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宋廷從理發店出來已經是四點,太陽也驅散了雲霧。
宋廷這下不覺得眼前的碎發紮眼睛了,那理發師技術“十分了得”,給宋廷剪了一個據他說年輕人現在都剪的頭發。
不靠技術,就靠宋廷那張臉撐著,這下濃厚有型的眉毛和眼睛全部暴露出來,顯的人愈發的稚嫩。
宋廷加快步伐,商業街確實不遠,不到十多分鐘宋廷就走到了飯店的站牌下。
“十裡香?”宋廷心裡默念著飯店的名字,飯店的外部裝修更貼合民國時期,抬頭看二樓,還單獨出一個小陽台,上麵放著擺譜架,估計是有人表演。
宋廷走了進去,這會飯店還沒開始營業,店裡的人都外各司其職忙著打掃店裡的衛生,還有擺放餐具。
“您好,先生,我們還沒有營業,您可以先預約,我再幫您看一下時間,可以嗎?”收銀台的一位女生開口。
宋廷走了進去,“我是來應聘服務員的,您還招人嗎?”
那女生看著樣子,估計20出頭,穿著旗袍,頭發的造型也是那時候流行的卷發。
女生的眼神頓時放了光,“要要要!您稍等一下。”她急忙地從吧台跑了出來,朝著後廚的方向跑去,邊跑邊喊:“楊姐!有人來應聘了!”
店裡的所有人都朝著他的方向看了過來,有人還在暗自低語。
“這孩子長的俊俏,不過怎麼感覺他還沒成年?”
“我也覺得,看看楊姐怎麼說。“
宋廷就站在原地,乖的不行,不一會一陣高跟鞋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方才的那個女孩和她所說的楊姐走了出來。
“你是來應聘的?”楊蓉從上到下打量著宋廷,“你沒成年吧,我們這裡不要童工。”
一針見血。
楊蓉見過太多這樣的小孩來她的店裡,那些小孩都乾乾淨淨,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她覺得宋廷也是這樣,就準備打發了他。
“嗯,您說的是...不過,我很就快成年了,就剩一個月。”宋廷語氣很堅定,他也沒編造謊言。
“你乾過活嗎?能端好盤子嗎?我看你是和家裡人鬨了彆扭,才想來這裡吧。”楊蓉的語氣生硬,很有威懾力。
宋廷確實沒乾過活,他坦誠道:“我沒乾過。但我也沒和家裡鬨彆扭,我和家人分開了,我借住在叔叔家。來這裡是一個理發師告訴我的,我沒有彆的想法。”
楊蓉思索了下,“我要怎麼相信你?”
宋廷坦白,他也沒什麼好隱藏的,“我的叔叔是駱懷鈺,他就住在後麵,您不信可以去問他,但是您不能說我來過您這裡。”
楊蓉一聽駱懷鈺,她當然認識,她現在耳朵上帶著的一對金絲扣白玉耳環就是駱懷鈺打的。
“你叔叔是駱懷鈺?有意思。行了,我同意了,工資按照門外寫的,一個小時22,你能乾幾個小時就給你幾個小時。我也沒彆的要求,不要和客人吵架,不要壞了我飯店的名聲。”楊蓉道。
宋廷點頭,“對了,我叫楊蓉,叫我楊姐就行。”
“宋廷。”
“謝謝楊姐。”
楊蓉轉身,留下一句,“客氣。小花,你帶他去換衣服,有人問起來,你就說他是我的遠房弟弟,準備開門。”
齊花曉咧著嘴,“好的,楊姐。”她回頭拉著宋廷的胳膊,“走,我帶你換衣服。”
“十裡香”是仿照民國的飯店,仿照的不僅是裝修的風格,還有內部的一切,包括每一位服務生,傳菜手等等。讓人們一進門,就能感受到一種神奇的穿越感。
這也是“十裡香”作為江城最火爆的飯店的一個重要原因,但也有一部分人,是為了楊蓉來的。
齊花曉給宋廷拿了身白色的馬褂,自己就在外麵等著。
宋廷推開了更衣室的們,齊花曉眼神突然就亮了,不由得誇讚:“宋弟弟,你生的也太好看了,你這,根本不像服務員,像個飽腹詩書的公子!”
