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學校真是國際高中嗎？彆是傳媒大學吧。”

“什麼人都是網紅，一塊板磚掉下來砸死十個人，八個是網紅，到時候招生官一看，申請活動裡批發得全是網紅。”

“陳季雲為什麼會答應做模特啊？還是化女妝？他其實畫了女妝還挺好看的，能衝。”

“你不要命了，什麼都衝隻會害了你，被他聽見直接剁了你。不過他剛和梵瑞分手，現在就去幫葉青站台，才一天，葉青的粉絲已經快五十萬了，梵瑞會不會氣死？”

“五十萬，又不是一百萬，你們為什麼這麼激動呢？”

“可是五十萬也已經很多了啊，葉青到現在才發了一個視頻，梵瑞可是每周更新三個vlog，堅持了四年才到八百萬粉的。”

“講道理，我覺得陳季雲有錢是有錢，帥是帥，但是在追得女人沒一個是高級的，全是醫美過度的臉。”

“他的女友又不是你們的女友，你們在那裡狗叫什麼呢？是因為嫉妒他有很多女人，但是你們一個也睡不到嗎？”

意識到不對，議論得人回過頭，看見身著粉色棒球服的梵瑞看著自己，頓時麵色大變。

她的語氣慢悠悠的，卻像是刀子捅進人的心底：

“這麼喜歡議論彆人，不如先管好你自己呢？戴著假的百達斐麗，你都不會覺得很羞恥嗎？”

“瑞瑞，這個葉青蹭我們的流量當網紅，她真惡心啊。”

“沒什麼可生氣的。”

梵瑞揉了揉太陽穴，用勺子小口小口地挖著麵前的草莓蛋糕：

“市場很大，都是憑本事賺錢，沒什麼可生氣的。她要是以後真成大網紅了，大家應該都會知道是因為我的視頻她才火的吧。不過為什麼陳季雲在我和他談戀愛的時候，就不願意出鏡呢？”

“應該是那個葉青有本事吧。”

“我不覺得，葉青很無聊誒，她就是那種說話做事都很無聊的女生，陳季雲不會喜歡的。”

腦海中閃過楊槐的臉，梵瑞沉默了：“我知道他為什麼願意出鏡了，那個喜歡美女的死人爛黃瓜。”

梵瑞提起包，手上的水漬沾到了包包的手柄上，她拿起紙巾去擦，卻發現水珠被輕易擦掉了。

梵瑞整個人愣住，不可置信地抬頭看向顧悅，她眨動著雙眼，臉漲得通紅：“這個LV是假的。”

“啊？這不是陳季雲送你的包嗎？怎麼可能是假的？”

“真的LV是用天然植鞣皮做的，一點點雨落到上麵都會留痕跡，是不可能一擦就擦掉的。”

“瑞瑞，你小聲點，可能做了防水塗層呢？可能這隻包工藝不一樣呢。”

梵瑞默不作聲，包裡的東西被傾倒而出。

她又跑去咖啡廳拿了一個紙袋，將包裝到袋子中，長甲在屏幕上敲敲打打。

見梵瑞如此，顧悅也困惑地拿起手機，點開了「甜甜瑞瑞Fiona」的賬號：

“瑞瑞，你為什麼要刪掉給葉青化妝的視頻啊？那個視頻數據那麼好。”

“視頻裡的假包出鏡了。要是讓粉絲發現這隻包是假的，事情會變得很麻煩啊。”

梵瑞麵色陰沉地放下手機，煩躁地“嘖”了一聲：

“下午我們去鑒定一下那款包，再隨便吃頓市中心新開的韓國烤肉吧，那家店的店長邀請我去探店。”

“探完店之後，我們再去看看新款的LV吧，和村上隆聯名款的Capucines真的超可愛的！”

見梵瑞的語氣裡沒有了怒意，顧悅鬆了一口氣：“瑞瑞，你不生氣就好了，為陳季雲那種人渣真的不值得。”

“其實我快氣死了。”

