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的阻隔貼被撕下來,然後換上新的,
舒默摸了摸自己還有些脹痛的後頸,抬頭透過床沿縫隙卻正好和江嶼笙琥珀色的眸子對視上,
alpha好看的桃花眼微微彎起,笑容迷人又好看的勾人,像是漂亮的狐狸精,
舒默和他對視片刻,自相形愧地垂下眸,然後安靜又仔細地幫江嶼笙把床簾給拉好,拉嚴實。
低頭看一眼時間,現在已經七點十分了,
他轉身,腳步放輕地走到覃烈的床邊,去叫覃烈起床。
*
洗手間的門關著,裡麵的光從門縫底下漏出來,
嘩嘩的水聲在衛生間裡響起,一高一矮兩道身影正站在鏡子前刷牙。
覃烈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眼皮耷拉著,直犯困,
舒默站在他旁邊,看著他迷糊犯困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
鏡子裡的兩人身形身高相差明顯,
覃烈一米九三的大高個站在一米七五的舒默身旁,高大厚實得像是一堵牆,
舒默看著鏡子裡覃烈手臂上結實隆起的肌肉,視線一轉,又落在隔壁自己那細胳膊細腿的單薄身板上,
兩人間有著明顯的體型差,他對覃烈的身材其實很羨慕。
上個星期他偶然看到一家高級餐廳在招服務生,第二性彆罕見地沒有設限,但身高得是183cm以上,
那家高級餐廳的薪水很高,一個月的工資能頂舒默現在兼職三個月的薪水總和還多,可惜的是舒默身高不夠,所以他隻能遺憾離開。
雖然社會上都在呼籲著各個性彆平等,但alpha天生的優勢就注定了他們能天然占據著社會上各項優質資源,
人人生而平等是美好的願景,生而不平等則是殘酷的現實。
舒默有時候也會想,如果他是個alpha,那他的生活會不會比現在要好?
“在想什麼?怎麼一臉傻呆呆的模樣,難道你也沒睡醒?”
旁邊覃烈快速地漱完口,一抬頭看見鏡子裡舒默咬著牙刷,不知道在想著什麼的出神模樣,扭頭調侃他。
舒默搖了搖頭,含糊不清地開口,“沒有...”,
覃烈聽他含著牙刷說話,覺得有些好笑,抬手捏他的臉頰,
舒默的臉頰都被他捏變形了,可依舊好脾氣地沒有反抗也沒有生氣,而是等覃烈玩夠了,鬆手了,他這才低頭繼續漱口,
覃烈拿過毛巾放在水底下洗,“去飯堂吃早餐嗎?哥請你。”
舒默把牙刷和漱口杯放好,“去,”,
飯堂的早餐因為有補助的緣故會比小賣部的要便宜許多,所以舒默寧願早起一點,多花點時間走去食堂,都想要省點錢。
“我請你吧,還有就是...昨晚我臨睡前把這個月的錢轉給你了,你收到了嗎?”
他昨晚轉完錢後還給覃烈發了一條確認信息,但是早上起來都沒見覃烈回複,
這筆錢是上次覃烈在咖啡廳幫他解圍時,替他墊付的,
那天他在咖啡廳裡做兼職,正好遇到在學校裡慣常欺負他的那幾人,
他把咖啡端過去的時候,那幾人中的一人在暗地裡伸腳絆了他一下,
當時他及時伸手扶住了桌麵沒有摔倒,可手裡的咖啡杯卻滑了出去,
那一大杯熱氣騰騰的咖啡直接就潑到了伸腳絆他那人的同伴的包包上,
咖啡深褐色的汙漬在那人新買的包包上氤氳開來,眼看著就是洗不掉了,舒默當時就嚇白了臉。
都是一群富家子弟,一個包再怎麼便宜也都得好幾萬,
而那個被舒默潑了咖啡的包,還是那人逛完街剛買的,發票都還還沒扔,連折舊價都不可能存在。
六萬多,差不多七萬的包,
舒默看著發票上的那一長串數字兩眼一黑,簡直是晴天霹靂,拿著發票的手都止不住地顫抖,
那群人鬨著要他賠錢,可他根本就拿不出那麼多錢,彆說六萬多塊,他所有的身家加起來都不到一萬塊,
他被那幾個富家少爺圍在中間,無措地低著頭,被他們玩鬨般地來回地推搡,還要一遍又一遍地跟他們道歉。
他拿不出錢,那幾人就讓他下跪磕頭道歉,
舒默被逼得沒辦法,即使明知道對方就是想要故意羞辱他,也還是隻能按照他們說的做,
錢他拿不出來,如果下跪道歉能了事,他就隻能跪,
尊嚴在貧窮麵前一文不值,沒有錢,他們甚至不會把你當人看,又何談尊嚴。
隻是他剛要屈膝,就被路過的覃烈給抓住了手臂,一把給提了起來,
那幾人根本就不敢惹覃烈,最後拿著錢訕訕地走了。
“收到了,”,覃烈扭頭看他,臉上浮現出無奈,“你把錢都給我了,你還有錢吃飯嗎?”