齊花曉誇讚的直白,一邊說還一邊給宋廷整理衣角。宋廷也有些不好意思,臉頰微微的發燙,“花姐也很好看。”
齊花曉笑了聲,拉著宋廷出去,“要不是我比你大...”她頓了頓,“比你大7歲,我可就追求你了。”
齊花曉說的痛快,一點都不藏著,她的性子就是這種。
宋廷沒說話,他當然知道這是在和自己開玩笑,但是這也是第一次有女生和他開這種玩笑。
現在的宋廷,就像是小學生做著高中的題,漢字是能聽懂,但是很難做出回答。
齊花曉見他沒說話,也意識到自己有些過火,趕忙岔開話題,“對了,宋弟弟。”齊花曉突然放低了聲音,“你彆看楊姐凶狠狠的,但是她真的很好,她就是習慣了這種風格。畢竟,她一個女人,要在江城這麼大的地方開好一家飯店得有多不容易,不僅要走南闖北的選食材,還得不斷應付著各種各樣的客人,她要是軟弱點,早讓人....”
話還沒說完,楊蓉標誌性的高跟鞋聲音“登登”的插了進來,齊花曉立刻截斷話題,變回了原來的音調,“宋弟弟,我們日後再說。”
太陽一路奔波到了半山腰,但是依舊毒辣,但這也阻擋不了這條商業街的人潮洶湧。
開門不到十分鐘,“十裡香”的位置陸陸續續的被見縫插針,除了特定的位置被預約掉,其他的散台都被插滿了。
宋廷剛開始有些許生疏,他隻是簡單看了一下菜單,並不是很了解特色的產品,或者這道菜是都是由什麼組合成的。
後來,齊花曉帶著他走了兩圈。宋廷也算簡單清楚了門路,店裡太過火爆,齊花曉沒來得及叮囑就被叫走了。
忙到7點,整條商業街的燈轟的亮了起來。
“十裡香”二樓陽台的門緩緩打開,楊蓉穿著金色旗袍,唇紅齒白,濃黑的卷發一絲不苟。她一出來,就吸引了很多樓下行走的路人駐足抬頭。
楊蓉走到旁邊,拿出了琵琶,半坐在椅子。轉軸撥弦,曲子動聽,人也風韻。
真是感歎一句,江城好光景,唯看十裡香!
樓下人人都在駐足欣賞,在不遠處。
“你這次回來還走嗎?”魏宸問。
駱栩淡然,“不知道,或許吧。”
魏宸無語,岔開了剛才的問題,“怎麼這次回來不先回家,你爹他們知道你回來了嗎?”
駱栩不在意的回答,“不知道,目前不打算回去。”
魏宸:?
他感覺這少爺的狀態很不對勁,和他說兩句話都愛答不理的,莫不是,“駱少,你不會在國外被人甩了吧?不然你為什麼突然回國?”見駱栩沒出聲,魏宸篤定,一隻手搭上了駱栩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唉,兄弟知道你難受,改天兄弟在給你介紹一個,我駱少這張臉,怎麼也...”
駱栩推開了魏宸的手,轉頭看著這位腦回路出奇的人才,“一年沒見你怎麼還得了臆想症?不會是去了什麼不該去的地方,淘了什麼不該淘的石頭,中毒了吧?”
魏宸垂臉,沒好氣的說:“切,兄弟我這是關心你,什麼臆想症幻想症的。要不是你有26年的童子罩護體,我才不會想那個方麵。”
“哎,說真的。駱栩,外國妞是不是都是前凸後翹,金發碧眼?”魏宸想著還有點犯花癡,轉頭,他問駱栩:“你真的沒有看上的嗎?”
“唉!你等等我!”
駱栩早就掙脫了人群,朝著“十裡香”的大門快速走去,魏宸一個溜號,隻能也擠著人潮跟上了駱栩的背影。
雖然沒等他,但是駱栩的身高出眾,放在人群中依舊顯眼。
魏宸心裡想,估計不是看不上,是都上了。
聽見了開門聲,齊花曉熱情的歡迎語錄立刻出了音,“您好,歡迎光臨十裡香!先生,您有預約嗎?”
