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康寧覺得這是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
於是立馬發微信給祁釗。
祁釗這次沒有秒回,可能是在做實驗,也有可能是在開組會。
五分鐘後祁釗給他轉發了個聊天記錄。
岑康寧才知道原來他是去問P大主管人事的副校長了。
意識到這個事實後岑康寧頓感壓力,因為他忽然意識到,P大的副校長,那可是正廳級領導。
正廳級什麼概念?
等於說是一個地級市的市長,或者說省級單位的正廳長。
岑康寧這輩子都隻在電視裡見過這麼大的領導,從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的工作問題竟然能得到對方的親自解答。
雖然對方說了跟沒說一樣。
“一般情況不會,特殊情況說不準。”
岑康寧揣摩著這番話的含義。
不等他揣摩個結果出來,祁釗給他翻譯:“意思是我不走就不會。”
岑康寧:“!”
岑康寧:“那大佬你會走嗎?【星星眼】【崇拜】。”
祁釗:“不會。”
岑康寧唇角弧度才剛剛上揚,祁釗下一條消息發了過來。
“要走就帶你一起。”
岑康寧:“……”
這就是大佬的自信嗎?
想了想,岑康寧給他發去一張T大的食堂截圖,斟酌語言道:“我聽說,T大食堂挺不錯的,好吃不貴。”
城市的另一端。
P大副校長辦公室內。
祁釗冷靜放下手機,看了年逾半百的副校長一眼。
“怎麼了?你媳婦兒說什麼了?”
副校長被看的莫名其妙。
“沒事。”
祁釗抬抬眼鏡,道:“他隻是希望貴校食堂能改進一點。”
副校長:“……”
—
岑康寧還不知道自己的話被傳成了這樣,更不知道自己還沒上班就在領導眼裡人設變成了愛吹枕頭風的禍國小嬌妻。
他拎著行李箱輕鬆上了公交,然後又倒地鐵。
回學校的一路上,心情都很不錯。
直到輔導員一通電話打過來。
“岑康寧,你到底什麼時候能交三方協議?”
“這個……”
岑康寧沉默了會兒。
這年頭,大學生畢業就業形勢差,到底還是影響到了輔導員。大一時脾氣還很溫和,說話猶如春風拂麵的輔導員,被上級催就業率催三方的壓力逼成了春雷滾滾。
“咱院可就你沒交了,你是不打算就業了還是怎麼的?我跟你沒仇吧?啊?岑康寧!”
大嗓門沒開擴音都聒地岑康寧耳朵疼。
岑康寧身邊幾個路過的大學生更是像沒由來被踹了一腳一樣,趕緊加快腳步遠離。
岑康寧將手機拿開幾分,倒也沒生氣。
畢竟現在已經四月中旬了。
眼看著就要四月底,然後到五月。
畢業的時間越來越近,岑康寧還沒找到工作,對輔導員來說無疑是一個天塌了般的事實。
畢竟他們班總共就三十個人。
隻要岑康寧一個人不簽三方,就業率就瞬間變成百分之百分之九十六。
而如果岑康寧沒猜錯的話,今年校領導給他們班的指標至少是百分之九十八。
這不是難為人嗎?
難道一個班三十個人。
一個都不準“家裡蹲”了?
所以岑康寧沒生氣,他知道輔導員也是頂著很大的壓力。從他放棄保研到現在,導員給他打了不下十個電話了。
除了催他交三方以外。
其中有兩個電話是告訴他某地方有招聘會,招呼他趕緊去。
雖然招聘會最後也沒用上,但岑康寧還是挺感激的。至少這段時間裡,還算是有人在關心他。
於是他想了想,告訴導員:“我找到工作了。”
果然電話那頭嗓音瞬間變得驚喜:“真的啊?老師就知道你能行!”
岑康寧笑道:“剛找到不久,所以還來得及沒簽三方,可能要過幾天交,可以嗎?”
輔導員說:“可以是可以。不過康寧你確定找到的地方靠譜啊?不簽三方彆把你鴿了。”
岑康寧道:“應該靠譜吧,至少比劉老師那邊兒靠譜。”
輔導員:“……”
提起劉同虎,輔導員忽然就有了一種做賊心虛的感覺,也不敢再多問了,匆匆忙忙說了句工作加油儘快簽字就掛斷了電話。
岑康寧覺得好笑。
他隻是順口一提,也沒有連坐追究的意思,導員怎麼就慌了呢?
