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失常的我絕不可能是白月光3(1 / 1)

1.

屋裡的阿諾快餓死了,尤萊亞還沒回來。

因為他今天運氣不太好。

又遇到了羅埃爾和他的小跟班。

這次,尤萊亞慘兮兮地倒在地上,他剛被揍了一頓。

身前是姿態囂張的羅埃爾,他一腳踩著尤萊亞的手,示意著身旁的皮爾登拿走他脖子上的項鏈。

“我早就發現了,上一次你被那個瘋女人關在屋外的時候一直在找這條項鏈。”羅埃爾眉毛高高挑起,抬腳踢了踢尤萊亞的腦袋。

“原來那個瘋女人是靠這條項鏈來認人的啊!”

皮爾登伸手摘下尤萊亞脖子上的項鏈,尤萊亞想要上手搶回來,可身前緊盯著他動作的羅埃爾直接給了他一腳。

“拿到了拿到了!”皮爾登笑得眼睛眯成縫,狗腿地將項鏈遞給羅埃爾。

羅埃爾接過項鏈,在尤萊亞眼前晃了晃。

那是一個懷表項鏈,銀色的鏈條觸感冰冷,表上的指針滴滴答答地走動著。

“就是這條項鏈?”

尤萊亞聲音嘶啞:“把項鏈還給我!”

“誒我就是不給。”

羅埃爾逗弄著他:“有本事你搶回去啊。”

“我倒要看看,沒了它你還能進屋嗎?”

項鏈被高高拋起,羅埃爾狠狠踹了尤萊亞一腳,轉身招呼著皮爾登離去。

“皮爾登我們走,去我叔叔店裡吃麵包。”

兩人漸漸遠去,尤萊亞躺在地上掙紮著想要起身,隻是剛剛被一腳踹在了胸口半天緩不過來。

“項鏈……”

沒了項鏈,媽媽還能認出他嗎?

2.

“那小子可真抗揍,揍了他大半天也不見他吭一聲。”羅埃爾走在路上,帶著剛從他叔叔店裡買的小蛋糕,揉著打人打得有些紅腫的手。

身旁的皮爾登沒有回應,眼睛愣愣地不知道在看什麼地方。

“皮爾登?皮爾登!”羅埃爾喊他半天也沒反應,最後推了他一把。

“你怎麼回事?彆告訴我你覺得那小子可憐。”

他陰沉地看著皮爾登。

皮爾登連忙回神,擺擺手:“沒……沒有!”

他猶豫一會兒,說道:“我……我剛剛好像看到你叔叔從尤萊亞家那邊的方向過來。”

羅埃爾一愣,順著皮爾登指著的方向,果真看到遠處他叔叔的身影。

“fxxx,叔叔他不會真的看上那個瘋女人了吧!”

母親曾無數次在他耳邊提起,等叔叔死後,未來的所有財產都將會留給他。

但若是叔叔看上了尤萊亞的媽媽,並且失心瘋要和那個瘋女人結婚的話,那麼叔叔死後,他的所有財產將會被尤萊亞和他的母親所繼承。

這樣的結果,羅埃爾必然不願看到。

他早在母親日複一日的洗腦下,將叔叔都財產視作為自己的東西。

絕不會讓彆的人伸手侵犯他的財物。

羅埃爾站在原地,表情幾經變化,陰冷的模樣看得一旁的皮爾登打了寒顫。

想著那個瘋女人,羅埃爾帶上項鏈,決定試試鎮上的傳聞,看看瘋女人是不是隻認項鏈。

於是,他對著身後的皮爾登揮了揮手,隨便找了個借口讓他先走,而自己則偏轉腳步,向著鎮子最偏僻的角落走去。

3.

“真破。”

羅埃爾嫌棄地看著眼前的破門。

他站在小木屋的門口,先清了清嗓子。

雖然傳聞隻說瘋女人認項鏈,但還是怕“她”能聽出尤萊亞的聲音。

抬手敲門。

“扣扣扣……”

窩在床上的阿諾從被窩裡探出腦袋,他聽見了敲門的聲音,便以為是尤萊亞。於是把腳步蹬得砰砰響,表示自己現在非常不高興。

“這個家夥,還知道回來?要不是有人接濟,我得被餓死在這破屋子裡!”

阿諾彎腰查看,順著蟲眼看見了門外熟悉的懷表項鏈。

而門外的羅埃爾等待著屋裡的瘋女人打開門後,一拳砸到“她”的肚子上,再衝進去將屋裡所有東西全都砸爛。

“吱嘎——”

4.

小破門打開了,而準備衝進去把一切鬨得天翻地覆的羅埃爾卻愣著原地。

他呆呆地看著麵前貌美的夫人,心跳漏了一拍,大腦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我,我……”羅埃爾一時之間愣了神。

沒人告訴他尤萊亞的媽媽長這樣啊!

