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初遇(1 / 1)

喜事發生 木曉希 5505 字 2個月前

聖誕鐘聲優揚響起,郝詩穿著一襲白色鑲碎鑽的長裙,挽著父親的手臂,走進宴會廳。

宴會廳內,燈光璀璨如星辰,金碧輝煌中透著溫馨與浪漫,聖誕裝飾隨處可見,每一個角落都散發著節日的氣息。

走入其中,仿佛走進了夢幻的殿堂,映入眼簾的一切都極致完美。

男士們身著高定禮服,手持香檳,互相寒暄著,舉手投足間儘顯自信與風度;女士們也穿著華麗的晚禮服,妝容精致,珠寶璀璨,一顰一笑都宛如從童話中走出的公主般優雅,或溫婉可人,或明豔動人,歡聲笑語不斷;連端著美酒佳肴的侍者都容貌不凡,在人群中穿梭。

郝詩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宴會,難免好奇,大大方方地四處打量。

殊不知,她容貌姣好,身姿豐滿柔美,一踏入宴會廳便吸引了不少男女的目光,此時見她像個鄉巴佬似的到處張望,而她身邊的男人又名不見經傳,不少人便在會心一笑,歇了上前結交的心思。

郝父看見某個合作夥伴,跟郝詩說:“你自己玩會兒,爸爸去跟人打聲招呼。”女兒不愛這樣的場合,能陪他倆當女伴就不錯了,他沒打算勉強孩子跟自己去應酬。

“嗯!”

郝詩樂得自在,拿盤子裝了幾塊點心,一邊吃一邊轉悠起來,轉累了就躲在一個小角落,正巧旁邊來了一群女孩子,正在聊八卦,郝詩便順耳一聽,其中被人討論最多的莫過於宴會主人原家的事。

比如,原家的小兒子原成熙長相俊美,是上流圈子裡的無數富家女的夢中情人,卻一心報國去當消防員,不久前在一場救火行動中為了救一個小女孩被困火場,煙火傷了嗓子,成了啞巴……

比如,聽說原家老太太聽了大師的話,要給原成熙找個老婆來衝喜……

女孩們滿是遺憾、惋惜。

美玉有瑕,就不再珍貴。上流圈子多聯姻,原本不少女孩子也曾期待能成為原成熙的嬌妻,但現在他成了啞巴,這些女孩子心中便不由糾結起來,既舍不得他的俊美和家世,又不想因為有個啞巴老公被嘲笑。

一個長臉女生嗤笑突然道:“就算原成熙不是啞巴,我也不會選擇他這樣沒有希望繼承家業的人結婚。隻是臉好看有什麼用?”

聽到這話,一個圓臉女孩忍不住小聲反駁:“可是他不隻是臉好看啊!他運動和學習都很強,不然也不能當消防員……”

長臉忍不住打斷她:“然後呢?他能夠越過他的兩個哥哥姐姐去繼承家業嗎?當消防員給他帶來的隻有啞巴!”

眾人啞然,長臉女孩便如勝利者般高高仰起頭來,教育圓臉女孩:“選男人,不能隻看臉,不然遲早有得你哭的時候。”

“聽說原家先前屬意孫雨真呢。”

孫雨真?郝詩沒想到,這事還和她的高中同學有關係,不由得豎起耳朵聽。

“哼,孫雨真精明著呢,小時候見原成熙長得好看,以為他是原家的小兒子就會受寵,沒少往原成熙身邊湊,如今原成熙啞巴了,她又嫌棄上了,突然間多了個‘未婚夫’,她可真是做得出來啊。”

“哎呀這也是人之常情啦……”

“要我說,她一個孫家旁支的女兒,就算原成熙啞巴了,能嫁入原家也是她高攀了。”

“要是原成熙受寵,那她嫁給原成熙當然是高攀,可我聽說啊,原總正在手把手教大兒子原成瀚接手原家的大部分產業,還有一部分交給二女兒原珊負責,原成熙啥都沒得呢。”

“不會吧?再怎麼說也是自己的親生兒子……”

“噓!”

