他眼睛黯淡了下來,很快又揚起溫柔的笑臉,嗓音輕柔:“夫人,我期待著明天與您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