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1 / 1)

既然裝到了這地步,宋星期就沒有很快起來的打算。

他任由陳元和小周兩人把他抬到房子裡,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見這麼大的彆墅,頭頂的水晶燈比家裡的臥室還大,客廳寬敞得可以跑馬,裝修就更不用說了。

陳元和小周費勁地把宋星期抬到空房間裡:“就安排在這兒吧。”

“好嘞,”小周點頭,小心翼翼把宋星期放下。

宋星期象征性地抽搐幾下前爪,表示自己病得真的很重,陳元看得於心不忍,任何生命都是生命,眼看一條生命在自己麵前慢慢流逝總是讓人難受的。

“哎,好好休息吧,”陳元歎息一聲,關上門。

門一關,宋星期蹭得站了起來,抖了抖皮毛,舔了舔有點乾裂的鼻子邁步到窗前,窗子是落地窗,不用直立起來就能看到外麵的前院和遠處的庭院大門,還能看到兩名園丁正修剪茂盛的花枝,如果單憑之前在後院看到的大草坪不能確定的話,現在已經很肯定,房子的主人很有錢。

下午,小周按照陳元的吩咐,買了不少寵物用品和小零食,最讓宋星期滿意的是還帶了一個大尺寸的鬆軟狗窩,也就是說,他有自己的床了。

“怎麼把你搬上去呢?”小周撓著頭犯難,藏獒太重,他抱不動,但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它病重還躺在冷冰冰的地板。

想了想,他扭頭出了房間。

“待會兒我抬它上半身,你幫我抬它的大腿,它現在基本動不了,你彆怕啊,”小周找了廚師團隊裡的王斌來幫忙,剛進房間,一愣。

宋星期已經躺在了狗窩裡。

“還讓我來幫忙,不睡得好好的嗎,瞎耽誤我時間,”王斌擺擺手走了。

小周:“.......”

宋星期抬了下眼皮,眼珠往其他地方轉。

*

淩晨兩點多,馮建德送幾位老板從綺夢娛樂會所出來,點頭哈腰地親自送到門口,殷切地替老板們開門,陪著笑臉在車窗外恭送:“趙總、李總,你們慢走啊,還麻煩回頭騰點時間給我,我好好說說我的項目。”

“小馮啊,出來喝酒就不要談什麼項目不項目,掃興,” 趙總斜起眯眯小眼看他,肥大的臉已喝得滿麵通紅。

“哎喲!”馮建德立馬彎腰賠不是,“您看我這張嘴,這時候提什麼工作啊,我的錯我的錯,趙總您大人不記小人過。”

“行了行了,開車,”趙總不耐煩地吩咐司機。

等汽車開遠了,馮建德秒變臉,朝著地上啐了口:“呸,什麼玩意兒。”

他剛罵完,一輛大奔在他麵前駛過,是剛才一起吃喝玩樂的衛導,對方把他的嘴臉都納入眼底,輕蔑地嗤了聲,馮建德罵人的表情都沒來得及收回,尷尬得僵著。

今晚鑫海衛視的總導演和幾個投資商一起來會所喝酒,這消息一被馮建德知道就忙不迭趕了過來。他不請自來得來主動陪酒,倒貼買單,想的是給自己的項目找點投資商,可最後也沒人點個頭,這些人吃完喝完一抹嘴就走了。

“媽的,都是王八羔子,”馮建德又罵了句,嘴裡酒氣熏天。

摸了摸口袋準備拿車鑰匙,鑰匙在,但手機沒了,一定是落在包廂裡了,馮建德拍拍臉,轉身準備回會所,但餘光瞥到了點兒奇怪物體,一晃一晃。

什麼東西?

馮建德喝了不少,臉紅得跟豬頭一樣,揉了下眼再看,是一輛車屁股後頭有條尾巴在晃悠,正好泊車區的燈光打下來,顯得柔軟又蓬鬆。

明顯是一條狗。

“嗤,我當是什麼呢,”馮建德嘀咕,抬起腳要走,但是又放下了。

他扭頭看看周圍,淩晨兩點多的會所門口沒彆的人,於是又看了眼狗,泊車區停的都是好車,踹了彆人的車說不定他會吃不了兜著走,但是踹條沒主人看著的狗就不一樣了,不僅能發泄自己的怒火還不用攤上責任。

馮建德走到車屁股後,狗尾巴搖得歡快,忽然,一個調轉,狗腦袋麵向了他。

是隻漂亮的成年哈士奇。

哈士奇歪了歪腦袋,馮建德不在乎狗好不好看,一腳踹在哈士奇身上,哈士奇嗷嗚一聲摔倒在地,斷斷續續嗷嗚著就地打了個滾蹦起來遠離馮建德,跑出了點距離後,哈士奇忽然自己栽倒了,嘴裡“哦嗚哦嗚”個不停,因為脖子裡莫名有刺痛。

見它逃跑,馮建德懶得追上去,結果地上飄落的一張尋狗啟示讓他目光一亮。

和尋狗啟示上的狗怎麼這麼像?

張士耀的狗??

馮建德快速撿起尋狗啟示,三步並做兩步狂奔到哈士奇麵前,抬起狗臉仔細辯解,還真是!!!

