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衍大步走過去,一邊一個提溜起來:“跪著乾嘛,地上涼。”
兩個小姑娘怯生生的看著他,不知如何反應。
顧清衍一瞧,彆說,至少眼睛像他,都長得挺好的,看來他家有美人基因傳承。
被撇到一邊的刀疤坐不住了,冷笑道:“要認親且等一等,先把房子說清楚。”
“衙門蓋了章的紅契在這兒,要麼二十兩銀子贖回去,要麼把房子騰出來。”
顧村長氣得拍桌子:“休要欺人太甚,我們顧家村在衙門也有人,不是任由你說了算的。”
衙役挺起胸膛,顯然他就是顧家村在衙門的人。
刀疤瞥了他一眼,嗤笑道:“顧村長,你這是要跟紅契掰手腕了?”
一聽這話,顧村長臉色一垮。
顯然他心知肚明,光靠一個當衙役的兒子,拚不過紅契,那可是衙門白主簿過了手的。
顧清衍大致弄清楚怎麼回事兒,挑眉開口:“來來來,我是顧家的兒子,你跟我說。”
刀疤眯眼看他。
顧清衍長相俊美,身上衣裳雖非綢緞,但也體麵,一臉富家公子的模樣。
也是,這可是大戶人家養大的。
“你能做主嗎?”
顧清衍點頭:“自然能。”
“你……”村長想要阻止。
刀疤卻搶先開口:“既然你能做主,那我就跟你說。”
“瞧瞧,這是你爹養大的兒子,顧風眠親手簽字畫押的房契,既然過了紅契,那就得作數。”
顧清衍頻頻點頭:“你說的很有道理。”
“孩子,你……”村長心急如焚。
顧清衍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可村長哪能放心得下,心中愧疚不已。
老三臨走前托付他看顧幾個孩子,結果現在連祖宅都保不住了。
刀疤得意道:“既然你認賬,那就說說是花錢贖回去,還是卷鋪蓋走人。”
顧清衍還在點頭:“大叔,你真是個明白人,句句話都在理,簽字畫押的紅契,確實是要算數的,不然還要王法做什麼。”
見他一口答應,刀疤臉色緩和許多,笑著說:“你也是個明白人。”
顧清衍又道:“那走吧。”
“去哪兒?”刀疤疑惑道。
難不成新來的兒子也拿不出錢來,真要把這座祖宅抵給他。
也是,這兒子從小生長在青州府,對祖宅沒感情,有銀子何必花在這兒。
刀疤暗道失策,村裡的房子,真要轉手賣不出二十兩銀子,而且梅嶺村大部分人都姓顧,本姓的不會買,外姓的不敢買。
顧清衍笑道:“我帶你去青州府,找李家人三方對峙。”
“什麼?”刀疤驚道。
顧清衍好聲好氣的解釋:“你也說了,這房子是顧風眠賣給你的,可現在哪有顧風眠,隻有李敬亭。”
“李敬亭是李家的人,還有個戶部左侍郎當爹,怎麼會貪圖我顧家的二十兩銀子,這其中肯定是有誤會的。”
“正好我對青州府熟,你跟我一道兒去,咱們去找李家人評評理。”
周圍人臉色都是一變,刀疤的臉色尤為難看。
顧村長想到什麼,大聲喝道:“正是這個道理,他李家的人,憑什麼賣我顧家的房子,你要銀子可以,問他李家要去。”
“對,你問李家要去。”
顧清衍補充:“大叔你放心,李侍郎家大業大,窮親戚上門都能打發個十幾二十兩,這點銀錢對他們而言不算什麼,你隻管跟我去要錢。”
“說不定李家人聽了,怕丟麵子,還會多給你一些封口費。”
顧清衍笑盈盈:“你也知道,他既然有個戶部侍郎的爹,往後是要走科舉仕途的,最重名聲,而且大戶人家最要麵子。”
刀疤眼神閃爍,顯然是想到了什麼。
瞧瞧顧家村一群窮鬼,能榨出什麼來,李家就不一樣了。
顧風眠,不,李敬亭臨走前還把養父的祖宅賣了,這傳出去就是不敬養父,忘恩負義,說不定真會給他封口費。
他何必花時間跟顧家人糾纏,倒不如去青州府一趟,風險雖大,但要到手的銀子,指不定夠他吃一輩子。
顧清衍一看他的表情,便知道他已經起了貪心。
“大叔,你考慮的如何,不如咱們現在就走?”
他笑眯眯的表示:“正好我也覺得陵川太過窮困,不如在青州府逍遙自在,咱們一起走路上還能做個伴兒。”
“等到了青州府,你就拿著這簽字畫押的契書上門,他不給錢你就鬨,坐在大門口哭,李家哪能丟這個麵子,到時候銀子自然到手。”
聽著這話,村長和姐妹倆臉色微變,紛紛看向顧清衍。
顧清衍像是沒看到他們的神色,繼續遊說。
刀疤這會兒心思已經變了,心想擺在眼前的要錢路子,他何必帶上這少年。
顧清衍可是李家養大的,回頭到了青州府就把他賣了,好換功勞回李家怎麼辦。
畢竟當了十五年少爺,多少有些人脈在。
刀疤防著眼前小子,將契書收起來:“你說的倒有幾分道理,我得回去好好考慮。”
說完竟是帶著人就要走。
“等等。”
顧清衍上前幾步,拉著他去旁邊:“大叔,你走可以,但房契要留下。”
刀疤臉色一變。
顧清衍笑道:“你問李家要錢,有契書就足夠了,要房契做什麼,難道李家還會要這深山老林的破房子?”
