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筆電帶了外接的機械鍵盤,更方便了打字,可那是方便人類的手,不是方便狗爪,邱子傑一爪拍上去一次能按好多鍵,彆說上網查新聞了,就是想解開筆電的鎖屏密碼都費勁。
但不是沒有辦法。
他儘量收起肉墊,蹭,隻亮出尖銳的指甲,在鍵盤上一個字一個字地敲,然而用指甲打字不靈活,連普通的打字速度都跟不上,偶爾還是會按壓到其他鍵導致輸入亂碼,這時候就得刪除亂碼接著再來。
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硬生生到了下午,他才把鎖屏密碼給破譯出來。
登錄係統的第一件事:
下載金山打字通,方便以後練字,他相信隻要熟能生巧就不需要再像今天這樣花費大力氣了。
又在鍵盤上哐啷哐啷的一通折騰,網頁從電腦屏幕上躍然而出,他習慣使用鍵盤快捷鍵和命令行界麵來操作電腦,鼠標通常隻當擺設,但網頁是打開了,敲字、搜索新聞還得花費時間。
半個小時過去,他終於把想看的新聞搜了出來。
從發布的時間看,學校宿舍樓坍塌已經過去一個多星期,許多媒體、網上知名博主等都在關注此事,鑫海政府也尤其重視,緊急介入調查,但是具體的原因還沒公布,隻公開了事故中的受傷人數,包括輕傷、重傷和搶救回來的在內一共有96人,值得慶幸的是沒有死亡名單。
可是網上沒死亡名單,不代表真的沒有。
邱子傑又搜索了相關的報導,例如校長出麵表示很快會轉移所有學生去其他校區儘快複課,再三強調會加強學校的安全防護,並有記者去醫院采訪受傷學生以及家屬等,這些都沒有提到死亡人員。
那就是真的沒人死亡?
如果沒人死亡,自己又怎麼會靈魂進入了哈士奇的體內?
或者說是他成了植物人,靈魂出竅,所以暫時寄居到了哈士奇身上?這說得通嗎?
邱子傑腦子有些亂。
他端坐著,有些感慨地看著網上的新聞,想起當時宿舍的情況,他記得宋星期在廁所裡洗褲子,蔣淩趴在床上吃零食,盛小邢則老早睡了,不由得歎息一聲,人生真是跟睡覺一樣,眼睛一閉一睜一天就過去了,眼睛一閉不睜這輩子就過去了。
哎。
表麵上能查看到的新聞也就這些,多的資料再沒了,邱子傑登錄自己平常聯絡朋友的隱秘賬號,名稱與牆上關係表裡的king一模一樣,他現在打字不方便,想更深入調查學校的傷亡情況還得靠彆人去做。
朋友“蘿卜特”在對話框裡回複:OK.
又覺得奇怪道:查這些對你來說是分分鐘的事情,為什麼不自己去查?你該不會是怕大頭追蹤到你來找你麻煩吧?我告訴你,他被警方逮捕了,現在正在橘子裡待著呢,要坐牢好幾年,我們的團隊已經解散了。
大頭是他們曾經團隊的頭,以前玩的都是正規的攻防戰,自從入侵天鴻集團事件之後,邱子傑已經果斷退出,後來的事再不清楚,而“大頭”“蘿卜特”都是他們黑客之間的代稱,現實的身份從來都是保密的,絕不透露。
邱子傑用爪子打字:活個哥、啊
蘿卜特:啥玩意兒?哥們你想說什麼?
邱子傑想說活該,但指甲一直亮出來已經有點疼了,不留神就會按到彆的字母,吐了口氣,他接著打字:算了,不提他,你查嗚了留一....
蘿卜特:啥???
邱子傑腦闊疼,不等他說明白,蘿卜特又來信息:哥們,你不用打字了,我明白了,你最近手出問題了是吧,打字不靈活,理解理解,咱們語音聊。
說完彈來了語音過來。
邱子傑無奈接了。
蘿卜特:“你說吧。”
邱子傑揚脖子:“嗷嗚嗷嗚嗷嗚嗷嗚....”