這麼,這麼美麗……

那雙漂亮的灰綠色眼睛像是倒映著一片湖水,薄霧籠罩其中,他現在似乎有些生氣,眸中蕩起微微波瀾。

門後不是尤萊亞,阿諾有些小詫異。

但他手裡拿著懷表項鏈。

來人帶著尤萊亞的項鏈,模樣來勢洶洶,估摸著是把尤萊亞搶了一遍。

阿諾再瞥了眼他有些泛紅的手關節,很新鮮的擦傷。

嗯……看來他的便宜兒子還被打了一頓。

但這些又和他有什麼關係呢?

他現在是個隻認項鏈不認人的瘋女人,所以把眼前這個家夥認成尤萊亞這很正常。

“尤萊亞?”

低啞的嗓音鑽入羅埃爾的耳朵裡,藏於亞麻色卷發的耳尖迅速染紅。

雖然有一瞬間詫異夫人的聲音為何不像鎮上女人們那般尖細,但門外的寒風一吹,羅埃爾一個激靈,反應過來他現在是尤萊亞,轉頭立馬把門給關上了。

靠在木門上,羅埃爾對上阿諾訝異的眼神,一下子又紅了臉,磕磕巴巴地解釋道:

“……外麵風太大了,媽媽你快躲進屋裡,彆被吹生病了。”

喊人媽媽張口就來。

羅埃爾想要拉著阿諾坐下,可阿諾轉身便避開了,坐在桌前不去看他,玩弄著手裡的剪刀。

“哢嚓、哢嚓……”

尖銳的金屬尖端與堅硬的木桌不斷碰撞,發出沉悶而突兀的聲響。

穿著紅裙子的“女人”麵無表情,握著剪刀凶狠地戳向木桌後又拔出,而後又狠狠戳下去。

重複不斷的動作搭配上陰暗的環境,讓羅埃爾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眼前的夫人是小鎮上近期流傳最凶的謠言裡的瘋子。

他心中不免有些惴惴,右腿後退了一步,動作觸碰到手中提著的蛋糕,聲音吸引了阿諾的注意。

阿諾一眼便認出了那熟悉的包裝,而羅埃爾也被阿諾忽然間看過來的灰綠色眼睛駭了一下,如同被山林間突如其來的利箭驚住的野麅子。

他快速來到羅埃爾的身邊,讓人這才驚覺對方高挑修長的身形實在不符合一名足不窺戶的脆弱寡婦形象。

唯有那張臉——

羅埃爾呆愣地看著那張越來越近的漂亮麵孔,雙頰控製不住地浮起兩片酡紅。

然而下一秒,提著蛋糕的右手一輕,那張漂亮的麵孔離他遠去,頭也不回地坐回了木桌前。

反應過來的羅埃爾睜大了眼,脫口而出:“喂!那是我的……!”未儘的話語在對方瞥過來的眼神中又吞腹入肚。

他糾結著,磨蹭著鞋麵,一點點移到阿諾對麵。

羅埃爾看了看四周,沒有多餘的凳子,他隻好接著站著。

看著阿諾大口大口的滿足模樣,他不由跟著咽了咽口水。

“好吃嗎……媽媽?”似乎察覺出來自己剛剛脫口而出的稱呼實在坦蕩,羅埃爾為自己感到輕微羞恥。

但很快,他便為自己找到了借口——

【我現在是尤萊亞,當然得稱呼這個女人為媽媽】

於是,羅埃爾更心安理得地喊了一聲。

“媽媽,是不是很好吃?”

男孩俯下身撐在木桌上,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阿諾瞥了眼他那張陌生的臉,想了想,像平常對待尤萊亞那樣將剪刀塞入他手中。

手裡莫名握著剪刀的羅埃爾僵住了,他到底隻是個未成年的孩子,雖然眼前的夫人很貌美,但腦中還是不合時宜地冒出各類恐怖故事。

他咽了咽口水:“媽媽……剪刀有點危險,我們還是把它收起來吧……”說著,他望了望四周,注意到一旁堆起的破布,快速將剪刀塞了進去。

而正吃著美味甜食的阿諾可沒心思注意他的動作,吃掉最後剩下的莓果,心滿意足地結束進食。

望著阿諾透露著滿意的眉眼,羅埃爾心裡不由也滿足極了,恨不得每天都帶份小蛋糕來投喂。

他嘗試著詢問阿諾的名字。

“你……媽媽你還記得你的名字嗎?”

阿諾抬眼看向眼前的男孩,木然的神情忽然變化,露出溫柔的表情。

“尤萊亞,你回來了。”

被喊名字的羅埃爾一瞬間沒反應過來,但他很快就意識到阿諾正在喊他,連忙應道:“誒,媽媽,我回來了。”

5.

“尤萊亞,你今天工作還順利嗎?”