突然,一個女生發出提醒,另外幾個女生立馬止住了話頭,亭亭玉立地直起身子,裝模作樣地拿著酒杯碰了碰,眼神則往同一個方向望去,郝詩覺得奇怪,順著她們的視線看過去,便看到了一個男人精致的側臉從旁邊一閃而過。

好一會兒,幾個女士又鬆懈下來。

“說真的,單看臉,原成熙贏大了,不怪那麼多人之前追著他跑。”

“不隻是臉,你看他那腰那腿,嘶,賊帥……”

“好啦好啦,彆聊他們了,省得被聽見……”

原來他就是原成熙。

郝詩在心裡暗暗點頭,確實帥的一比。

幾個女生轉而聊起美妝服飾等無關緊要的話題,郝詩沒了八卦聽,便從角落裡轉出來,在場上搜尋爸爸的身影,遠遠地看見他站在柱子旁,在對幾個坐在沙發上的男人說著什麼,不時彎彎腰。

郝詩心中頓時五味雜陳起來。

她知道爸爸也不愛參加這類宴會,但因為某個事關公司存亡的重要項目被卡,而卡項目的人通過正常途徑很難接觸到,聽說他會來參加這個宴會,爸爸才不得不費儘心思拿到這個宴會的邀請函,想必那個人就是沙發上坐著的那群人中間吧。

這樣的場景,看在郝詩眼中,難受極了。

突然間,燈光一暗,一位經常在電視上出現的主持人走上舞台,幾句話便逗得眾人樂不可支,隨即宴會的主人原桓先生出場,向參加宴會的嘉賓致辭,大意就是希望大家吃好喝好玩得開心,來年收獲多多,美滿團圓。

宴會現場請了好幾個當紅明星來表演,等到演出結束,大廳裡便響起俏皮的圓舞曲,男士們邀請心儀的女士共舞,輕盈的舞步在華麗的大理石地麵上旋轉,一派熱鬨而歡欣的場景。

一個男人喝了點酒,上來跟郝詩套近乎,郝詩看著對方臉上的油光,敷衍幾句之後找個借口便溜出宴會廳。

此時,庭院裡的聖誕彩燈次第亮起,郝詩望著遠處的燈火,給爸爸發了一條信息,便索性去更衣室穿上羽絨外套,往燈火通明的後花園走去。

*

十二月的冬夜,天寒地凍,月亮高懸,即便原家花園張燈結彩也難免透出幾分寂寥,加上人們大都貪戀溫暖,聚集在溫暖的宴會廳裡,因而這座精心布置過的花園裡沒什麼客人。

郝詩獨自漫步在這片靜謐中,鼻尖聞到清新的雪鬆香味,目光探尋著月光、燈光和黑夜的互動,耳邊聽著樹葉在寒風中頑強地抗爭,心裡的煩憂漸漸消散,她越走越暖,越走越開心。

等到眼前出現點點閃爍的金光,像無數細小的星星落入凡塵,她更是驚喜得笑彎了眼:這原家花園深處竟然還有一個湖。

郝詩沿著湖邊棧道又走了一會兒,走到儘頭,發現一片鬆樹林,樹林後隱約可見尖尖的屋頂,她腳下一轉,走下棧道,穿過鬆樹林,一座頗有年代感的歐式彆墅便躍立眼前。

彆墅大門緊閉,門口左右各立著一棵聖誕樹,樹上掛了不少玩偶和彩燈,卻沒有開燈,和花園裡的燈火璀璨格格不入。

整棟彆墅隻有二層東南角的一個房間窗戶透出微微亮光,隱隱映出裡麵一個高瘦的人影。

郝詩心中驀地生出一股正在偷窺彆人的緊張感,心臟砰砰直跳,想了想,她貓著身子折身穿過鬆樹林,打算走回湖邊棧道。

剛走到湖邊,一陣女孩子的嬉笑聲從遠處隱隱傳來,不一會兒就越來越近了。

清淨被打破,郝詩連忙隱入一棵樹乾的陰影中,她現在沒有和人社交的興致,等她們離開了自己再走吧。

雜亂的腳步聲越發近了,郝詩卻突然聽到幾聲細嫩的狗叫聲,下一秒,她從樹葉的間隙中看到一隻半大小狗腳步踉蹌地往前跑,後麵追著一群衣著光鮮的女孩,其中一個穿鵝黃衣服的女孩不斷朝小狗扔出什麼東西,將小狗嚇得慌不擇路,當它跑到距離郝詩隻有不足十米的地方時,那群女孩追上了它,將它團團圍在中間。