蘿卜特:“..............”
萬萬沒想到語音更說不清楚。
.....
邱子傑一直練字練到傍晚,練得饑腸轆轆,上午的兩片吐司麵包管不了一整天,他關上筆電,跳下椅子,嘴巴鼓氣先將皮椅裡麵掉落的狗毛吹乾淨了才走出書房,為了掩飾他沒來過書房,腦袋頂住門板把門關上了。
一樓的餐桌、廚房的台麵上都是一塵不染,連根蔬菜葉子都沒有,而他餓得肚子咕嚕咕嚕叫,也不知道付譽回來還會不會給他點吃的,他得先自己找點東西填填肚子。
扭頭,盯上了雙開門大冰箱。
他下意識舔了舔酸痛的爪子,對著冰箱開合處一個勁兒刨,左扒拉右扒拉,爪子把冰箱門刨出了不少劃痕,等弄鬆了點開合處,他就上牙齒啃,越啃越帶勁兒,越啃越來精神,最後真把冰箱門給打開了。
嘭!從冰箱裡掉出一瓶飲料。
邱子傑立即蹦開。
光是一飲料不能充饑,於是撲到冰箱上看裡麵的東西,這裡頭存儲的東西可真是.....寒磣啊!就正中間的格子裡放著兩隻蘋果,他探出一隻前腳往裡麵勾,隻勾到兩下空氣,蘋果離他太遠了,不自覺的後腳在地上蹬著。
後腿一蹬,前腳一勾,還是什麼都沒撈到。
邱子傑看看地上的飲料,兩隻前腳落地,圍著瓶子轉了圈後低頭嗅了嗅,沒辦法,太渴了。
嘎啦啦,飲料瓶被咬破了,而瓶子上全外文他沒仔細看,如果仔細看會發現,飲料裡還摻了濃度並不高的酒精,不過這足以讓從未嘗過酒精的哈士奇喝醉。
天色已然擦黑。
三兩跑車尾隨著黑色的豪華越野停在私人彆墅門口。
付譽率先下車,其他三人也紛紛從車裡下來緊隨其後,這三人和付家的小兒子付湛交好,三天兩頭在一起混,見了付譽自然也是跟著叫一聲二哥,就是摸不著頭腦,今天讓他們來乾什麼?
“二哥,到底什麼事兒啊?”其中叫李信的人開口,接到電話時他們沒有多問。
趙誠義道:“是啊二哥,什麼事兒神神秘秘的,你要是有事吩咐就儘管說,我們上刀山下火海都為你辦。”
衛澤跟著點頭附和:“對對。”
“不是難事,”付譽開門讓他們都進來,“家裡有條狗,你看你們誰可以幫我照顧一段時間,我寄養,它的所有花費都由我來支付。”
“哈哈,這不是小事嗎,沒.....”李信正要拍胸脯,看到沙發上躺著的哈士奇,“問題”倆字直接咽回了肚子裡,渾身一顫,心頭一緊,額頭冒起冷汗。
這是哈士奇啊!誰養誰知道,誰養誰心力交瘁!
養不得養不得。
其他兩個人也是同樣的想法。
忽然衛澤咦一聲:“這隻哈士奇怎麼這麼像張士耀走丟的狗?”
“喲,還真是!”李信也仔細探究了一番。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趙誠義,啪啪兩個巴掌呼在衛澤和李信後腦勺上:“什麼張士耀的狗,付二哥說了,這是他養的,那就是咱們二哥的狗,再說了,哈士奇都長差不多,很容易認錯,你們可把眼睛擦亮看清楚了。”
“哦~~對對對對,”衛澤做恍然大悟狀,也分分鐘明白過來。
狗是張士耀的沒錯,但付二哥說是他的就必須是他的,按照兩家的關係,自然是不可能把哈士奇還給張家,不弄死都已經算的好了,但付二哥沒空管狗,又不想還回去,這才讓他們過來帶走寄養,再憑借他們三個和四少的關係,怎麼也不可能出賣付二哥。
可哈士奇這拆家的品種......