張士耀,張家的小兒子,張家在鑫海城是數一數二的豪門,比起他剛才奉承的導演和老板們,可以甩他們好幾條街,隻是他沒有攀上張家的門路而已,就算有,以他與付家老二沾親帶故的關係,張家是絕對不會待見他的。

不過嘛.....

馮建德腦筋一動,左右看看沒人,脫下自己的外套蓋住哈士奇腦袋,然後扛起它在路邊攔了輛的士就往家裡奔。

邱子傑是在路上時逐漸取代了原哈士奇的思想,看到自己的狗爪時依舊是平時處變不驚的態度。

哭天嚎地沒有用,遇到問題、分析問題、想辦法去解決問題是他從小到大的做事風格,他想到了那天在宿舍裡異常的響動,緊接著便是塌房,那是一瞬間的事,來不及有多的思考和行為便陷入了黑暗,那麼是自己死了,靈魂重生?

他往窗外望去,看見了鑫海城的標誌性建築,城市電視塔和摩天大廈,行駛的路上路牌表明了區域,同州路。如果他還是在原來世界,原來的城市,那麼他就是在鑫海城的城東地區,這裡的同州路與保寧路有一處十字交界,十字交界往南上保寧路是去往高速路段。

果然,行駛了一段之後他就看到了交界路口,路牌也寫得清楚。

但的士沒有往南上保寧路,而是左轉上北,邱子傑的腦海裡自動形成了一張鑫海城的城市地圖,估算出了他此刻離學校清雲高中有多少公裡的距離。

可他這個樣子,回不去學校了。

後半夜是好眠的時候,林美月睡得正熟,玄關一聲巨響把她吵醒了,還沒開罵呢,臥室被推開,隻見她男人抱了隻大狗進來,兩條手臂卡著哈士奇的胳肢窩,把哈士奇提成了長長的狗條。

馮建德滿臉興奮,忍不住要和老婆分享好消息:“快看看,老子帶了什麼來!”

林美月邊打哈欠邊坐起來,翻了個白眼:“你有毛病啊,大半夜弄條狗來?”

馮建德:“蠢貨!這是張士耀的狗。”

“張士耀?”林美月的困意一下消了,批了件外套下床,重新打量哈士奇,“這,真是張士耀的狗啊?”

“我騙你乾什麼!”

張家是豪門,張士耀就是個典型的公子哥,做事一向很高調,而他的狗撒手沒了,現在不僅滿大街都是尋狗啟示,連微信上的朋友圈、網上微博、雜誌報紙都登了。

“那還等什麼,聯係他呀!趕緊聯係,我們把狗給他送回去,十萬就到手了!”林美月很激動,馬上就要去拿手機。

馮建德放下狗拉住她:“不是錢的事。”

林美月問:“幾個意思? ”

“你傻啊,”馮建德道,“張家和付家什麼關係?死對頭,我們又是付譽的舅舅舅媽,我們把狗還回去,他張士耀能給我們十萬?不羞辱我們就不錯了,再說,就算給了十萬投到我項目裡,這點錢又能管多大用。”

“那你把狗弄回來乾嘛,”林美月沒好氣。

馮建德在床邊坐下來,看向在房間裡走動的哈士奇,又看了眼林美月,一張床上睡不出兩種人,林美月馬上會意到馮建德有了餿主意:“說吧,你想拿這條狗做什麼?”

看似哈士奇隻是東嗅嗅西聞聞,其實邱子傑在思考從兩個人手裡逃走的可能性。

馮建德說:“他付譽不是不肯給我投資嗎,不給我這個做舅舅的臉,那他也彆想好過,我們把狗送到他的住處,以他的性格,一看是張家的狗,不得把狗弄死?不管弄死還是弄殘,我們再把他虐狗的消息傳給張士耀,我看他們能不鬥個你死我活。”

“嘖嘖嘖,”林美月攏了攏睡衣,笑說,“本來兩家就水火不容,你是火上還澆油,真夠陰險啊。”

“我陰險也比不上他無情無義,我可是他親舅舅,但你看看他怎麼對我的!”

付譽怎麼對自己親舅舅,邱子傑不知道,但聽完夫妻倆對話,他已經很確定兩個人不是好東西,為了自己泄憤而犧牲一條無辜的狗,可以說相當歹毒。

同時他觀察完了房間,這裡太高,陽台和窗戶都行不通,可以趁他們不注意衝出房間,但要衝到玄關怕是來不及,而越是歹毒的人,下手越是狠,所以他不能輕舉妄動,否則換來的可能是一頓毒打。

主意一打定,馮建德與林美月就弄來了項圈強行給邱子傑戴上,接著直奔付譽的私人住處。兩人下車後手腳麻溜兒地把哈士奇扛下來,將牽引繩的一端係在鐵藝大門的豎杆上,此時天空才泛起蒙蒙亮。

“你動作快點兒,”林美月觀望著四周催促,“彆讓人看見了。”

“我得係牢固一點,免得它掙脫跑了,老子白費一場功夫,”馮建德連續打了兩個死結,咬牙勒緊,然後才與林美月回到車上。

私家車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