遠處，陳季雲染著一頭白毛，被葉青和楊槐簇擁著走入餐廳，三個人談笑風生。

梵瑞的指甲幾乎要嵌進皮革裡：“你知道嗎？陳季雲真的是個腦子裡全是女人的草包。”

縱使知道自己此刻不應該笑，可顧悅還是被梵瑞氣鼓鼓的模樣逗笑了：“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他做什麼都是為了女人啊。”

“他買豪車是為了吸引女人，健身是為了女人才健的，刷任何社交媒體都是為了刷到美女。他甚至告訴我他最大的夢想就是帶著他心愛的女人去環遊世界。”

梵瑞簡直感到不可思議：

“他不想著創業賺很多錢，向父母證明自己的價值。”

“他不想著努力學習知識，超越哥哥繼承陳氏集團。”

“他從沒想過帶自己的父母去旅遊，而是想帶著心愛的女人去環遊世界？你不覺得超級神奇嗎？”

“他把這輩子所有的願景都寄托在這個不存在的，幻想中的，被他愛著的女人身上。”

梵瑞望著不遠處的楊槐，就算她和楊槐隻見過一麵，她也知道楊槐絕不可能會喜歡上陳季雲：

“那個他夢想中的女孩，一定很可憐吧。她必須好看，必須賢妻良母，必須滿足陳季雲所有的幻想，還要容忍陳季雲的不忠，虛榮和扭曲的性格。”

“能滿足這些要求的‘女人’，真的還是人嗎？她連自己的主體性都沒有了啊。”

“而且悅悅，就算真的有那樣的女孩，你知道她和陳季雲在一起之後會發生什麼嗎？”

梵瑞挽著顧悅的手腕，按了下著車鑰匙，打開了寶馬M 760的車門，再狠狠甩上車門。無論是開門，還是關門，她都喜歡這樣用力甩砸車門的感覺，因為自動吸附功能，車門並不會和車身碰撞，發出“砰”的響聲：

“在這之後，陳季雲會開始討厭這個處處符合他要求，卻無法帶給他新意的女孩，新的野味會趁虛而入。”

生活在影視世家的梵瑞見過太多肮臟不堪的男人與野心過盛的女人，在片場裡，在酒局中，甚至是在自家床上：

“像陳季雲這樣的男人，大概到了五六十歲也還是會對女性有不切實際的幻想。一邊享受著□□的滋養，一邊又幻想著純潔的聖女，所以我還蠻喜歡他們的啦。”

顧悅困惑了：“為什麼會喜歡他們？”

“不知道誰給他們渲染了女人的聖母形象，當他們因為幻想中的愛情與性要死要活的時候，我在利用他們的幻想和自己的能力賺錢啊，這是他們這輩子都沒辦法賺到的錢。”

“有了小錢錢，我就可以和你去shopping，買裙子，打啵啵......”

紅燈亮起，梵瑞憂心地將頭靠在了握著方向盤的手上：“但是除了最近和英語姐的那個視頻，彆的點擊率都不高啊。”

小紅心像雨後春筍一樣冒出來，葉青時不時得點開粉絲主頁，看著他們的簡介，簽名和帖子。

就好像是一個又一個有著自己真實生活的人站在她麵前，對她說：“我喜歡你的視頻。”

「陳季雲，我自愧不如，誰懂，這個眼神比我會撩，有沒有人可以懂啊？」

「我去，這個葉青和陳少爺有什麼關係啊？居然同意讓她這麼化女妝？新女友？」

「這是之前那個很火的英語姐嗎？u1s1，我覺得梵瑞比她好看誒。cjy這麼多女友裡，這是最普通的一個。」

普通嗎？

葉青將自己的短發彆到耳後，高腳杯裡映著自己精心化妝後的臉，看著這樣的自己，她覺得很奇怪。

這次有人說她普通，她卻一點也不傷心難受。

葉青不再點開評論，隻是讓屏幕亮著，這樣就算是吃飯的時候，也可以看到有誰給她點讚了。

“葉青妹妹，很開心吧。”