李信撓撓頭,尷尬笑道:“二哥,那什麼,我家裡有寵物狗了,再養一隻狗狗,回頭家裡的該不高興了。”
“是嗎?”付譽涼颼颼的眼神從李信身上掃過,李信不由得打了個寒顫,要知道付家四兄弟裡麵,付二是最陰險的,惹了他不高興能倒黴好長一段時間,所以今天他們一接到電話,馬不停蹄就來了,可這事兒吧....
李信在心裡內牛滿麵,他剛買了進口的意大利真皮沙發,一隻沙發二十幾萬,但凡喇出個印子他都心疼死,更不經哈士奇造,沒辦法,他含淚拒絕,倒黴就倒黴吧:“額....是。”
“你們呢?”付譽看向其他二人。
衛澤也頭大:“二哥,我養過貓咪,沒有養過狗啊,沒經驗。”
趙誠義滿嘴跑火車:“哥,我隻養過小倉鼠,不論是從飲食習慣還是占地麵積,他們差異太大了,實在是......”
“都不用這麼快拒絕我,可以再好好想想,”付譽打斷道,他慢悠悠地走向餐廳區域,“你們也看到了,它安安靜靜,不吼不叫,有經過嚴格的訓練,所以在我這兒待了一天了,客廳裡沒有任何損壞,不需要擔心它會拆了你們的房子,”
話落,人已經走到開放式廚房,付譽也隨之一愣,地上有個被咬憋了的瓶子,地麵還有一灘水漬。
他看向冰箱。
客廳三人目光齊刷刷朝他注視的方向看去。
哦謔!冰箱門上布滿了縱橫交錯的劃痕,慘不忍睹,接著,所有視線移向沙發上肚皮朝天的哈士奇,它歪著腦袋,也正看著這幾人,但邱子傑不知道自己已經喝醉了,四肢在空氣裡撲騰兩下,一隻爪子不小心勾到某個抱枕。
豎起的抱枕倒下,露出了上麵被撕扯出的大洞,白花花的棉花裸露在外。
接著,第二隻抱枕、第三隻抱枕、第四隻抱枕被不斷亂拱扭曲身體想要彈坐卻彈坐不起來的醉狗全部弄倒。
無一例外,全部有洞。
不止如此,沙發座墊裡麵一整圈縫隙都卡滿了塞進去的棉花。
付譽的太陽穴突突跳。
他大步上前,雙手抄起狗想給它來幾個爆栗子,結果看到哈士奇的身體底下還有個二十多公分的大洞,怪不得它彈坐不起來,卡著了。
“........”付譽咬牙切齒。
氣得他把邱子傑丟回了沙發裡,邱子傑隨著沙發的柔軟度彈起來,開心地嗷嗚嗷嗚~
付譽扶額,但不妨礙他謊言張口就來:“隻要你們肯幫我們養一段時間,它拆什麼我賠什麼,一個月結一次賬,不會虧待你們,怎麼樣?”
身後無人應答。
他回頭,客廳裡哪還有人?
那三人趁他不注意閃得飛快,紛紛跳進自己的跑車裡,油門一轟消失得無影無蹤。
付譽的臉陰沉得一批,想了想,拿出手機撥通付琛電話,斟酌措辭道,“大哥,家裡不是有隻藏獒嗎,一隻狗挺孤單的,我正好也得了隻狗,改天送過來給藏獒做做伴?”
那頭付琛也剛到家,外套遞給陳元,鬆了鬆領口,問:“什麼狗?”
付譽說:“哈士奇。”
“哦,哈士奇啊,”付琛的語氣雖然沒有什麼異樣,但是,“我替藏獒謝謝你,心意領了,送就大可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