羅埃爾這次回答得很迅速:“好極了,舅……奧狄賽先生很照顧我。”

眼前的夫人舒展眉眼,那雙仿佛時刻籠罩著霧氣的灰綠色眼睛在此刻散去雲霧,露出其下澄澈的碧綠湖麵。

“這真的是太好了。”

羅埃爾再次為阿諾的眼睛恍神。

未等羅埃爾回過神來,卻又見眼前夫人憂鬱的眼睛。

他抬頭望著窗台處,緩緩垂落的黑發遮住了神情,隻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頸。

“尤萊亞,你以後能早點回來嗎?媽媽一個人待在家裡,好害怕……”

“今天早上似乎有誰站在外麵,我睡醒過來,就發現窗戶壞掉了。”

有著灰綠色眼眸的夫人坐在昏暗的屋內,他低垂著臉,纖長又濃黑的羽睫輕顫著,驚嚇使其變得脆弱,讓男孩野蠻的心也不由跟著一顫。

羅埃爾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觸碰到阿諾柔軟的臉頰,為他拭去臉上的淚珠。

但阿諾微微偏過臉,便躲開了他的手。

羅埃爾隻感受到一抹微涼的發絲從手心裡快速溜走。

“媽媽……”他呢喃著,胸膛裡的心臟仿佛被這一抹微涼輕輕蹭了一下,不受控製地亂跳。

這時,窗外的冷風吹進屋裡,驚醒了羅埃爾。

順著風的方向尋找出風口,他發現了被風高高吹起的窗簾,和那個沒了窗戶的窗台。

“這,這窗戶怎麼沒了啊……”

像是在逃避一般,羅埃爾猛然直起身,頂著紅成猴屁股的臉快步朝著窗戶的方向小跑去,

他拉開窗簾,死勁拍了拍自己的臉蛋,試圖讓燒得發燙的臉頰和大腦緩和過來。

眼神忽然向下一瞥,看到了掉落在地麵的木窗,也注意到了斷裂處被人惡意損壞的明顯跡象。

羅埃爾不禁心頭一跳,他聯想到那些懷揣著罪惡的鎮民。

作為鎮長的獨子,他自然是知道這座小鎮的汙穢,還親眼目睹了許多犯下過錯的罪民燒死在大火裡。

若是讓他們見到了夫人的模樣,怕是天天躲在暗處窺視。

這麼一想,羅埃爾瞬間提起了心。

看著窗外掉落的木窗,他神情嚴肅,擼起袖子勢必要將窗戶修好。

6.

窗外的冷風呼呼刮著,吹得阿諾又打了一個噴嚏。

聽著屋外劈劈啪啪的聲音,他皺緊眉頭,有點吵。但想著壞掉的窗戶,阿諾歎了口氣,隻好先忍忍。

現在屋裡來了一個能使喚的人,自然是先使喚著把窗戶給修好。

——

作為黑霧鎮鎮長的獨子,羅埃爾自小在溺愛中長大,雖然沒有生在繁華浪漫的城市,但任何他想要的事物,他的母親都會費儘一切為他拿到。

隻是他一個嬌生慣養的鎮長兒子,哪裡會修窗戶啊?!

吹著冷冽的寒風,羅埃爾蹲在破舊的小木屋外,滿臉愁容地看著此刻四分五裂的木窗。

也不知道是哪個缺德的家夥乾的,木窗上斷裂的痕跡像是被人硬生生掰斷。

日漸西斜,羅埃爾蹲在屋外幾乎半個小時,絞儘腦汁地折騰著手裡的木窗,手邊是他對著木窗乾瞪眼了十分鐘後終於醒悟找阿諾要的工具。

但不會就是不會,要來再多的工具他也修不好這木窗,更彆提他是一點也不會。

直到屋裡的阿諾被餓醒,完全沒了要裝作溫柔的心情,滿臉怒色地拉開窗簾瞪著他。

“尤萊亞!我餓了!”

破得掉渣的窗台裡探出一張雪白的臉,貌美的夫人氣衝衝地看向蹲在地上的羅埃爾,灰綠色眼眸裡濃烈的情緒襯得他像株攀附在牆瓦的生機勃勃的薔薇。

“你怎麼還沒有準備好吃的東西啊,我快要被你餓死了!”

羅埃爾慌亂地想要站起身,然而蹲著許久的雙腿血液凝頓麻木,差點一頭栽在地上。

“媽、媽媽……”

等他好不容易站起身,修了半個小時的他灰頭土臉,本來還算白皙的臉蛋上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蹭上了一點灰。

“抱歉,都是我的錯。”

羅埃爾神情內疚,明明隻是第一次見麵,但他卻很快學會了向阿諾快速道歉。

而阿諾居高臨下,看過去的第一眼便落在男孩仰頭望著他的眼睛裡。

那雙宛若幼犬般濕漉漉的棕褐色眼睛正目不轉睛地望著他,還有那頭蓬鬆的亞麻色小卷毛,看起來很好擼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