陳季雲托著腮，丹鳳眼笑得眉眼彎彎。

“當然開心。季雲學長，謝謝你。”

葉青低下頭，不敢看陳季雲的眼睛。

“那你之後打算怎麼樣運營賬號呢？如果想要當網紅的話。我不可能次次都給你們當模特吧，我的出場費可是很貴的。”

提到錢，葉青一下子慌了神，怎麼會這樣，楊槐之前沒提過把陳季雲約過來還要給錢啊：

“多少錢啊？學長，抱歉，我現在剛剛開始做賬號可能沒辦法把錢給你。”

隻見陳季雲扭頭望著楊槐，wink了下，周身好像閃著星星，星光照得葉青那樣苦澀：

“我的出場費，當然是我喜歡的女孩子的一個寶貴的人情那麼貴了。Priceless，OK？”

手機恰好亮起來電提示，葉青努力綻開笑容，逃似得跑到了角落。

看著桌上的楊槐和陳季雲的互動，連氣也歎不出來了，他們真的很般配，俊男靚女，單純呆在一起就會讓人感覺很幸福，很歲月靜好的兩個人。

接聽電話，聽筒裡傳來女人的嘶吼：

“葉青，你到底在網上發些什麼東西啊？你可不可以不要在外麵丟人現眼了！”

“我求求你了！”

“你是要逼死我和你爸啊，你要我們把臉往哪裡擱啊！”

“我沒有丟人現眼，我隻是在網絡上，發一些和同學的互動日常。”

“發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乾什麼呢？你現在成績怎麼樣啊？不好吧？你能不能像楊槐一樣好好學習，給我們省點心呢？”

“我和你爸現在出去打麻將，見到一個就說啊，你女兒要當網紅了啊，真是丟死人了，不好好讀書給我搞這套。”

“我沒有不務正業，我做網紅可以賺錢，可以寫在大學申請活動裡，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也沒有在網上脫衣服跳舞，我沒有丟你們的臉，我做的內容是很正常的.......”

“掙錢掙錢，你能賺幾個錢啊？把視頻刪了給我好好學習，你現在不是考慮賺錢的時候，生活費什麼的我和你爸會給你，一天天的不務正業，腦子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當葉青花父母的錢時，他們會憤怒，會嫌棄，會像大爺一樣指責葉青欠了他們多少錢。

可當葉青真的有能力賺一些錢時，他們又想要掐斷她獨立的苗頭，不停打壓否定她。

但葉青已經習慣了，她知道不管她怎麼解釋，楊春霞都無法理解為什麼學生不一心一意地學習，為什麼要搞這些亂七八糟的副業，為什麼永遠都不會按照她的預期走。

“媽，你看過我的視頻嗎？申請美國大學的時候，我現在做的這個賬號可以給我不少助力的。”

楊春霞失語了，過了一會兒又猛然反應過來：“我沒看過又怎麼樣了呢？我不知道又怎麼了呢？我是你媽！你還敢......”

沒等楊春霞說完，葉青就掛斷了電話。

她點開軟件，1036.72元的創作激勵全部提現，然後轉給了楊春霞。

不考到110不改名：這是這一周的收益，以後會更多的。

楊春霞：「已收款」

手機沒有再傳來任何震動。

不考到110不改名：姐，我一會兒有課，你們吃完了就先走吧。

YQ：OK。

將手機熄屏，葉青靠在門口，背一點點滑了下去，大顆大顆的眼淚落在手機上，她好無力呀。

要一直那麼無力嗎？

要怎麼辦才好呢？

大拇指顫抖著劃開軟件，紅心的數量到了999+，她再次點開了評論，依舊有很多人罵她，但是：

“她好可愛啊！而且把每一個化妝品都研究得好透徹，感覺用心鑽研過了。”

“對啊，yq給cjy化妝的時候，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樣真的好戳我。”

“小姐姐加油！我的英語也不好，我也不是很會化妝，看好你！！！”

葉青將頭深深埋在臂彎裡，哭得泣不成聲。