碳酸氣泡 月黑風高夜,天雷勾地火……(1 / 1)

成敗之名 [賽車] 觀欽 4383 字 2024-05-01

周棘感覺自己腦袋快要炸開了。

他甚至都忘記自己最後是怎麼把駱其清送回的宿舍,隻知道這個始作俑者現在已經半闔著眼安然躺在床上,而他還感覺心情久久沒辦法平複。

那個吻的觸感始終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他心裡比誰都清楚,人在喝醉之後做出的任何舉動都是來源於酒精的乾擾,不能當真。

可他還是...

屋內光線昏暗,隻有玄關處開著一盞頂燈。

房間被收拾得井井有條,駱其清在出門之前就把窗簾拉開了一半,淺白色月光從明淨的玻璃窗裡透進來,微微照亮這間屋子的一隅。

周棘替他合上窗、掖好被子,最後還不忘將剛煮的熱水倒好晾在床頭。

該回去了。

可他靠在臥室門口,遲遲沒有離開的動靜。

深冬的夜晚沒有蟬鳴,加上這裡向來注重牆體隔音,如今倒是感覺平添了幾分孤寂。

他漆黑的眼眸裡似乎有某種情緒在翻湧,卻終是閉了閉眼,什麼都沒做。

趁人之危從來都不是他的本意。

現在唯一能做的,隻有等。

房間裡忽然響起突兀地電話鈴聲。

思緒被打斷,周棘撩起眼皮,看見駱其清床頭的手機亮起來電界麵。

來電顯示是郝宥凡。

床上的人被吵得迷迷糊糊睜開眼,嘟囔了句誰啊,然後伸手過去就把電話給掐了。

然後幾秒後鈴聲又響了起來。

“......”

撥電話的人似乎秉持著鍥而不舍的精神,不依不撓連著打了三遍。

周棘最後看不下去了,走過去在他掐掉之前先接了起來。

“清兒啊,在哪呢?出來跟兄弟玩啊!”

那頭的動感音樂震耳欲聾,不用問也能猜出來他應該正在哪個酒吧喝得儘興。

見電話裡頭的人沒有回應,郝宥凡又挪到了相對安靜的地方:“這個點你不會在睡覺吧?”

“他喝醉了。”周棘適時說明道。

那頭忽然就消了音,隔了好半天才憋出來一句:

“臥槽,你是周棘???”

周棘沒再說什麼,直接掛了電話。

結果轉頭就看見駱其清已經自己坐了起來,此刻正靠著床頭,把身子蜷成一團。

“被吵醒了?”周棘順手把水杯遞到他麵前:“喝點吧,小心燙。”

駱其清很聽話地接過去,吹開表層的熱氣,然後小口小口喝起來。

“頭暈嗎?”

駱其清搖頭。

“想不想吐?”

又搖頭。

他喝醉後就像個依照指令行動的機器人,而周棘就是那個擁有最高權限的指揮官。

在確認他除了神誌不清醒之外沒什麼大問題後,周棘鬆了口氣。

“睡吧,我回去了。”

不知道這話哪裡戳中了駱其清,他忽然抬頭看向周棘,嘴唇翕動,不知道說了什麼。

“嗯?”

周棘沒聽清,隻好問:“你說什麼?”

他走到駱其清身邊,然後微微彎下腰。

這回他聽清了。

駱其清聲音含糊,聽起來卻像飽含了無儘的委屈。

“我想回賽道。”

......

儘管是冬天,但午間的陽光依然能把人灼醒。

駱其清睜開眼時,隻覺得自己頭疼欲裂。

“嘶——”

他摁著右邊太陽穴,掙紮了半天才從床上坐起來。

經過這次事情後他終於確認,自己果然是不能喝酒的體質,這才多少就斷片了。

以後說什麼都不喝了。

等等。

駱其清看著被整齊掛到衣架上的大衣,莫名想到一個問題——

他是怎麼回來的?

正想著,枕頭旁邊的手機就震了起來。

來電人備注是凡子。

他也沒多想就直接點了接通,結果對麵開口問的竟然是你是誰?

駱其清被這問得莫名其妙,心想不是你打給我的嗎,於是很快反問一句:“你喝酒了?”

那頭靜了幾秒,然後立馬變了個人似的開始嚎:“是你嗎我的清!”

“不是。”駱其清很快回道,“是鬼。”

“我還以為還是那誰呢。”

“哪誰?”

駱其清聽得雲裡霧裡,都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昨天喝酒把腦子給喝壞了。

“周棘啊!”郝宥凡說,“昨晚我給你打電話是他接的。”

“......”

所以是周棘把他送回來的?

我靠?

我靠!

在他還獨自淩亂風中時,郝宥凡已經繼續道:“你收拾收拾,本領導準備來你宿舍考察了。”

掛斷電話,他直直栽回床上,然後在被子翻滾。

昨晚應該沒有發生什麼吧?

主要是他不太了解自己現在喝醉後會是什麼德行啊!

