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修訂）

“為什麼，到底是哪裡出了錯？是公式、配比、時間間隔，還是實驗對象？”

柯裡昂，戴森子公司生物研究院首席技術官，此時眼下青黑，頭發如枯草般淩亂，身穿一件皺巴巴的實驗服，內搭卡其色毛衣，運動褲，休閒運動鞋，坐在他的桌前焦躁不安地翻動著手上的報告。

麵前的書桌上堆疊著無數的實驗報告和研究記錄。右側的移動黑板上布滿蛛網般的數學符號和公式。書櫃、牆角、盆栽、陽台、咖啡機，目光所及之處堆滿了書籍和稿紙，隻留出了桌子周圍的一片空地，讓人無法下腳。這對一個強迫症患者來說絕對是無法忍受的，幸運的是，它的主人對此毫不介意。

他眼睛布滿了紅色的血絲，嘴角抽動著，百分之三，百分之三就像一個魔咒一樣縈繞在他的腦海裡，這是一個無法突破的極限，一個他6年來都沒有突破的極限。

自從六年前S誘導公式在實驗體身上第一次開出15%的成功率，以及千分之二的首席哨兵之後，柯裡昂誌得意滿，精神抖擻，他胸有成竹地提交了G誘導實驗的請求報告，滿心歡喜地投入到G誘導公式的研究中去。可是沒想到，這一研究就是六年，整整六年，從千分之一到百分之三隻用了一年，之後的五年沒有一次能夠突破這個數值。

咚咚，門外傳來兩聲敲門聲。

“老師，可以進來嗎？”

柯裡昂從椅子上彈跳起來，他手撐在桌子上，伸長了脖子，問道：“有結果了嗎？”

文特森挑選了一處空隙落腳，把報告遠遠地遞過去，柯裡昂一目十行地閱讀，文特森清晰乾淨的聲音響起：“24個成功的實驗體經過檢測，判定3個Alpha級，11個Beta，16個Gamma，還有一個616號各項數據不穩定，對於情緒的感知判定隻有10%-30%的正確率，感知範圍從5英尺-100英裡波動，但檢測到有微弱精神攻擊和精神透視能力，研究人員無法給她分級。”

“微弱精神攻擊和精神透視是？”

“攻擊是對哨兵和普通人造成3秒的思維空白狀態，透視是針對不設置精神屏障的哨兵和普通人造成20-60秒的表層讀取。”

“雖然說精神攻擊和精神透視能力有一點特彆，不過一般來說，這些是哨兵的事情，而向導最重要的感知未免太不夠用了，給她分成Gamma吧。”說著柯裡昂揮了揮手，示意文特森退下。

文特森扶了扶自己的鼻托，想要再說些什麼，可是最終他什麼都沒有說，安靜地退出來，輕輕合上了辦公室的門。

門外唐納德等候著，看見文特森出來，問道：“怎麼樣，那事你說了嗎？”

文特森搖了搖頭，回道：“沒有，老師心情不好，我另外找時間吧。”

“話說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已經等不及了吧，難道還有什麼比你的身體還要重要的嗎？”唐納德用力搖晃著文特森的肩膀。

文特森拂開唐納德的手，“我會注意的，唐納德，我們該走了，總部那邊還等著彙報呢。”

“部長才不會關心我們的研究結果怎麼樣，她隻會關心我們有多少人送給她使用，你的那些報告不出明天就會變成碎紙機裡的廢紙，垃圾桶裡的垃圾。”

“閉嘴，唐納德，說話注意點，不要讓彆人抓到你的小辮子。”文特森狠狠瞪了唐納德一眼，唐納德快速看了一眼周圍，小聲地說道：“這不是因為是你，我才敢這麼說話的嘛，隻要你不說我不說，根本沒有人會知道的。”

實驗大樓報告廳處。

“各位，首先恭喜你們成功通過我們的G誘導實驗，現在你們已經進化成為向導，歡迎各位迎接你的新身份。”

戴安娜一身雪白的合身職業服，儘顯優雅，隻見她側過臉龐，輕盈地抬手，示意助手發放文件袋。

“接下來，每人會收到一份裝有聯邦向導ID卡、手環、紋章、身份檔案、裝有酬金的銀行卡、G誘導實驗聯絡人名片的文件袋，請各位妥善保存好。按照我們的約定，各位需要在7月1日攜帶ID卡和身份檔案前往白塔服役，為期三年。期間請各位每天檢查自己的手環是否能夠正常使用，監控身體數據，如果壞掉請及時與我們部門聯絡員聯係更換。同時我們也會監控你們的身體狀況，每三個月需要回到研究院進行檢查，一年後即可自行摘除手環。另外，就是各位最關心的內容：服役期滿即可自由選擇職業，或者成為我們研究院的職工。”

“以上，謝謝各位。”

報告廳響起稀稀拉拉的掌聲。

“簡，你會分配到哪裡啊？”邦德的聲音從耳後傳來。

“彆離我這麼近。”簡碰碰自己的耳朵，“真的很癢。”

“話說你是Gamma的話怎麼樣也是會被白塔的人要走，去做一些安撫之類的工作吧。至於我們Beta應該是一些外出輔助哨兵的工作吧，說起來我還從來沒去過牆外呢，真想去看看究竟是什麼樣子。”