駱栩走進,點頭,“魏宸。”
齊花曉低頭查著,駱栩預定的位置在二樓的包廂。
“好的先生,在二樓,您從這裡上,一直走最前麵的就是。”齊花曉看著駱栩,瞳孔又是撞進了一片美色。
今天是怎麼了,一個兩個都這麼好看。等等,這人怎麼看著眼熟?
“謝謝。”
駱栩在沒聽完齊花曉的話就上了樓,熟悉的跟自己家似的。
不過,說是自己的家,對於駱栩來說也不為過,前兩年沒出國前,駱栩天天來這裡,上頓吃完下頓吃。
楊蓉見多了,才知道這是駱懷鈺的大兒子。
確實儀表堂堂,一表人才。
駱栩的五官銳利,卻又不顯的凶狠,總帶著股子正氣,楊蓉見他和人交流談吐得體,卻又不死板正經,總說的人開懷大笑。
她歸咎於情商高,可是這人智商還挺高的,好像就沒什麼缺點。
......
駱栩坐下,打開了窗,魏宸跟在屁股後麵,坐到了對麵。
“你怎麼還是好這口?吃了多少年了。大少爺,你也不至於專一成這個樣子吧。”魏宸道。
駱玉攤開身子,看著背椅,“專一不好嗎?你當人人都像你似的。”
“我怎麼了!”魏宸夾了口小菜,不滿意的反駁,“我不專一嗎?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個前對象,為了她,我都多久沒去喝酒了。”
駱栩低嗤了聲,“你好意思說,我都不好意聽。”
魏宸撇嘴:“切,懶得和你貧。”他又正色道:“話說你還回去嗎?”
駱栩搖頭,“不回去了。”
“那你準備乾嘛?回老本行?”
駱栩喝了口茶水,魏宸又說:“不如這樣,咱兩一起盤個地方,我淘石頭,你加工。”說著他比著手勢,“一件成品,你六我四,怎麼樣?”
“您好,上菜!”宋廷在門外喊道。
魏宸先說,“進。”他看著宋廷端著盤子進來,“呦,怎麼十裡香也雇上童工了。”他起身準備接宋廷手中的盤子。
“先生,我不是童工,我成年了。”宋廷反駁並拒絕了他的幫助。
心想,早知道不剪頭發了,他現在寧願自己像女生,也不願意像初中生。
駱栩低頭笑了聲,對著魏宸說:“你當楊姐是傻子?十裡香就算在缺人也犯不上用未成年。”
這話更讓宋廷覺得自己年齡就寫在臉上。
魏宸樂嗬嗬,“少爺說的是,說的是。不過,小兄弟你也是新來的吧?”
宋廷點頭,轉身就走了。樓下還忙著,他可沒功夫和顧客閒談。
“霍,還是個高冷胚子。”魏宸夾菜,冒出一句話。
駱栩倒是記住了宋廷的樣子,雖然他剛才連一個眼神都沒碰上。
“怎麼這麼熟悉..”駱栩低聲喃喃,試圖在腦海中找到現在和記憶的相同點。
“你說什麼呢?“魏宸吃的開心,“對了,你還沒回答我呢,我那個想法怎麼樣?”
“沒什麼,就是覺得這孩子有點眼熟。“駱栩道。
“眼熟的人多了去了,你要是報出名號沒準他也認識你呢。”魏宸暗諷。
駱栩沒理他,低頭夾著菜。
話說魏宸的主意倒是不錯。這些年頭,駱栩在外麵該學的都學了,現在積攢了一肚子的筆墨知識,腦海中的點子也多的離譜,就是沒功夫落實,他也沒打開這止不住的水葫蘆,倒不如趁這個機會...
算了,駱栩搖頭,“再說吧,我先看段時間鋪子。”
“行,沒問題。”魏宸倒是豁然,有一種純正的天真在。
坐了一會,快要八點。
兩人又聊起來以前,再加上魏宸是個碎嘴。要不是駱栩要走,估計能說到十裡香關門。
下樓結賬,兩個人就走了,駱栩還尋思能不能再看一眼那小孩,結果影子都沒看到。
兩人在門口分彆,駱栩朝著家的方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