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然是人憎狗嫌,”付譽收起手機。
喝醉的邱子傑忘了自己是狗,對這話很不服氣,想到自己平時成績好,拿過全年級獎學金,奧數競賽得過獎,和同學關係處得也不錯,哪裡人憎狗嫌?
你才人憎狗嫌!
邱子傑一個勁兒嚎,罵得超大聲。
付譽嘖了聲,聽著十分聒噪,他將地上的瓶子拾起丟進垃圾桶,大步回到沙發邊,一下握住狗嘴:“你再叫,我把你嘴巴捆起來,以後隻能吃飯喝水的時候鬆綁。”
“嗚哦嗚哦~”邱子傑在付譽手心裡發出細微的抗議,但因為付譽剛收拾了飲料瓶,手裡沾了甜甜的味道,他被味道吸引,伸出舌頭舔了下。
付譽挑了下眉,手勁鬆動了些,本來握得也不緊。
邱子傑追著他手心舔舐。
這樣的行為代表了寵物對人的喜愛和親近,儘管有著一部分饑餓的原因,但總是可以讓人心裡柔軟些,付譽盯著他看,嘗試去觸摸狗頭,邱子傑扭動起來,條狀身體左彎右彎,四肢爪子勾起,尾巴在沙發麵上不停掃動,腦袋在付譽摸他時順勢蹭了蹭。
這是付譽第一次撫摸狗,掌心下的皮毛比他想象的還要柔軟和舒服。
手掌又摸了兩把邱子傑脖子裡更加濃密的皮毛,柔軟得一塌糊塗,被撫摸的邱子傑也很享受,更是攤開肚皮讓他觸碰。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付譽在他肚子上輕輕揉了幾下,拍了拍道:“給你弄點吃的。”
見付譽站起來,邱子傑一個翻身也跟著起來,跳到地麵時,啪得摔地上了。
不等他自己爬起來,一雙手臂把他抱了起來,客廳的茶幾、顯示屏、餐桌在眼前慢慢流動過.....
嗷嗚?
邱子傑腦袋還沒清醒。
剛才那一摔,付譽才想起飲料裡含有酒精,扛起哈士奇塞進車裡,帶去寵物醫院做了個檢查,邱子傑除了偶爾嗷嗚兩聲沒有亂跑,還算乖,後來不知不覺就睡著了,醒來是在越野的副駕駛上,窗戶外淅淅瀝瀝灑著小雨,他昂起腦袋,隻見男人從一家寵物用品店出來,隨後把買的寵物日用品、食物等等全部扔進後座,然後拉開駕駛室的門坐進來。
男人頭發上沾層薄薄的水珠,像蒙了層輕薄細沙,邱子傑縮回脖子,團起身體接著睡。
或許,暫時留下來也沒什麼壞處,起碼白天付譽去上班的時候,他能獨自在家專心練字,邱子傑心想。
*
這場小雨一連下了兩天,今天才剛有停歇的跡象,空氣裡依舊布滿濕漉漉的潮氣,但不影響路上急匆匆來往的人,該上學上學,該上班上班。
天鴻集團的大會議室裡此時正開會,地皮項目需要市場調研、土地評估、規劃設計等雜七雜八的不少事,付譽做了幾套規劃方案,付琛沒意見,老二做事他放心得很,有意見的是付連萍,特地趕在周一這天來參加例會,對策劃案一頓挑刺,為先前付琛不允諾她在新項目裡加人而不滿。
會議的氣氛很沉重,一溜的經理總監都不插話,隻眼觀鼻鼻觀心。
“嗤,”一人笑出聲,翹著腿,上挑的桃花眼裡微微含笑,吊兒郎當道,“姑媽,年紀大了就彆摻和公司的事兒了,您老一輩的眼光和現在年輕人的沒法比,您還是回家歇著,年底拿拿分紅不好嗎?”
“你說什麼混賬話!公司有我一份,難不成我還插不上嘴了?”付連萍怒瞪他,“倒是你,成天在外麵吃喝玩樂,難得才來一趟公司,你知道什麼!”
付湛渾不在意地掏掏耳朵。
付連萍還要繼續訓斥,付琛聲音粗獷地一句“散會”把她想罵人的話堵了回去。
在座的眾人如被大赦,立馬裡陸續續魚貫而出,付連萍氣得胸口發悶,想以長輩的身份告誡付琛管好幾個弟弟,但這個男人早不是她印象裡的七八歲的孩子了,打付琛十歲起,就老成的不像話,她怒瞪了眼付譽和付湛,哼了聲也離開了會議室。
見人都走了,付湛也要跑,剛邁出一步,付譽揪住他領子提溜回來:“跑什麼?”
“沒有啊”付湛笑嘻嘻麵向付譽,把自己從二哥手裡解救出來,“不是人有三急嘛,我剛才是想去趟洗手間。”
“你想去做什麼我還不知道,”付琛道,“你也該收收心了。”
付湛摸摸鼻子,他從小被家裡人寵得混天混地,但就聽幾個哥哥的話,大哥氣場太大,二哥太陰險,三哥的拳頭他剛不過,嘖....他砸吧了下嘴,不聽不行啊。
會議是散了,但還有正事要談。
付琛示意道:“陳元。”
陳元把準備好的資料拿出來交給付譽,付譽看了看,道:“林鋒集團?”