小狗嚇得吠起來,聲音卻過於稚嫩慌亂,毫無威懾力。

“哼,這麼個小畜生,還敢衝我叫!”黃衣女孩惡狠狠地說著,捏著小狗的嘴筒子將小狗提溜起來,小狗拚命掙紮,從鼻腔裡發出嗚嗚的聲音,令郝詩的心高高地揪起。

這時,人群中最小的那個——一個看起來不到十歲的小女孩——朝黃衣女孩伸手。

“給我玩!”

小女孩說話很不客氣,黃衣女孩卻絲毫不在意,嘴裡應著“好呢,孫小姐”,彎下腰小心翼翼地將小狗遞給小女孩。

郝詩遠遠地聽見“孫小姐”三個字,結合她的身高模樣,心中對她的身份便有了猜測。

孫雨菲,紅四代,她太爺是開國功臣之一,家中直係後輩大都從政從軍,旁係則主打經商,是郝詩高中同學孫雨真的堂妹,孫雨真向來張揚跋扈,沒少將家裡的人和事拿來跟她們炫耀,包括孫雨菲這個堂妹排場有多大這類事,因此郝詩對孫家並不陌生。

孫雨菲見瑟瑟發抖的小狗被遞到自己麵前,便一把揪起短短的狗毛,得意洋洋地對著狗臉道:“這沒眼色的東西,本大小姐叫你陪我玩你不陪,現在你落入我手中,那你就——”

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孫雨菲揚起手臂,猛地一甩,小狗便撲通一聲落入湖中。

“啊——”有那膽子小的,見到這一幕被嚇得驚叫出聲,孫雨菲一個眼刀掃過去,那叫聲便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般戛然而止。

一個短發女孩開口:“雨菲,萬一它是原家人養的狗……”

孫雨菲打斷短發女孩的話,哼哼一聲:“放心吧,這種土狗怎麼可能是原家人養的,再說了,狗會遊泳的,死不了。”

十二月的天已經寒風凜冽,湖水更是冰冷刺骨,小狗在湖中拚命掙紮,爪子奮力拍打水麵才將將冒出頭來,卻怎麼也遊不到岸邊。

它還太小,不會遊泳!

偏偏孫雨菲還不滿意,她從黃衣女孩手中拿來一包小石子兒,一下一下地往落水小狗的方向扔去,濺起片片水花,有兩顆砸到小狗身上,嚇得小狗連掙紮都忘記了,而她看著小狗狼狽、無力樣子,終於哈哈大笑起來。

幾個呼吸之後,跟她一起來的女孩子們也附和著哈哈笑起來,仿佛眼前上演的是什麼熱鬨喜劇似的,甚至學著孫雨菲用石子兒來砸小狗,逗她開心。

怒火從郝詩心中升騰而起,她把羽絨服的拉鏈拉到最頂上,帽子戴起來,氣勢洶洶地從暗處走出去。

“住手!”她大喝一聲。

那幾個女孩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一跳,回頭見她個子也不高,又裹得嚴嚴實實的,才放心下來。

“你誰啊?”孫雨菲趾高氣揚地斜著眼睛看她,手中的動作卻不停。

郝詩大胯步走過去,一巴掌打在她拿著石子兒的手上,將整袋石子拍落在地上,

“讓你住手你聽不懂?欺負一條狗算什麼本事,滾!”

巴掌落在孫雨菲手上,卻是打在她的臉上。

孫雨菲從小就是家裡的小公主,出門在外也是眾星拱月,哪裡受過這份委屈,頓時怒了:“你敢打我?!你是哪家的?抓住她!”