簡眨了眨眼，說：“你難道沒有想過，你媽媽是聯邦的，爸爸是白塔的，沒有一個人會讓你去牆外的，你應該和我一樣都是去做安撫的工作。”

莉莉安卷著自己的發尾，她也是Gamma，Gamma是不需要上前線的，所以她心情特彆好，一想到以後能夠在白塔中工作，她就忍不住開始雀躍，隻聽她脆生生地說：“是呀，邦德，和我們一起在白塔工作不好嘛，牆外很危險的，真不知道有什麼好，你總想著要去牆外，難道不怕小命不保嗎？”

嚴格來說，一般少男少女會在12歲左右有概率分化出向導和哨兵，可是隻有35%的概率分化成功。而對於前線來說，不管是哨兵還是向導，死亡率或者是耗損率是很高的。所以一直有官方和官方支持和鼓勵的合作機構在研究如何誘導分化。6年前S誘導實驗成功後，哨兵的缺口小了很多，極大地緩解了前線壓力和後方供給。

同時，誘導實驗不僅增加了人員儲備量，還給普通民眾提供了階層流動的機會。比如對於像簡、莉莉婭這樣的普通人來說，12歲確認不會分化後，13歲接受誘導實驗，自由選擇接受S還是G實驗。如果分化成哨兵，需要去前線服役三年，服役結束後可以在白塔擔任文職或守衛，40歲退休，領取豐厚的退休金。如果分化成向導，服役後也可以一直在白塔工作到40歲，退休後也有足夠的退休金，這就相當於有了一份非常體麵又有保障的工作，而且還不像哨兵那樣容易在前線有較高的死亡率。

如果能幸運地匹配到家境良好又心儀的哨兵，結合後還有一筆良好的安置費可以領取！

如果能幸運地接觸到大人物，並得到他們的賞識，那更可謂是一步登天，勝天半子！

一想到這裡，莉莉安的嘴角都要笑歪了。

突然，莉莉婭感覺到有一股涼意從後頸傳來，不由得打了個哆嗦，打斷了她的遐想：“我說，空氣怎麼突然這麼冷，是誰把空調調低了。”

“蠢貨，我真懷疑就你這樣的水平怎麼完成的測試，那是文特森的氣息，白癡。”杜克不屑地說。

“你又偷聽我們講話。”莉莉婭漲紅著臉說，“還有，我告訴你，不要以為你是Alpha向導就很厲害，多的是比你厲害的向導，光我知道的就有好幾個。”

杜克看也不看莉莉婭一眼，漫不經心地回道：“你們那麼大聲，是個人都能聽到。”

“而且，我識彆不出那是文特森的氣息是因為文特森是超A級的Alpha哨兵，他還會隱藏自己的氣息，而我隻是一個Gamma，當然識彆不出來。”

“哦，所以說，還是你太弱小了。”杜克留下飄飄然的一句，大步走開，和他的Alpha同伴走到一起了。

這些被判定為Alpha向導的人隻用了一天時間就好像組成了什麼堅不可摧的鋼鐵小隊一樣，乾什麼事情都要粘在一起。

“你……”莉莉婭快要氣哭了。

“好了，不要理他，不值得。”簡攬住莉莉婭的胳膊。

文特森和唐納德正從他們身後走過，聽到他們的對話清晰地傳來，他的麵上不由得浮起一絲微笑，想當初，他們也有這樣簡單快樂的時刻，那時他們都很年輕，還不懂成為大人究竟要付出什麼代價。

“是文特森哨兵啊，聽說他今年有機會申請去牆外工作呢，真羨慕那個能夠和他配合一起做任務的人。”邦德羨慕地望著文特森的身影。

“話說回來，文特森已經過了三年的服役期吧，為什麼還要申請去牆外工作呢，按說他的身份其實應該在三年前就派去牆外工作的吧。”莉莉婭被安撫下來，很快轉移了注意力，不由得問道。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他自己很願意去牆外的，因為他有非去不可的理由，是他的老師留住了他。”邦德嘿嘿一笑，“也就是這個時候，我能享受一下身份的好處了，消息靈通的感覺可真好。”

“我媽媽常說，像我這樣的人去牆外是去送死，像文特森這樣的人去牆外卻像是回家，這樣的人本來就應該像海東青一樣在牆外自由地飛翔，而不是困在這個該死的白塔裡。”

簡也說道：“不過，像他這樣的人，不管是在牆內還是牆外，都能活得很精彩吧。”

邦德又不由得沮喪起來，要知道，他們一族父母雙方雖不算聲名顯赫，可是各自都有一些叫得出名來的小輩，隻有他分化了整整一年都沒分化出來，這一年真是憋足了悶氣，雖然以他的身份，不分化過得也不會太差，可是有總比沒有好。

但是很快他又開心起來，因為他感覺到了簡的情緒也傳到他這裡來。

“不過，我們也不一定活得不精彩啊，難道你對自己這麼沒信心嘛。”簡歪歪頭，說道。

“說的正是呢，你們好，我叫菲比，是Beta向導，我相信就算我們不是自然分化的向導，也不是誘導分化的Alpha向導，可是誰又能說我們就一定比誰差。”菲比聽見簡的話，她正走在前麵，此時回過頭來衝簡微微一笑。

幾人在門口彆過，各自回家，等待7月1號上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