“對,林鋒集團的資料,”付琛道,“鄰省的勢力,同樣是家族企業,過來我們鑫海城搞旅遊開發。”
“應該沒有那麼簡單,”付譽把資料傳給付湛。
提到新勢力,付湛也正色起來:“前段時間二哥剛競標得到新地皮的使用權,張家就有了卑鄙動作,現在又有其他集團進入到鑫海城,如果和張家聯手,我們就是腹背受敵。”
“還真被你猜對了,就是張家邀請來的聯盟。”付琛沉聲點頭。
“靠!”付湛把資料甩桌上,他最年輕也最沉不住氣,喜怒形於色,“大哥,你就說怎麼辦,你怎麼說我怎麼做,或者也找個機會逮住張士先或者張士耀也揍一頓,先替二哥出了這個口氣再說。”
“莽撞什麼,打架鬥毆要進橘子,你想去?”付譽抱起胳膊斜眼看他。
付湛撇撇嘴:“氣上頭了。”
付琛也道:“彆衝動做事,我讓你們了解林峰集團是讓你們以後遇人遇事小心些,彆上了什麼套,還有新項目有不少證件沒有辦法下來,老二多留意,彆讓張家有阻撓進度的可乘之機。”
“明白,”付譽道。
付琛:“至於小四。”
付湛緊了緊皮,知道大哥是有事要他辦了,不敢露出痞樣兒來。
付琛說:“最近清雲高中坍塌的事鬨得沸沸揚揚,我抽不出手,你去查查更詳細的傷亡情況,當初是哪家建築公司承包,是不是和張家有關。”
一旁陳元出聲提醒:“城南校區是十五年前才規劃為新的校區,清雲高中也是那時候搬遷過來 ,當時的校長是王明誌王老先生,四少可以從這條線先入手。”
“十五年前?”付湛快速心算,“十五年前我還是個孩子,你們讓我查這麼久遠的事情?大哥,沒有近一點的嗎?”
付琛哼一聲:“清雲高中又不是十五年前塌的,遠嗎?”
付湛:“......”
付琛:“你也該找點事情做了,彆成天不是出海就是混會所.....
“等等等等,大哥,塌方的事我一定查,必須查,查他個底兒朝天,你就放心吧,”付湛趕緊打斷大哥念叨,舉起三根手指發誓一定把交代的事情辦好,說完就快速溜了,一離開辦公室,又恢複了風流公子的勁兒,對著隔壁格子間朝他看來的女同事們溫柔一笑。
女同事們微微臉紅,付家四個男人模樣都俊,隨便拎出一個都能上娛樂圈C位出道,但就屬四少最會撩撥人,典型的花花公子。
另外兩個男人還在會議室,付琛詢問了老二後背的傷勢,已經結痂沒有大礙了。
下午,天空放了晴。
大彆墅一樓的某道窗戶口,宋星期正趴在窗台上看日落西山時的種滿了花卉的前院風景。
可這風景.....已經看膩了。
他裝病成功賴在了房子裡是有好處,不需要風吹日曬,但同樣不能隨意進出,為了防止他冷不丁跳起來撲人,叫小周的男子給他栓上了鐵鏈,崩直鏈子正好離門口一米的距離。
下一步該怎麼辦呢?總不能永遠被關在房間裡。
宋星期學習平時邱子傑冷靜的樣子思考問題,正想著,兩片耳朵輕輕一動,有人來了,這個點應該是來給他送飯了。他從窗台上下來,快速回到自己的窩裡側躺,四肢擺放的整齊,活脫脫沒兩天好活的死樣。
小周推門進來,將端來的大盆裡的食物全倒入宋星期的食盆,除了廚房搭配的營養餐,還有進口過來的凍乾,突然想到還落了些彆的,道:“廚房裡還有給你做好的水煮肉呢,我都忘了,你先吃,我去給你拿。”
說完小周又出去了。
乾飯不積極,思想有問題,等門一合上,宋星期倏地昂起腦袋,四肢在地板上如跑馬似得扒拉兩下就爬了起來去吃晚飯,剛成為狗的時候他是沒心情,也恰好趕上原藏獒的主人過世,他不吃飯大家都隻當他是為主人絕食,現在他認了這條狗命了。
“今天給你準備的夥食比昨天多,不知道你吃不吃得完,反正你要是能吃就儘量多.....”回來的小周一愣。
藏獒的食盆空空如也,比他的臉還乾淨。
“你的飯呢??!”小周看看宋星期,接著又去看食盆,他不信邪,抄起狗盆看盆底,又在空曠的房間了看了圈,“這飯是被你吃了還是不翼而飛了?”
“當然是吃了,”宋星期說,但他躺著不動,奄奄一息如孤獨飄零的落葉,眼看還差一口氣就要歸西。
小周放下水煮肉,愣得一批:“沒記錯的話,我應該是喂過了......吧?”他準備回去廚房看看,剛走到客廳,便見付琛回來了,他立馬問好道,“先生,陳助,你們回來了。”
“嗯,”付琛點了下頭。
小周問:“先生,您要馬上用餐嗎,還是等一會兒?”
“等會兒,”付琛道,他要先去一趟書房,才踏上樓梯,忽然想到還沒下車時望見的窗戶上陡然縮回去的藏獒腦袋,不禁問道,“那隻藏獒怎樣了?”
小周照實際情況如實回答:“它越來越虛弱了,吃得越來越多了。”
付琛的思維有那麼點打結,回頭看他一眼。
陳元也朝小周投去疑惑目光:“你要不要組織語言重新再說一遍?”
小周欲哭無淚:“........”
真是這樣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