“還說請我吃早餐呢,”,覃烈目光來回打量他巴掌大的小臉,眼神很是懷疑,“你請完這頓早餐,午餐和晚餐你還有錢吃嗎?”
舒默昨晚才給他轉了兩千多塊,就他現在兼職的那點兒工資,給他轉完錢後手上又還能剩多少?
覃烈一開始就說了不用他還的,幾萬塊對於覃烈來不算什麼,但舒默還執意要分期還給他。
現在他看著舒默日子過的緊巴巴的樣子,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他覺得舒默真的很傻,白給的便宜都不懂得占,老實得讓人覺得可憐又可笑。
“有,我有留著吃飯要用的錢,”,舒默點點頭,“你放心,我餓不著的。”
“你這個傻子。”,覃烈沒好氣地彈了一下他的額頭,
他自己覺得沒用力,可舒默的額頭還是給他彈得微微泛紅,他看著舒默被彈紅的額頭,又把自己的掌心貼到舒默的額頭上,給他揉了揉。
舒默脾氣本來就好,對於幫過他的三個舍友,底線更是一降再降,脾氣好得都沒邊了,
所以即便覃烈揉他額頭的力道有些大,讓他覺得有些疼,他也還是沒說什麼,甚至連躲避一下都沒有。
額頭被覃烈揉完後更紅了,覃烈一看,眉頭頓時皺起,語氣也有些凶巴巴的,“你傻嗎?疼都不知道躲!”
舒默抬手摸了摸自己被揉得火辣辣發燙的額頭,依舊是那副好脾氣的樣子,“還好,沒事的,一會就好了。”
*
早上一連三節數學課,上得舒默頭昏腦漲,
他收拾書包的時候,眼前似乎都還有數字在轉。
三節數學課上完了,他還有一節輔修課,
想到那節輔修課,他心裡就有些忐忑,
他忍不住低低地歎出一口氣,然後拿著書包走出來教室。
*
“...你沒看到他那副窮酸樣,他都要給我跪下了,真搞笑,”
“真的嗎,真的嗎?有照片嗎?有視頻嗎?拿來看看唄,”
“沒有,我是想拍來著,可惜後來覃烈來了,這事也就隻能這麼算了,”
“不要臉的下賤玩意,我之前還在他身上聞得了江嶼笙的信息素,”
“靠,氣死我了,早知道我那時候應該揍他揍得再狠一點!”
“是真惡心啊,怎麼還有這樣不知廉恥的人,也就是仉曜他們脾氣好,肯扶貧,即便明知道他像塊狗皮膏藥一樣扒著他們就是為了錢,也看在高中同學一場的情分上沒有說什麼,”
“就沒見過像他那樣厚臉皮和不識好歹的人,真是討厭死了,好惡心啊......”
舒默站在教室門口的拐角處,聽著裡麵人對他的充滿譏諷的嘲笑議論聲,拿著課本的手微微捏緊。
類似的譏諷嘲笑,他在高中和大學那過去的三年多時間裡其實已經聽過無數遍了,
可無論聽過多少遍,心裡卻依舊還是會感覺到不舒服。
他心裡覺得難受,卻也無法反駁,因為仉曜他們幾個對他確確實實是在扶貧,
如果不是高中時期他厚著臉皮,自以為是地想要報恩,硬要貼上去,跟在仉曜的身邊,那麼他和宿舍裡的其他三人現在根本不會有任何的交集,
江嶼笙他們幾個的圈子對於他而言,自始至終都是遙不可及的存在。
上課鈴聲響了,舒默踩著點走進教室,然後找一個角落,安安靜靜地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