要不打個電話去問一下當事人...?

那萬一真給問出什麼東西怎麼辦。

駱其清縮在厚棉被裡做了十來遍深呼吸,才終於逼迫自己鎮定下來。

事已至此,他隻能裝死了!

終於調整好了心態,駱其清才想起郝宥凡剛才說的他要過來,於是隻能趕緊起床衝了個澡。

半個小時後,郝宥凡開著一輛極為低調的銀色賓利出現在了他們宿舍樓下。

但是還沒等駱其清下樓去接他,兩個人就在十樓的電梯口相遇。

配上電梯裡四麵八方的燈光,郝宥凡一身騷包粉搭配差點閃瞎了駱其清的眼睛。

這光天化日之下,十樓又全都是車隊根據地。

生怕有熟人出來看到這一幕,駱其清二話不說先趕緊把人拉回了自己房間。

等鎖上門,他才忍不住說:“你彆告訴我今天車隊邀請讚助商過來走秀。”

“你也覺得我這一身夠亮吧?”郝宥凡似乎對駱其清這反應很是滿意,他把皮鞋往旁邊一脫,然後大搖大擺地走進去,一屁股坐到單人沙發上,“我爸要我待會去相親,這可是我從衣櫃裡精挑細選出來的戰服。”

駱其清抽了抽嘴角,十分佩服這人為攪黃親事做出的犧牲。

就是可憐他的相親對象了。

說來也奇怪,郝宥凡高中到大學沒少喜歡過女生,結果畢業之後反倒變得斷情絕愛。

也不知道是抽了哪門子風。

他剛想接著問,誰知道就看見郝宥凡已經朝他露出了一副請如實招來的表情:“實話說吧,你們昨天是不是已經那樣了。”

駱其清狐疑:“哪樣?”

心中隱隱有了猜測。

然後隻聽他道:“月黑風高夜,天雷勾地火。”

然後他就被駱其清踹了。

“哎喲...”郝宥凡捂著屁股跳起來,“我隻是關心你的終身大事!”

跳到電視機旁邊,郝宥凡像是忽然想到什麼:

“我來都來了,你跟我喝一杯吧。”

駱其清對這個動詞都快PTSD了,忙說:“我拒絕喝酒,果酒啤酒雞尾酒都不行。”

免得又出什麼幺蛾子。

“瞧你那慫樣。”郝宥凡從電視機旁邊的小冰箱裡摸出兩罐可樂,然後拋給他一杯。

駱其清接過一愣:“我什麼時候買的可樂?”

他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了,該不會這也是在喝醉時候買的吧?

郝宥凡單手開了拉環,淡定道:“我剛進屋的時候才放進去的。”

“......”

大冬天喝冰鎮罐裝可樂,果然是萬年不變的郝宥凡風格。

“所以你們昨天都乾什麼了?”

駱其清嫌鋁罐拿著凍手,喝了一口就把它放回桌上:“斷片了,什麼都不記得。”

“但因為你潛意識裡還是沒有對他設防,才會讓他送你回來。”

“你還喜歡他。”

駱其清抿了抿嘴,對這個結論沒有承認,但也沒有直接否認。

隻能拿著可樂又往嘴裡灌了一口。

碳酸氣泡給喉嚨帶來瞬間的刺激總能讓人變得更加清醒。

“你不在的這幾年裡,他向我打聽過很多次你的行蹤。”郝宥凡想了很久,還是決定告訴駱其清,“但我都隻是和他說不知道。”

是了,駱其清想,他的事情一直都讓郝宥凡保密,尤其是對周棘。

“他什麼反應?”駱其清聽見自己問。

“有點忘了。”默了會,郝宥凡又補充說,“但應該挺失落的。”

一次次不甘心地詢問,卻每次都得不到答案。

換誰能好受?

“所以你們現在沒複合...隻是因為那件事嗎?”

在意識到他說的是什麼後,駱其清搖了搖頭,苦笑道,“這不是還有病嗎。”

他的病就像個抱在懷裡的定時炸彈,指不定那天突然就會被引爆。

他不想,也不能拖累周棘。

至少...至少也要等到他能夠重新開上賽車,再去想他們兩個人以後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的比賽變多,他心底總是會有強烈地意識想回到賽道。

但話又說回來,也是時候該嘗試邁出這一步了...

駱其清腦子很亂,剛剛沒太注意,現在又感覺頭開始隱隱作痛。

他下意識又喝了一口可樂,想再次感受它的刺激。

可是二氧化碳揮發之後,現在喝起來就是甜膩無味的飲料。

他有些脫力地坐回床上。

“總之,你想清楚吧。”

郝宥凡手中的可樂罐已經空了,他徒手把罐子捏扁,然後精準投進了不遠處的垃圾桶裡。

“你回國,進承陽,遇到周棘,說不定本來就是冥冥之中的定數。”

“彆等錯過了才後悔。”

駱其清用被子蒙住頭,很久才氣若遊絲地吐出一句。

“我儘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