不過算了,這件事在他身上早就過去了。他現在關心的事情和輔導員其實一樣,就是什麼時候能簽三方,可以將編製定下來的問題。
但岑康寧沒想到的是,拿到編製,還得先領結婚證。
“沒有結婚證辦不下來。”
P大校人事處主任對岑康寧誠懇道。
寬敞空曠的人事處主任辦公室,茶香四溢,溫度適宜。
姓王的主任一點官架子也沒有,言辭非常謹慎,從麵前的文件架裡抽出一份顯然是才剛剛打印出來不久的紅頭文件。
“不好意思啊岑先生,希望您能理解。畢竟這項政策是針對教授配偶的,如果您還不是法律意義上的法定配偶,我們這邊兒也無法通過文件。”
岑康寧微微蹙起好看的眉心,手指下意識攥緊手中的三方協議。
“我知道了。”
他說。
王主任露出抱歉的笑容:“實在是不好意思。”
“沒關係。”
岑康寧道:“你們按照規章製度辦事,應該的。”
人事處主任見他是真的沒生氣,這才鬆了口氣,說:“不過您放心,隻要您把各種證明都提供過來,我這邊兒可以馬上幫您辦理。”
“好。”
岑康寧點點頭,說:“那這次我就先走了。”
“好,您慢走岑先生。”
人事處主任畢恭畢敬地送岑康寧離開,態度堪稱諂媚。岑康寧當然不會真的覺得對方是很尊敬自己的緣故,因為剛一出門他就看到了真正被尊敬的教授本尊。
祁釗正倚靠在一輛特斯拉Cybertruck上。
他今天穿了一件深灰色的長風衣,內搭白色襯衣,米色休閒長褲。一米八七的身高比例驚人,大長腿微微彎曲也顯得格外瀟灑有型。
岑康寧出來的時候,他正拿著一個pad,低頭專心致誌地看著什麼。
不過岑康寧剛一走近。
祁釗便收起了pad。
“出來了。”
祁釗道。
岑康寧點頭:“對。”
“談得怎麼樣?”
祁釗又問。
岑康寧想了想:“還挺不錯。”
除了三方的問題沒有解決,其餘所有的困惑,包括各種待遇問題,假期問題他都得到了答案。
總體來說,這份工作比岑康寧想象的還要好,還要悠閒。
祁釗沒什麼表情點頭:“好,那上車吧。”
岑康寧下意識抗拒:“你要送我回學校嗎?不用,我……”
話沒說完隻聽砰的一聲車門被打開。
祁釗說:“不是送你回學校。”
岑康寧無奈上了車,係好安全帶:“那是?”
“去領證。”
祁釗道。
岑康寧呼吸頓時停滯半拍。
顯然他從身體到心靈都還沒準備好步入結婚狀態。
然而下一秒,不等他提出反對意見,最快可以做到百公裡2.7秒啟動速度的Cybertruck轟然離開原地。
岑康寧:“……”
不是。
至少提前說一聲,他好換個襯衫啊!
他低頭看向自己身上早晨隨便從櫃子裡一扯扯出來的衛衣,當時也沒覺得有什麼,隻是去一趟人事處簽個三方而已。
他也沒覺得會是人事處主任親自接待自己。
岑康寧到底還是缺乏一些社會經驗,把自己當成大學生,渾然不覺其實自己距離畢業隻剩下半個月時間。
但有一說一。
岑康寧是缺,祁釗總不缺吧?
他都29歲了。
岑康寧忍不住看向隔壁駕駛座上正在專心致誌開車的男人。
今天其實算是兩人第二次見麵,但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太匆忙也太尷尬,所以岑康寧其實沒機會好好觀察他的長相。
今日又見。
岑康寧才發現原來祁釗比想象中年輕好多。
完全不像一個29歲的男人,看上去至少比郭振年輕十歲(振哥對不起)。
而且怎麼說呢?
像現在這樣看著祁釗的側臉,岑康寧覺得自己忍不住要開始嫉妒了。
為什麼造物主這麼不公平。
給了一個人無與倫比頭腦的同時,還要賦予他這樣優越的外型,這個男人就連側麵的下頜角弧度竟然都是完美的。
更重要的是……他今天身上的襯衫可真好看。
岑康寧酸溜溜地想,到時候兩人合拍結婚照,自己鐵定被豔壓。
所以到底要不要提出自己想換件衣服的要求呢?
岑康寧猶豫。
這時,刺啦——
車忽然停下。
還在猶豫的岑康寧如夢初醒:“到了?”
民政局怎麼會這麼近!
祁釗眼神看向車窗外:“到了。”
岑康寧順著他的眼神向外看,隻見視線的儘頭處赫然是一家阿瑪尼,陽光下銀灰色的logo低調奢華,折射出昂貴的光芒。
岑康寧:“?”
祁釗鬆開安全帶,說:“這是我經常買衣服的地方。”
岑康寧:“……”
祁釗:“你剛剛一直看我的襯衫,不是想要鏈接?”
岑康寧:“……謝謝你,但我其實更想要換季打折隻要99元的優衣庫,我自己有鏈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