最後一句是對著她身後的女孩子說的,黃衣女孩反應最快,立馬朝郝詩衝過來,抬手就往郝詩臉上揮過來,似乎想要扒下她被羽絨服擋住的臉。

郝詩瞥一眼湖中逐漸失去掙紮的力氣的小狗,渾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了,她抓住黃衣女孩的手,先是一扯將她拉近自己,隨即猛地一個過肩摔,黃衣女孩“嘭”地一聲翻倒在地。

“啊——”人群中不知是誰發出一聲尖叫。

黃衣女孩被摔在地上。

郝詩控製了力度和方向,隔著羽絨服,她隻是身體鈍痛,頭沒撞到地上,但天旋地轉的感覺讓她懵了一陣,才掙紮著要爬起來,卻因為穿著臃腫、地板又濕滑,她嘗試了幾次都起不來,其他女孩也沒人來搭把手,狼狽極了。

郝詩擺出陣勢,盯著孫雨菲,冷聲道:“下一個。”

這些女孩大都十幾歲的年紀,平日裡狐假虎威還行,如今看郝詩是個硬茬,哪裡還敢惹她,腳步暗暗往後挪。

孫雨菲氣急,但她年齡最小,個頭還沒郝詩到肩膀高,也不敢和郝詩硬碰硬,隻好放話:“你等著!你敢欺負我,我爸爸知道了肯定要你吃不了兜著走!”說著,也不管還在地上掙紮的黃衣女孩,氣呼呼地先跑了。

地上的黃衣女孩好不容易坐起身子,見人呼啦啦地走了,心下暗恨,但孫雨菲都走了,她也不敢再爭,好在有兩個女孩幫著把她拉起來,帶著她一起跑了。

此時,冰冷的湖水中,小狗孤零零地在微弱地掙紮著,卻無法阻擋身體被湖水吞沒,隻有湖麵上的一圈圈漣漪,仿佛是它發出的微弱哀鳴,在訴說對這個世界的眷戀。

那群人的身影剛消失,郝詩二話不說,脫掉鞋子和外套,毅然決然地跳入冰冷刺骨的湖水中,奮力向小狗所在的方向遊去。

冰冷的湖水瞬間吞噬了她的知覺,每一次劃動都極為艱辛,湖水中,她看到小狗直直往湖底沉下去。

幸好湖不大,湖底也不深,郝詩一刻不敢停歇地遊,直到將小狗撈進懷裡,再遊回岸邊。

當一人一狗終於上岸時,郝詩已經被凍得嘴唇發紫,渾身打哆嗦,幾乎站立不穩。

而她懷裡的小狗更是渾身濕透,毛發貼在身體上,眼睛睜不開,呼出的氣極少。

郝詩打著哆嗦用羽絨外套將已經失去意識的小狗緊緊地裹住,將目光轉向鬆樹林後隱隱透出來的黃色燈光。

小狗失溫會死掉的,她必須馬上找到給它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

這麼想著,郝詩便不再猶豫,往彆墅所在的方向跑去。

天寒地凍,樹枝也格外冷硬,跟冰刀似的,郝詩裸露在外的小腿、手臂不斷被樹枝劃破,她已經被凍得失去知覺,卻不敢停下來。

結果,剛跑出鬆樹林,郝詩一下子撞到了一個硬邦邦的黑影身上,鼻子被撞得生疼。

“嗷……”郝詩不由得踉蹌後退,後背又撞上身後的樹枝,她忍不住發出一聲痛呼。

這時,一雙溫熱的大手摟住她的後背,止住了她後退的慣性。

郝詩抬頭一看,一時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被凍花了眼,她怎麼好像看見了原成熙?

眼前的男人豐神俊朗,穿著簡單的白襯衣黑西褲,姿態挺拔,氣勢不凡,偏偏皮膚極白,像是從來沒有在陽光中行走過的樣子,危險而陰鬱。

男人的視線落在她身上,也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