刀疤一想也是,房契上又沒有李敬亭的手指印。
“大叔,今日不留下房契,你走不出梅嶺村。”他指了指身後,顧家人正將老宅團團圍住。
刀疤嘴一撇,覺得麻煩。
顧清衍又塞過去五兩銀子:“好歹是我顧家祖宅,算我買的成不成,您給我個麵子,我也給你指一條明路。”
“什麼明路。”捏著銀子,刀疤緊張的問。
顧清衍笑眯眯:“李敬亭乃二房妾室所出,身份尷尬,若名聲有瑕,京城嫡母饒不了他。”
刀疤立刻明白。
他哈哈一笑,痛快的將房契拿出來:“你小子不愧是大家族養出來的,心裡頭彎彎道道就是多。”
顧清衍就當他是誇獎。
“諸位叔叔伯伯嬸嬸麻煩讓讓,我們談妥了,放大叔們離開吧。”
他喊得太乾脆,堵住門口的人下意識讓開。
刀疤麻溜走人。
顧村長這才反應過來:“這就走了?”
顧清衍笑著走回去,將房契拿出:“房契贖回來了。”
幾個人看著房契,眼珠子差些落下來。
“這,他就這麼還給你了?”
顧清衍直接將房契塞給稍大些的妹妹:“拿著吧,以後彆再丟了。”
顧望晴整個愣住,拿著房契收也不是,還也不是,隻能看向村長。
“你……”
“顧清衍。”
顧村長有些不習慣,又覺得到底是大戶人家養過的,這般氣度村裡絕沒有。
“是你贖回來的,該你拿著,再者,你是老三唯一的兒子,這宅子合該是你的。”
顧清衍沒打算要這房子:“讓妹妹拿著吧,我這人粗心,丟了就不好了。”
老村長眼眶一紅,對比曾經的顧風眠,更覺得眼前的孩子難得可貴。
“好孩子,你這樣才是我顧家的種,有情有義,不像那個,臨走還要把房子賣了。”
顧清衍淡淡道:“放心,刀疤會去找他麻煩,吞下去多少銀子都得加倍吐出來。”
“那他會不會有危險?”顧望晴下意識問。
顧清衍看了她一眼。
顧望晴漲紅臉,猛地低下頭。
小的顧舒顏咬牙切齒,跳腳罵道:“他都不管我們死活,二姐你還擔心他做什麼。”
“我……”顧望晴說不出來,隻是自打她出生就有哥哥在,爹娘總說讓她讓著哥哥,她已經習慣了。
顧清衍倒是不在意,還解釋了一句:“一個地皮流氓,傷害不了李家少爺。”
老村長心想,姐妹倆以後還得靠著新哥哥,不能把關係鬨僵了,連忙出來打圓場。
“走都走了,以後都彆再提,把自己的日子過好才是正經。”
又看向顧清衍:“老三家的,不知道你往後有何打算?”
他見顧清衍不缺錢,一下子就能拿出五兩銀子,穿戴也好,拿不準他到底是什麼想法。
畢竟李家跟顧家比起來,天壤之彆,是個人都會想回青州府。
顧清衍也沒想好:“暫時會留下來,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
“是是是,以後慢慢說。”
顧村長沒再追問,招呼圍著的村人散開,留兄妹三個說說私房話,臨走前叮囑:“等你收拾好了,就來找我,入籍入族譜的事情也得商量。”
“好。”顧清衍對老村長印象不錯,畢竟顧家隻剩下倆姐妹,要不是老村長撐腰,房子早就被收走了。
村人好奇不已,奈何村長趕人,一會兒走得乾乾淨淨。
留下來的兄妹三人麵麵相覷,無話可說。
顧清衍抓了抓頭發,覺得自己身為哥哥,應該先開口:“你們叫什麼名字?”
“我叫顧舒顏,二姐叫顧望晴。”小妹妹顯得活潑一些,大妹妹沉默寡言。
顧清衍笑了笑:“名字真好聽。”
“是爹爹起的名字,大家都說好聽,爹是童生,會讀書。”顧舒顏解釋道。
顧清衍順勢誇道:“那可真厲害。”
人都過世了,還留下了執念。
顧清衍輕咳一聲:“那啥,我餓了,有吃的沒?”
“有有有,我這就去做。”顧望晴匆忙往廚房走,顧舒顏也跟著進去。
顧清衍這才看向簽到點,就在大堂裡掛著的那副孔子像下頭。
【簽到顧童生的執念,請宿主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